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如同昨日君倾澜所说的那样,后半夜果然下了一场大雨,荏苒住的小木屋门窗附近都铺满了湿漉漉的残红,直到早晨那几株桃杏枝头依旧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
一如既往,荏苒在天光初亮时便出了门,先去了一趟回春堂,接下好几个其他回春堂大夫都束手无策的病人,再顺便解决了一下几个问到面前的疑难医例,一上午就过去了。
临到中午,回春堂的事务也暂告一段落,荏苒也顺利地脱身而出,准备找家酒楼祭一祭五脏庙——自从接了君倾澜的单子后,她现在可有钱了,一挥袖那便是白花花的银子!
此时正是饭点,仙客来酒楼门前客流如织,荏苒瞧了一眼那金灿灿的招牌,理了理袖子,愉悦地跨了进去。甫一进门,各种酒香、饭菜香就扑面而来,越发勾引得人饥肠辘辘,恨不得大吃一场。
荏苒随着小二上了二楼单间,刚坐定便报出一长串菜名:“青椒炒肉,海带炖排骨,椒盐虾,蟹粉汤包,卤牛健肉,盐水乳鸽……最后再炒几个好吃的素菜就成了。”
伙计嘴角抽了抽,很是婉约地问了一句:“姑娘有其他朋友来吃饭吗?”
“怎么,我一个人吃不得吗?”荏苒小心翼翼地掀开半边面纱,端起刚斟好的茶,喝了一口后淡淡回了一句。
“哪敢那?小的这就去,姑娘您稍后——”瞧这位姑娘通身的气派,比他以往见过的一些达官贵人还足,也不像是付不起钱的!反正开门都是客,有钱就大爷!伙计眼珠子转了几转,摆开笑脸说了几句后,一躬身便“噔噔噔”地下楼去了。
仙客来第一酒楼的名头果然不是盖的,荏苒本就多日不知肉味,尤其昨天还被灌了两大碗黑糊糊的药汁,这下也顾不得矜持了,待菜一上来便开始风卷残云,搞得伙计刚端上来一盘菜就得撤下一个空盘子——
这样的壮举荏苒只维持了三道菜,因为她也就吃得了这么多,其余的就是动动筷子罢了——让她深以为憾。
临了临了,琢磨着该付账走人了,荏苒放下茶盏,带好面纱,一摸袖袋立马就冻住了……两袖清风,她的钱袋子不知啥时候掉了……这该如何是好?
荏苒叹息着敲着狼藉一片的案面,她已经想象得到伙计和掌柜的天青色的脸了……
窗外春雨飘了一夜大概也累了,渐渐歇止了,只余下细微的风声仍轻轻敲打着窗扉,发出有规律的“哒哒”声,还时不时夹杂着凤桐卖花女揽客时所独有的,清越幽婉的叫卖声:“新鲜含露的杜鹃,蔷薇,芍药,山茶花——”
听着听着,荏苒好像真的闻到了一缕缕的花香,高洁清雅,沁人心脾……这是兰花香吧……好像是某人身上的味道哦……
从来没有像这样庆幸过自己的好嗅觉,能在酒楼纷繁复杂的气味中分辨出一缕淡的差不多的花香,荏苒略一挑眉,计上心来。
二楼的各个雅间都共用一条长廊,趁着刚才上菜的伙计不注意,她一猫腰就从另一个方向闪出了自己的雅间。她在长廊上不慌不忙地疾走几步,来到一个雅间门口,不顾伙计惊诧的小眼神,一把推开门:“倾澜君,你也跑到这儿来用膳?看来王家伙食不怎么……”
等她看清里面的情景时,声音顿时断了线,一个“好”字彻底哽在喉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