初春的时节,乍暖还清冷。
柳蝶换了男装来到北府找北杨,北府的花园光秃秃的,柳蝶正觉没趣,忽然听见脚步声和北杨的说话声,柳蝶开心地转过身来,果然见假山之后,北杨和其表兄孙鹤凌正在向自己走来。
孙鹤凌虽是北杨的表兄,但和北杨同年,论样貌也算是个俊秀美少年。
柳蝶常常换了男装去北府找北杨,孙鹤凌也常常去北府找表弟,故此认识柳蝶。
此时他俩也看到了柳蝶,孙鹤凌便坏笑着悄声调侃北杨道:“呦,你的小娇妻妹妹又来找你了!早知道这样,今日我就不来了!”
“少废话。”北杨道。
说话间,柳蝶已跑过来喊道:“北杨哥哥!鹤凌哥哥!”
不料脚下有一块石头正好绊住到她的脚,她一下便摔到北杨怀里。
鹤凌在旁拊掌大笑道:“果然今日不宜久留,我还是走吧!”
柳蝶不知道他俩刚才的对话,好奇地问道:“为什么不宜久留?鹤凌哥哥要去哪?”
“别理他!走,外面冷,进屋吃茶去。”
柳蝶挽过北杨的胳膊,欢欢喜喜地正要抬脚,一瞥间才发现原来北杨的身后除了几位丫鬟,还跟着一个人。
那人穿着半旧的淡黄色褥裙,乌黑的头发松松地挽着一个低髻,上面斜斜地插着一支乌银簪,此外别无其他装饰,年纪和北杨差不多大。一双杏眼,两片樱唇,额头光洁饱满,眼角有一粒小小的泪痣,虽然衣着穿戴还不及北府的丫鬟,却着实是个叫人过目不忘的美人。
只是这美人有一点怯怯的,不太敢看他们。
柳蝶问道:“北杨哥哥,这位小娘子是谁啊?”
北杨还没开口,孙鹤凌便说道:“不用管她,她不过就是一个来打秋风的”
“打秋风是什么意思?”柳蝶又问。
“别听我哥瞎说,这是夏荼蘼,我一个远房亲戚。荼蘼,这是柳蝶。”北杨拉起柳蝶的手,“走吧,这儿有风,仔细冻着。”
听到北杨的话,夏荼蘼原本黯淡的眼眸出现了一抹不易觉察到亮色,她悄悄地看了北杨一眼,依然低下头去,跟在他们身后进了屋。
没错,她和她爹夏九的确是来北府打秋风的。
北杨的母亲姓夏,她的娘家曾经和夏九的父亲是邻居,说来连远亲也算不上。
夏九年轻时好嗜赌成性,后来去了西域做生意,好不容易赚了点小钱,娶了娘子,生了荼蘼,没想到他娘子生下荼蘼之后却得了重病一病不起,请遍了郎中吃遍了药,最后还是病死了。
失去娘子的夏九沉沦不起,又重新变成一个赌徒,渐渐地家徒四壁。
后来虽然勉强又娶了一个,却已是浪子回不了头了。亲友知道他好赌,都不肯借钱给他。
最后实在没处借了。
一日,他忽然想起了他亲妹妹夏十娘未出阁前,有个结拜金兰的姐妹,也姓夏,是他们的邻居,两家以前关系很好的。听说后来嫁给了北亭佑。
夏九上过几年学,北亭佑他倒也认识。这么多年过去了父母相继过世,他家也渐渐衰败,不知道那北亭佑怎么样了。
没想到一打听,北亭佑竟然已经升至礼部尚书了!这秋风不打简直对不住自己啊,夏九一合计,便带着女儿寻到北府来了。
那夏荼蘼像极了她姑姑,北亭佑的夫人一看,仿佛就像看到了曾经的姐妹夏十娘站在自己面前,时过境迁,夏十娘早已已病逝,北亭佑见夫人百感交集,便将她们父女留在府中多住几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