荏苒到访满庭芳时,君倾澜正在院子里画一幅工笔紫藤花,看他的气色,倒比她这个当大夫的还要好上许多。
估计了一下他的身体情况,荏苒便在诊脉后直接告诉他,当两月后她自西原回来之时,便是她第二次施针为他祛除降首蛊之日。
君倾澜一直平静无波的面容在听到荏苒要去西原后终于起了涟漪:“西原处赵之西极,离凤桐何止千里?你一个姑娘家——”
荏苒顺势打断他的话:“我一个姑娘家难道去不得?倾澜君似乎忘了我是干什么的了——”
君倾澜倒是一愣,随即笑了:“倾澜倒是忘了,染儿还是周游天下的医仙子呢……”
事情既然敲定,左不过半个时辰,她便朝君倾澜告辞,扬眉说了最后一句话:“等栀子花开了,我便回来了,你可得乖乖在这等着,不要仗着腿好了些就可以满大街跑,勾引人家小姑娘。”
君倾澜忍俊不禁:“倾澜必定……谨受令。”
了却了这一桩事,荏苒便可以放下心来进行西原之行了,至于回春堂的那一档子事……
那还真不算一档子事!
回春堂好歹有百年基业,没了她一个,总不至于在凤桐开不下去!
顺理成章地、心旷神怡地,荏苒便到镇外同临渊和花生米汇合了。
桃花缤纷、芳草鲜美的旷野上,玄袍华服的青年长身玉立,他衣带当风,容颜清俊,虽然面上依旧淡淡的没什么表情,可是只要他站在那,便能瞬间让周围无数飞舞的桃花瓣都安宁下来,化作心头几十万年来无穷无尽的思念。
在他身旁,花生米扛了一个胖嘟嘟的小包袱,一见到她便跳着向她挥手:“姐姐,这里,这里……”
而荏苒同样使劲挥了挥手,提起裙摆不顾一切地朝他们奔去:“神君!神君!”
花生米:“……”
好吧,这种小事可以不管,最重要的还是西原之行嘛!
在花生米的想象中,这场去往西原的治病之行,其实就等同于离开朝阳的冒险之旅,旅途中将会充满了新奇、美妙、惊险、刺激,然而实际上……
万里高空之上,白云层层叠叠,相缠相绕,和着折射出来的七彩虹光,交织成一片蔚为壮观的磅礴云海。
下一刻,那片磅礴的云海虹光中,飞出了一道狭长的黑线,仔细一看,则可以发现那条黑线正是由一前一后、大小不等的三个人影组成。
最当先的是一个玄衣男子,他御风而行,手里执着一条玉锦带,稍后的则是一个女子和一个少年,他们的手中都牢牢地攥着那一条锦带。
男子的神情十分平和,女子脸色虽有些白但也还算正常,只是那个少年嘴唇发白,张张合合地不知道在叫喊些什么,临风一听,似乎是——
“啊啊啊啊啊啊……神仙哥哥,太快太惊险太刺激了……”花生米放声惨叫着,那嗓门能将近在咫尺的荏苒震得耳鸣,“可不可以慢一点啊啊啊啊啊啊……”
“你够了,花生米!”荏苒是可忍孰不可忍,终于盯着凛冽的天风偏过头来,不顾形象狠狠地朝花生米翻了个白眼,“这才刚开始好吗,只不过御个风好吗,你又不是不曾使过飞行之术——”
“那也没有这么高这么快!不行不行,我恐高啊,头好晕好晕,我快抓不住了——”花生米拼命地摇头,原本红润润的包子脸居然变成了一片铁青的苦瓜脸。
就在荏苒无奈地摇头,准备隔着飞速驰过的稀薄云雾给他搭把手时,花生米突然惨叫一声,竟然生生从锦带上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