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得倒美,本姑娘救过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吧……若是个个都要以身相许,那岂不是太好娶了?”荏苒轻哼一声,蓦地松开了手,顿时杏花枝疾射下一道杏花雨:“要我说,这救命之恩,就应当喷泉相报——只一顿饭钱,你也这么舍不得?”
“自是舍得的,但倾澜的命只值一顿饭钱?未免太让人伤心了……”君倾澜摇着折扇,俨然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样子,但就是不肯松口。
荏苒撇撇嘴,他脸上哪里有“伤心之色”了,但心里这么想是一回事,嘴里说的却要是另一回事:“可我就是结不了帐,倾澜就这么忍心,看着我在这仙客来,洗一辈子的盘子吗?”
“呐,确实,不忍心……”君倾澜终于不再笑了,优雅地阖上扇子,隐隐叹息道,“包在我身上吧……”
“那是自然!”荏苒也不再同君倾澜斗嘴了,很是自然地跪坐在他面前,“也不会占你的便宜,以后你少付点诊金就是了。”
“倾澜暂时还不缺这点钱……”君倾澜把扇子搁在几案上,眸中又泛起笑意,“不过,这个在仙客来洗一辈子的盘子……又从何说起?”
“……我当然不会真洗一辈子的盘子……若是今天没碰到你,我还可以赊账了……就凭中州医仙子的名号,在哪里吃不开……”荏苒噎了一下,才继续回答道。其实,那纯粹就是她说着玩的,谁知道君倾澜会问出来呀。
就这般你一言我一语地聊了半响之后,原本安静的外围突然喧闹起来,好像有人在门外起了争执,只听一记响亮的鞭花后,一个清亮明媚的女声隐约可闻,带着清傲和恼怒:“……君哥哥就在里面,长风,你不过一介相府护卫,也敢拦本殿的路?快给本殿让开!”
一听到这个声音,荏苒便闲闲地站起身来,抄着手,先是饶有兴味地瞥了一眼关闭的大门,然后再扫向了君倾澜,戏谑道:“倾澜啊,你的公主桃花又锲而不舍地找上来了哦——你猜,这回长风可以挡多久?”
君倾澜听了荏苒落井下石的话,只觉得太阳穴都在“突突”地跳,不由得暗自扶额叹息。
要说门外这位自称本殿的女子,来头自然是不小的,乃是赵国皇帝最小也是最疼爱的掌上明珠——绍熙公主赵燕离,小字燕燕。更重要的是,她对君倾澜一往情深,情深似海,简直是风吹不走,雨打不烂的一朵铁桃花!
还记得荏苒第一次见到她,便不得不为她那股子爽朗直白劲所折服!不过那次不是在酒楼,而是在满庭芳,燕燕公主身着浅红色的窄袖胡服,腰间挂着一条短马鞭,蹬着一双小皮靴,像一阵风似的刮到她和君倾澜面前——那样娇艳明媚的鲜活,让人不得不眼前一亮,就好像夏天提前到来一般。
那时君倾澜表情依旧平淡,但荏苒总觉得他眉宇间有股子说不出来的无奈。他说,燕燕,你又偷偷溜出皇宫了——你是怎么跑到凤桐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