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阳春冉冉升起,广布德泽,万事万物都闪耀着灿烂的光辉,朝气蓬勃。
荏苒刚打开门,山野里的气息便迎面灌进肺腑之中,只需一口,顿觉整个人都通透鲜活起来,再加上极目眺望,满眼皆是朝阳秀美的风光,心情就愈发好了,昨夜里的阴郁不安早就被春风荡涤一空了。
略略思忖了一遍今日的行程,荏苒便回屋拾掇拾掇了一个竹筐,出门去了。
朝阳大山连绵上万里,中央山势又极高极险,不仅是赵国,也是九国大陆的第一大山,其内山珍野味,奇花异草多不胜数,甚至还遗留着一些上古洪荒的宝物,包括荏苒上回寻到的毒草。因此荏苒对于这座宝山很是满意,两百年间时不时就要上山采药,对它也不可谓不熟悉了。
上回躺在回春堂大门口假死的妇人,荏苒虽然将她救了回来,但依着她的身子也着实不乐观。所幸的是,荏苒知道一个古方,煎成药剂后可以暂且拖延一段日子。只是那里有几味药颇难寻,荏苒只在朝阳大山腹地里见到过。因此每一帖药,都是荏苒亲力亲为,耗费颇多心血配置而成的。
想想那妇人男人取药的时日又快到了,刚好她正在做的易容药水也缺几味珍稀药材,荏苒便决定趁着这日难得的好天气,上朝阳大山采集药材。
初入大山,便觉春日迟迟,卉木萋萋,仓庚喈喈,采蘩祁祁,很是妩媚多姿。
这个时节,乡民们靠山吃山,也会时不时上山采采新鲜的山果、山菜,甚至打个猎,给自家饭桌上加加餐。因此,荏苒行在大山里被日复一日踩出来的山道上时,总会遇见一些熟悉的面孔。
山里的人都很热情,即便担着锄头背着箩筐,也还要转过头来,热情地招呼荏苒:“神医啊,又要上山采药去?”
山道林花早被昨日的雨水打湿,氤氲成一团胭脂艳色,等山风吹过时,便会噼里啪啦下一场落花雨。饶是荏苒的应变能力还算不错,也冷不防被浇上几回,就连腰上原先像水荇般牵风飘摇的翠带也难以逃脱湿透的命运,蔫蔫地垂贴下来。
每当阴冷潮湿的山风飚过时,荏苒穿着薄透微湿的春衫,只能咬着唇瓣,上上下下抽气不停,除此之外,还不得不打起精神,应付着乡人们,一路“是啊、好的”。
这般走了好一会,太阳高了不少,荏苒掐着时辰,再次回顾所来的路径,在不见一人,是处苍苍横翠微时,终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拿出怀里准备好的速行符咒来,毫不吝啬地往双腿上各拍了几张。眨眼之间,山道上的人儿便擦着山风的边卷进莽莽大山深处,不见了。
这一次,荏苒横跨了朝阳大山上千里,终于采集了所有需要的药材,甚至得到了一味奇珍荒圣猴菇。
这样的意外之喜即便是荏苒这样的心境都高兴不已,觉得头顶遮天的暗绿、耳边狂乱的鸟啼都可爱无比。
转过一道潺潺的山涧,飞溅的瀑、深阔的潭通通迎面而来,那样晶莹的白,鲜嫩的碧,惹得荏苒都忍不住驻足。
待掬了一抔清凉的水洗脸后,荏苒抬头,余光瞥过山潭的一角后,顿时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