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才没有。”荏苒下意识地反驳,却不知自己的一张小脸早已在期期艾艾中烧得通红。
“还说没有么?”临渊扬手将那几个接到的鸡蛋妥妥地甩入地上的竹筐中,附近的街面上满是黄的白的蛋液,随即看向自己同样狼藉的衣袖,皱起了好看的眉头,“若是没有,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
荏苒一哽,讪讪地将自己手掌糊成一团的蛋壳蛋液甩掉,拎起一截衣袖殷勤地替他擦拭着:“哎呀,刚才那个……纯属意外,我又不是故意的。况且,若不是你突然拉我,我就不会突然受惊;我不突然受惊,也不会突然捏碎;我不突然捏碎,这些鸡蛋……自然不会糊在你袖子上……”
“你还挺有理的,看来是我的错了?”临渊似笑非笑,待看到那越擦越花的衣袖时,当场洁癖发作,一把松开荏苒,无法忍耐地施了个清洁术罩在自己同她身上,“脏死了!”
这这这是被嫌弃了?
她居然被嫌弃了!
好吧,她就是又一次被嫌弃了。为什么说又一次呢?那是因为想当年……
想当年她被临渊罩着,几乎是披着淑女的皮揣着着野女的心在昆仑之虚横着走,比如说爬梧桐树欺负小凤凰,放离火烧陆吾的尾巴,甚至是捅了土缕神兽的窝被追着满山跑……完完全全将自己弄成一个泥猴子。
临渊见了她也是当场就皱眉,用袖子劈头盖脸地将她擦一遍,随后洁癖发作,连清洁术都不施,直接将袖子撕下来嫌弃地丢在她涕泗横流的脸上……
不过好歹这次他没有撕袖子,而且还是一边嫌弃着一边别扭着给她清理,将她重新弄得干干净净美哒哒的……
临渊哥哥果然还是临渊哥哥!
又将自己带入到很久很久以前的荏苒眼中嗖地蓬出一缕水雾,汪汪地盯着临渊,呜呜道:“临渊……临渊,你真是太好了,我好感动啊……”
临渊一脸惨不忍睹地看着她,停顿片刻,干脆直接甩袖走人了:“不可救药!”
他临走时冷冷的一瞥看在荏苒眼里就像是三伏天喝了冰镇酸梅汤一样酣畅淋漓,各种酸酸甜甜的滋味冲上脑门,直接将她弄晕了,忽然觉得,被嫌弃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正当她拔腿就要激动地追上去时,被殃及的母鸡精终于不干了,展着双翅一把拦在荏苒面前,开始捶胸顿足呼天抢地:
“哎哟,我这造的什么孽哟!好端端地走在大街上被人砸……辛辛苦苦一筐鸡蛋,就这么没了……”
就在那带毛的鸡爪子抓住荏苒的前一刻,荏苒连忙掏出怀里的钱袋一股脑地往母鸡精怀里倒,银钱碰撞清脆铿锵,伴随着一阵风般急而欢快的道歉声:
“对不起,对不起!我身上只有这些了,您拿着多多包涵!我先走了——”
原本一脸“你让我死了算了”的母鸡精在看到满怀的银子玉石时眼睛顿时一亮,连忙住了嘴匆匆地抬翅掩住。
再次抬眼时,那个冒冒失失的姑娘早已绕开了它在漫天星辰中飘然远去,那大步追逐的身影,翩翩然像一只欢快的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