搅了一会儿,荏苒微微尝了一口,感觉不会烫口,遂点了一下头,放下药碗,小心地将临渊扶起来,垫了个软枕,想了想,还在他脖子下铺了块手帕。
“来——”荏苒端起碗,舀了一勺递到临渊嘴边,稍稍倾斜,就要喂进去。可临渊一直死死地抿着唇,根本就没有张开来的意思,这一勺药,几乎都顺着他玉白的下巴留了下来,贡献给了那块白手帕。
最头疼的事情发生了,荏苒皱起了眉头,就怕昏迷的病人不肯张嘴喝药,跟他讲道理,他也听不进去啊!但听不进去,她也还是要讲,也许,临渊听得进去呢?
于是,荏苒又舀了一勺递了过去,拿出那骨子特有的耐心,像哄孩子一样哄着临渊:“临渊哥哥,我不是坏人,我是你苒儿妹妹啊!这个药可是我耗费了老大心力煎成的,虽然有些苦,但你又不是没有喝过我配的药。所以,乖乖张嘴,来——”
眼见那药汁又原封不动地贡献给了白帕子,荏苒的脸都绿了,这可都是用七宝琉璃花熬制的药啊,天下只此一碗!若是可以让他痊愈的话,她真想替他喝下去,尽管,她最讨厌喝药了!
“临渊哥哥——”又不能不喝,又不能掰开他的嘴灌下去,荏苒只得继续劝慰着,无可奈何,“你不能这么任性……算苒儿求你了,你就喝一口,不,喝一碗吧……临渊哥哥——”
到了最后,她把那名字,叫得是百转千回、跌宕起伏,自己都快受不了……估计临渊在闭息中也被折磨得不轻,牙关终于松开一线,于是,荏苒这第三口药顺利地喂了进去!
按道理说,第一口喂进去了,接下来应该很容易才对,可当荏苒兴冲冲地递了第四口药过去了,临渊,他又不肯喝了!
把要奓毛的节奏憋回去,荏苒皱着一张小脸,苦哈哈地盯着临渊紧闭的唇懊恼地唤道:“临、渊、哥、哥——”
出乎意料之外,临渊居然松开了牙关,药又顺利地喝了下去。这么一来二去,荏苒就发现了,他对这个称呼特别地敏感,若用在哄他喝药上,简直就像九天玄女的符咒一样,百试百灵。
于是,荏苒就开始用各种各样的语气和音调念“临渊哥哥”,导致她一度听着自己的怪腔调,自顾自地大笑过去,但又不敢笑得太放肆,怕把药汁给笑洒了。如此一场药喂下来,荏苒忍笑忍得肩膀都快抖抽筋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怎么突然活泼起来了,或许只是因为他的出现,在他身边,她总不会有太多的忧愁。
治疗内伤的药全部都喂完后,荏苒细心地用另一方帕子给临渊擦了擦嘴角,紧绷的心弦稍稍放松了一丝,但很快,她的眉头又锁起来,望着手中的那枝拼死采来,却一直未用的九脉圣血花,如临大敌。
临渊哥哥修为的损伤到底只是细枝末节,真正让荏苒忧心的,还是他血液里煞血毒。只要这毒一日不去,日日夜夜腐蚀着临渊哥哥的身体,甚至还有元神,那么,即便他喝再多的药,也不可能真正好起来。
而这九脉圣血花,乃驱血毒之圣药,只不过服用的法子很特别,需要病人生服整株花瓣,煎成药汁,只会让它的效果大打折扣,可是,依照临渊哥哥现在的状态,喝药汁都艰难,何况是咽下实物呢?这,着实困难了点……
荏苒凝神思索片刻,突然福至心灵,望向临渊后,皎洁的小脸上漾开一抹可疑的红晕:“呐,临渊哥哥,情况紧急,苒儿不是故意要做坏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