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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嘱托

记忆中,那头美丽的银发,哀伤的群青色眼眸,极其清秀的面容……熟悉,却又陌生。

所谓的什么都不去想,大概就是指这一回事吧……记得,不记得,记得,不记得……如今一切却都已不重要了。

然而,经历过惨痛的离别,本应该不可能再见面了……为什么现在又……?

艾诺斯就完全呆住了,他目不转睛地望着面前的少女,声音都在微微颤抖。

少女被艾诺斯的喊声吸引过去,看着这名淡金发色的少年,望着那双充满着坚毅的淡蓝色眼睛。艾诺斯注意到,她的眼神十分复杂,仿佛有很多的情感混杂其中。那只澄金色的眼眸,艾诺斯才看清,上面隐约浮现着类似铭文的橙色花纹。

艾诺斯望着少女,艰难地挤出一句:

“塞娜……你…真的是塞娜吗……?”

他当然希望答案是肯定的,但是又觉得太难以置信,好复杂的情感。

“你……”少女却茫然地望着艾诺斯。

“你,是谁……?”

“什么,难道说……你不是她吗……?”

“不,只有这个我记得很清晰。”少女低下头,淡淡地叹口气。

“塞娜,这就是我的名字。”

“那……”

少女很快又抬起头,直视着艾诺斯的双眼。

“但是,我好像没有印象……认识你啊?”

“什么啊……”艾诺斯忍不住向前一步,“难道说,你忘了吗?是我,艾诺斯啊!”

“艾诺斯……”少女,塞娜对这个名字却只是一愣。

“艾……诺斯?”

“吼吼!!”

突然,一旁的“拉尔提菲”再度怒吼,只见他身上的黑暗力量虽然已经消失了很多,但仍然极为浓烈。他咆哮着,朝正背对着他的塞娜跑出一个紫红色的火球。

“小心!”

艾诺斯急忙拔出残阳剑,挡到塞娜前面,一剑尽力挥下,火球被残阳剑一分为二,消逝在空气中。可恶,即使是现在,力量还是一如既往的强啊……艾诺斯用空着的右手扶着握着剑的发麻的左手。

“怎么会,明明应该完全净化了才对……难道说,是魔族王的力量又增强了?!”塞娜凝视着眼前的怪物。

“什么,净化?这是怎么回事?”艾诺斯感到疑惑不解。

“万神之瞳,本应该是能清除掉一切黑暗力量的,但是为什么——”

“那个就先不要想了!”

“哎……?”

艾诺斯再次将击来的火球挡下,举起剑挡在塞娜面前。

“总之现在就先躲在我身后,不要受伤了啊!”艾诺斯说着,又一次将来袭的火球招架。

什么,这,似曾相识……

“等一下!”塞娜突然喊道。

“怎么了?”

“要战斗的话,”塞娜微笑,那样子,跟往时一样,依然那么美丽。

“就请让我也加入吧!”

“什么啊——”艾诺斯刚想反驳,可下一秒呆住了——

只见塞娜的身体突然变成了光,然后变形,重新出现的姿态浮在艾诺斯面前的半空,光芒消失,在里面出现的是一尊剑。

什么?!艾诺斯在心中震惊,只见那尊无比英武的剑是——

残月剑。

“塞娜,你……”

“别废话了,虽然不情愿,但还是要先解决眼前的问题吧!”残月剑说话了。

“啊,是!”

艾诺斯紧紧的握住残月剑,感觉一股暖流传入手中,全身都充满了力量。

“这是……残月剑的力量啊,不,我能感受到的,即使已经忘却,但那绝不会改变!这是——”

艾诺斯举起双剑,摆出对战姿势。

“塞娜的心意!”

“拉尔提菲”咆哮着,再次朝艾诺斯甩出火球。

“来吧,拉尔提菲,让我用这心意,将你拯救出来!”

艾诺斯挥舞着残月剑,将迎面而来的火球尽数斩断,然后冲上前,紧紧抓住“拉尔提菲”的双肩。

“拜托了,请醒过来!”

“我……我……我……!”

艾诺斯的话语好像起了点反应,只见“拉尔提菲”痛苦地捂着头,像是在与体内的黑暗作斗争。

“我相信,我一直相信的!”艾诺斯呐喊道。

“你是,绝对不会输给黑暗的啊,拉尔提菲!”

