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蓟州,一场大雨,让满城享受到了久逢甘淋的爽快,也让乌桓的进攻为之一缓。
连续几天的战事暂时已经结束。
暮色中,乌桓的骑兵已经退到主战场之外的南部山头,远远的乌桓部落旗,依稀可见。天上黑蒙蒙一片,蓟州满城的士兵愤怒的望着南面山头的乌桓军。血红的晚霞在渐渐消退,双方就这样死死对峙着,既没有任何一方撤退,也没有任何一方冲杀,城墙主战场上的累累尸体随意的丢弃在一旁。满地的鲜血,染红了整个大地。
可怜蓟州城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
易兴满身鲜血的站在城头上,持立着战枪。他苦笑,这便是战争。
回望双方几日对战,乌桓人几次都冲上了城墙之上,每每到城破希望升起之时,但都被身先士卒的张飞、典韦、许褚、易兴等人带领士卒赶了下去。
蓟州的财富是乌桓的希望,当一点一点的希望堆积起来之时,死亡的恐惧也满满消散,激起了乌桓的血性,越打下去,就越来越奋不顾身,犹如鸦片一般,侵蚀着他们的理性。
待得此时回望,四万多骑兵只剩下不足二万多人时,乌桓人方才清醒。
丘力居、苏仆延几位乌桓首领汇聚一堂,气氛异常,缺乏有效的攻城武器,让他们怀疑起了自己的信心。
一名小伍长匆忙冲进大帐,“统领,有汉军的大队骑兵约五千多人向建昌去了。”
苏仆延正在沉思,听见伍长汇报显得格外不耐烦,“大队骑兵去建昌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刚说完,苏仆延心中便是咯噔一声,大慌的提起伍长问道“你可知道谎报军情是什么后果?”
伍长吓得连忙道“是真的,有建昌周围的游牧散户,亲眼所见,就来向我军报告的。”
“放屁,咱们的部落就在辽东的后方,必经之路之有一条,汉军骑兵能绕过公孙纪的辽东,绕过咱们大军吗?”苏仆延怒道。
“小人所见句句属实,可能汉军是从其它地方去的。”伍长战战兢兢的答道。
四人首领听完之后均是惊慌失措,不由想到了几十万户手无寸铁的牧民在五千骑兵冲击下的惨状。
苏仆延不等其他几人反应过来,便向帐外而去。
乌延上前拦住丘力居问道“你要去干什么?”
丘力居此时正是恼火异常,一把推开乌延道“带人回建昌。”
“此时部落想必已被摧毁,你现在回去又能干什么?只须待雨一停,就是蓟州城破之日,到时人口、财富都为你所用。”难楼从一旁站起来说道。
丘力居也起身,苦笑道“蓟州城内还有约一万多人,粮草充足,又有民众争相帮助,我们在这里苦战数日,两位到现在还不明白吗?我们只是做了他人的棋子而已。我已打算退出,会建昌收拢逃离的散户,几位自求多福吧。”
说完之后,便出去着急部下准备撤离。
苏仆延也是哼了一声,也跟着出去了。
乌延还要阻拦,被难楼一把拉住,“算了,咱们也撤吧,丘力居说的有道理,咱们必须尽快回去收拢散户,不然就被他们二人抢占了先机。”
乌桓骑兵来去如风,不待多时,两万多人便已离去。
蓟州城上欢呼喝起。
无数的士兵百姓老泪纵横,或墩地包头痛哭,或流涕哭喊着自己的亲人。
易兴正对着一个失去父亲的小男孩安慰,人死不能复生,我知道你伤心,难过,但是日子还是要照样过,现实生活不会因为你失去一个人,时间就停止,想哭就哭出来。
“我的肩膀借你靠,哭完以后一定坚强。”
荀适走到易兴身边问“安贤,要启动那一步吗?”
易兴思考良久,才堪堪回道“让张飞去吧,我打算去张角那里走一趟。”
“真要如此,还是我代你去吧。你若一去,发生意外。”荀适还是难免担心的回道。
“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而后可以有为。人活一生,我只考虑活着的时候该怎么样站着,死去的时候该怎么躺着。我今晚动身,带上许褚就可以了。”易兴无比的坚决答道。
一连几天,乌桓四部日赶夜赶,方才赶回了建昌。
当他们赶到之时,眼前惨落的一幕令剩下的所有人目呲尽裂,一座座被烧毁的帐篷,断壁残垣,冒着屡屡青烟。到处都是烧的发黑的尸体,逃回来的老弱妇孺哭着泪痕正在收拾。看见乌桓的青壮大军回来了,都纷纷跑到跟前,呼喊着自己的亲儿,有的找到了抱头痛哭,而没有找到的,皆是头昏倒地。
丘力居、难楼几人被眼前的情形刺激的几乎要昏厥过去,这时有一名还活着的什长赶忙下跪道“汉军残暴施行,部族只余五成,牛羊皆被汉军杀死,马已被汉军带走,只剩下收拢的几万牲畜。”
乌延牙齿咬的咯吱响,拔刀对着什长说道“既然留守部族的其余士兵皆已死,你就下去陪他们吧。”
说完,便大力挥刀将什长砍死,仰头大喊“誓要报仇,屠灭易兴。”
良久,几人才回过神来,命令士兵开始收拾剩下的可用之物。
丘力居开口道“既已如此,我们现在当去何处?”
苏仆延大哼一声答道“我打算去找公孙瓒算账,利用我们为棋子,我定要找他好好算算此账。”
乌延急忙道“不可,现我们粮食已经不足,且公孙瓒守下也是能征善战,咱们这些年吃的他的苦头还不多吗?”
丘力居也接道“是啊,咱们能站的青壮只有两万多人,而公孙瓒也有一万多,在打下去,只怕灭族不久矣。”
“哼,难道就这么算了?对得起那些死去的战士吗?”苏仆延大喝质问道。
“其实,咱们可以不打公孙瓒,但必须要去找他算账,就说我们现在损失惨重,准备去找易兴报仇,让他给我们提供粮草。若不给,哼。拼了咱们乌桓的命,也要让他不好受”难楼提议道。
几人一听也觉得此计可行。
乌桓俩万多骑兵在几人的督促下,一路向辽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