“我……我!”

突然,黑暗又笼罩了“拉尔提菲”的身体,他再度咆哮,像是失控了一般。一束火柱直朝艾诺斯射来,快的突然,以致艾诺斯根本来不及防守,被击中胸口。

“唔……唔呃……”艾诺斯摇晃了一下,感到身体要到极限了。

“可恶,我也撑不住了……”艾诺斯喘着粗气。

“难道说……只能,干掉了吗……?”

“吼吼!!”拉尔提菲愤怒地咆哮着。

“可恶!”

艾诺斯狠咬着牙,艰难地朝着“拉尔提菲”,举起了残月剑,就在这时——

“等等!”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艾诺斯身后传来。

“这是……?”

下一秒,只听见一连串脚步声,一个熟悉的蓝发少女挡在了艾诺斯与“拉尔提菲”中间。

“拉斐尔!”拉斯和曜气喘吁吁地追了上来,站到艾诺斯旁边。

“啊,马戈斯,你身上的伤!”曜惊呼道,经过刚才一轮的攻击,艾诺斯此刻可以说是遍体鳞伤了。

“啊,我没事的……”艾诺斯朝曜点点头。

“马戈斯……虽然很抱歉,请你不要伤害他!”拉斐尔走近“拉尔提菲”。

“爸爸,是我啊,你难道忘记了吗……?”

“我……我……”“拉尔提菲全身颤抖着,像是与拉斐尔的话产生了共鸣。

“可恶……完全没有效果,这样的话,只能这样子了。”只见拉斐尔后退一步,朝“拉尔提菲”举起手中的神杖。

“那法尔特,库伦兹!”

随着拉斐尔念完一串像咒语一样的东西,神杖的顶端发出了光,一幅场景出现在众人的脑海中。

……

“不过,你可以做我的忠实奴仆……这也是你可怜生命的唯一用处了!”黑色斗篷晦暗地笑着,望着面前跪倒在地的拉尔提菲。

“如果……那样的话,你还是把我杀了吧……!”拉尔提菲愤怒地喊道。

“哦?有趣,看来黑暗还没腐蚀掉你的心啊……”黑色斗篷冷笑了一下。

拉尔提菲凝视着黑色斗篷,突然内心一激——

如果,我的力量……再加上魔族的力量,就有可能打败他!

“怎么,还是不肯改主意吗?”黑色斗篷的声音令人发冷。

“好吧……我接受魔族的力量!”拉尔提菲站起来,“把魔族的力量赐予我吧!”

“哦……”黑色斗篷注视着拉尔提菲,突然冷笑一声。

“很好,那么如你所愿……”

说着,黑色斗篷的手中突然出现一团黑色能量,将其硬生生地埋入了拉尔提菲的体内。

“什……什么?!”拉尔提菲震惊道。

“你会获得魔族的力量,不过可惜,你的小算盘却无法如愿……!”

“不……不好!”一股巨大的暗黑能量笼罩了拉尔提菲全身。

“呃啊啊啊啊!!”怪物般的咆哮,响彻了洞穴。

……

“刚…刚才那是?”艾诺斯一时还没有回过神来。

“是……是魔导师的'回闪'技能吗……刚才的那是,曾经发生在拉尔提菲身上的事!”曜注视着对面的“拉尔提菲”。

“队长……是打算接受魔族力量做最后一搏,却无法承受如此巨大的能量而暴走了吗!”拉斯感觉受到了巨大的震荡。

艾诺斯听了两人的话,不禁握紧双拳:“可恶啊……”

拉斐尔愣在了“拉尔提菲”面前:“爸爸……”

突然,转机出现——只见“拉尔提菲”身上的黑暗力量不知为何,突然好像被什么驱赶了似的,一下子全部涌出了“拉尔提菲”的体内,然后全部泯灭在空气中。

“这是……?”艾诺斯对眼前的景象感到诧异,其实在场除了拉尔提菲外的所有人都是这种感觉,只是艾诺斯已隐约预感到这是怎么一回事——

“呼……看来,万神之瞳终于起效了……”一个声音从艾诺斯手中的残月剑传出。

所以说,果然是塞娜的能力啊……

黑暗消逝着,其中,一个身影逐渐浮现出来。那是一个极为英俊的男人,天蓝色的中长发,一双总是透露着坚毅气质的双眸。那赫然就是刚才场景中的,人类最引以为傲的魔术师,拉尔提菲,拉斐尔的父亲。

“嗯……呃,呃……”拉尔提菲迷离的双眼此刻变得有神了,他望着面前的众人,艰难地挤出一句话:

“呃……嗯,你们……”他又转而望向在他面前的,双眼已经哭红了的女儿。

“拉斐尔……”拉尔提菲吃力地微笑道,“很抱歉……这次,又逞强了……”

“爸爸,不要说这些!”拉斐尔急忙转向身后的艾诺斯,曜和拉斯。“快!如果现在送回提莫城的话还有机会治疗——”

“不,拉斐尔,我自己现在的状况……我比任何人都清楚,这已经是无法治愈的地步了……”

“但是,如果是玄队长的话,一定会找到办法的!”拉斐尔颤抖着说。

拉尔提菲深吸一口气,脸上已经失去了血色,闪着青光,显得十分虚弱。“不了……自从被那家伙打败后,我的命运就已经注定如此了……这是谁都无法改变的……”

“但是,拉尔提菲队长!命运是由自己创造的,从没有不可改变这一说!”艾诺斯突然喊道。

“嗯……你,你是谁啊……?”拉尔提菲略带疑惑地望着艾诺斯。

“啊,他是马戈斯,是新加入魔族抵抗军的战士,给了我们很大帮助,我们能到这里来很大程度上也多亏了他呢。”曜急忙介绍道。

“是吗,马戈斯啊……”拉尔提菲虚弱地注视着艾诺斯,那视线却是那么有力。“你,跟那家伙一样……”

“是……是?”

“还是老样子,跟……玄那家伙,太像了……都是这么地正直,还真是令人讨厌啊……”他叹口气。

“但是,你的眼神……我能看到,充满着正义……所以,我选择相信你。”

“是!”艾诺斯严肃地答道。

拉尔提菲喘了口气,望向众人。

“拉尔提菲队长,那家伙到底是谁啊!他怎么能把你打成这个样子……”拉斯问道。

拉尔提菲沉思了好一阵。

“圣石……”

他突然睁大眼睛,显得异常紧张。

“圣石……圣石!那家伙的目标是圣石!”

“圣石,那是什么?”艾诺斯不解地问道。

“是蕴藏着极其巨大的能量的石头,它维持着大陆的平衡,对于整个瑟诺卡亚来说都是十分重要的东西!”曜解答道,“但是,圣石的所在地是最高机密,只有魔族抵抗军现有的三名总队长和国王得知。”

拉尔提菲抬起头:

“然后,我就是三名总队长的其中一人……”

“那么,拉尔提菲队长,我们现在还有希望,必须先找到圣石!”拉斯说道。

然而拉尔提菲却叹了口气:“恐怕,已经迟了……在那家伙把我魔族化时,作为交换,我把圣石的所在地已经告知了他。本以为,我可以赌上最后的力量打败他的……”

“那么,拉尔提菲队长,那家伙到底是谁?他为什么要夺取圣石?”曜问道。

拉尔提菲不知为何,注视着艾诺斯,好像有什么别的用意。

“那家伙……”他猛然睁大眼睛。

“那家伙是,魔族王卡帝恩!”

什么——卡帝恩?!艾诺斯不禁一震。

“然后,那家伙,一定是为了变成完全体……但是,我已经把他打伤了,即使他得到了圣石,也必须要好一段时间才能完全复原。所以——”

拉尔提菲说着,突然跪倒在地上,神情显得很痛苦。

“爸爸?!”拉斐尔惊慌地想上前,但被拉斯拉住了。

“呵……果然,已经到极限了吗,虽然很不甘心……”拉尔提菲决意地微笑,那是一名真正战士的微笑。

“拉斐尔,对不起,总是因为这样那样的事情,不能陪在你和妈妈的的身边……爸爸是个很自私的人吧……”

拉斐尔使劲地摇头:“才不是,爸爸……一直是我心中的英雄,妈妈也是这么想的!”

“抱歉,拉斐尔……我还是给不了你什么……”拉尔提菲朝拉斐尔伸出手。

“但是,从你出生到现在,我都没有抱过你……来,让爸爸抱抱吧……”

“爸爸……”拉斐尔走上前,就那么陷入拉尔提菲的怀里。

“爸爸,好温暖啊……”拉斐尔说着,幸福地微笑。

“很抱歉,如果能多呆一会就好了……”拉尔提菲扶着拉斐尔的双肩把她拉开,望向众人,此刻他的脸上满是满足。

“各位……你们还年轻,你们是瑟诺卡亚的希望!无论如何一定要阻止卡帝恩获得圣石!”拉尔提菲微笑着。

“这个时代,就托付给你们了……”

艾诺斯,曜和拉斯,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

拉尔提菲满足地点点头,望向艾诺斯:

“拜托了,请……务必击败卡帝恩,将魔族打倒!”

“啊……是!”艾诺斯正在纳闷拉尔提菲的话,但依然果断地答道。

“好……”拉尔提菲慈爱地望着拉斐尔,“就跟妈妈说,我去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去旅行了……”

“至于什么时候回来,我就不知道了。不然她会担心的。”拉尔提菲望向众人。

“那么,拜托了……”

“拉尔提菲队长——”曜刚想喊出声,但拉尔提菲的身体开始变得若隐若现。最后他带着满足的神情,同黑暗一起消失在空气中。

“这个时代,就看你们的了……”这是拉尔提菲消失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爸爸——!!”

拉斐尔终于压抑不住自己的情感,撕心裂肺地喊道。整个山洞里,都充满了回音。其余三人站着不动,沉默着,像是在为死去的人敬礼。

山洞的裂缝上,一束太阳光射入,一片凄美的白羽,在光中飘扬,最终落到一片孤寂的小水塘上。

……

“拉斐尔……你还好吗……?”过了许久,曜小心翼翼地出声问道。

然而拉斐尔没有回应,整个人像是愣在了原地。

“但是,现在必须先回提莫城,最起码……得报告情况吧。”拉斯脸色沉重地说道。

“可是,这一路上还有许多魔族,拉斯你护卫着拉斐尔不方便啊。”曜同样是脸色沉重,毕竟自己的队长就这样牺牲在了自己面前,换做是谁都会不好受吧。

艾诺斯沉痛的叹口气,转过身面对洞穴出口。

“那么,曜副队长就和拉斯副队长一起带拉斐尔副队长回去吧。我……我会为你们清理沿途的魔族,开出一条路来,副队长们跟着我走即可。”

说着,艾诺斯沉默着走出了洞穴,突然狠狠一握拳——

拉尔提菲……我一定会为你报仇的!

……

“马……马戈斯,等等?!”曜反应过来想喊住艾诺斯,但艾诺斯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洞穴出口处。

“算了……曜,马戈斯兄他一定也很悲痛,就由着他吧。”拉斯叹了口气。

曜也叹了口气:“好吧……那么,我们也不要辜负马戈斯的心意了……我会在前面与你们保持一定的距离。”说着,她走出了内洞。

“那么,我们也该……走了,拉斐尔。”拉斯拍拍拉斐尔的肩膀。

“再稍微……等一下?”

“嗯?”

拉斐尔凝视着面前的空地很久,把自己脖子上的一串红宝石项链解下,放在面前的地上。

“这里,是爸爸安息的地方……”拉斐尔喃喃自语道。

“拉斐尔……”

“我……永远不会忘记这里的……”拉斐尔站起来,转过身跌跌撞撞地朝内洞出走去。

“拉斯,走了,不然跟不上他们了……”

“拉斐尔……”拉斯急忙追上拉斐尔,两人一起走出了洞穴。

空无一人的内洞内,地上的红宝石项链,此刻正闪耀着如星星般璀璨的光。

……

艾诺斯走在溪谷下山的路上,一路上低着头,总感觉内心中总有什么被揪着。

怎么会,连拉尔提菲那样厉害的人都……

“艾诺斯……”塞拉同样心情很沉重,“虽然可能会冒犯你,但还是希望你不要太过为此伤心了。”

“嗯……我懂的……”艾诺斯点点头,“谢谢你。”

“还有些事,关于那个少女的……什么时候你想听了,就叫我一声,我一直都在。”塞拉说完,消失在艾诺斯的肩上。

艾诺斯摇摇头,叹了一口气。

“谢谢……我会努力的,为了有一天……”

他抬起头,感到太阳光无比耀眼。

“为了有一天,解放瑟诺卡亚!”

他再度踏入已经被焚毁的亚拉温森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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