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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风从西来

转眼一个多月过去了。碧落宗内年轻一代弟子纷纷议论着,陆正浩与孟蝶闭关之事。都在猜测谁会率先出关,成为年轻一代中第一个突破筑基期之人。他们也没有忘记还在恢复的高远,只是把话题从痴迷女色转移到何时冲击筑基,显然在他们心中,相比于陆正浩与孟蝶二人,高远是个失败者。人不就是这样吗?在羡慕成功者的同时,也不会忘记从失败者身上寻找自信或者是慰藉。

这段时间文卿整日黑着个脸,对于这些流言十分恼火。只是在高远跟前才会表现出一番毫不在意的表情,好像是在表示‘流言止于智者’。

高远对此不以为是,反倒是云鸿文和云经武两兄弟期间来探望过几次。虽然言辞之间千般掩饰,还是流露出对流言的不满和对高远的担心。闹得高远哭笑不得,还要反过来安慰这两兄弟,几番表示出自己对流言的不屑。心底对这刚刚结识的兄弟二人充满感激。

青木真人房内十分简陋,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两把椅子。显得于这朝阳峰首座身份极其不符。

青木真人与元礼相对而坐。青木沉声道:“老三恢复的怎么样了?”

“现在恢复的很好,已经没问题了。”元礼回道。

青木接着问道:“如果现在让他筑基有没有问题?”

元礼疑惑道:“倒是没什么问题。不过会不会太急了点?”

青木也不作答,反问道:“老大,说实话,你觉得我是不是太过自私了?”

元礼被突然问的一愣:“师父您说的是?”

青木道:“不是元阳金丹的事,我说的是让老三筑基的事情。”

元礼这才明白,略作沉吟,道:“这件事情弟子也想了好久,只是这神魂冲突太过凶险,弟子也不敢妄议。既然师父今天问到了,那弟子就斗胆直说了。老三现在的情况太过复杂,结果难以预料,神魂冲突要不是相互融合吞噬,要不是两败俱伤。先不说两败俱伤,就算融合成功,要是老三吞噬了体内神魂还好,假如被体内神魂吞噬了老三,那到时候老三还是老三吗?所以弟子觉得师父考虑的是对的,只是当中厉害是否该告诉老三,弟子一时难以决断。”

青木真人叹道:“是啊,老三体内的神魂虽然可以肯定是他的前世,但对我们来说也不过是个陌生人。万一老三前世神魂吞噬掉老三,那对于我们来说,老三某种意义上说已经死掉了,可是对于老三来说可能只是找回了自己。如果继续等下去,神魂慢慢苏醒,到时候危险就低了许多,只是老三的希望就更小了。该如何决断?为师始终下不了决心。”

元礼道:“那要不要告诉老三,让他自己决断?”

青木真人摇了摇头,道:“不,此事他知道的越少越好,我担心他到时候会乱了心绪,平添许多变数。也罢,就让我自私一次,最后替他做一次决定,三日之后闭关筑基。这三天你往老三那多跑跑,顺便告诉他准备好三日后筑基。”青木真人顿了顿,接着道:“就这样吧,我累了,你出去吧。”

元礼出了房门,发现已是明月高悬。片刻之后,发现自己走到了高远屋外。站了一会,最后还是叹息一声,掉头往回走去。

大古山脉往东百里就是辽阔的海域。

距大古山脉数万里大海之上,五艘巨舰正在破浪而行。巨舰长约三十丈,宽约十丈,在这广阔的海域之中,如片枯叶随风摇摆,随浪沉浮。

狂风肆虐,巨舰之上不时传来呼喝之声。隐约的灯火之中,只见巨舰之上,人人身着白袍,胸口绣着一团红色火焰。随着呼喝之声,都在奔跑着努力稳住巨舰,忙而不乱。此时此刻,在大自然面前,人类显得是如此的弱小无助。

当中巨舰之上,一名身穿红袍男子显得格外显眼,一名身着蓝衣的女子和一名身着青衣的男子分立两侧,周围簇拥着十来个人。

蓝衣女子道:“原子还请到舱内休息,这里交给我们就好了。”

红袍男子大笑道:“这小小风浪,又有何惧?妙水使者莫非以为本原子如此弱不禁风吗?”

青衣男子轻轻一笑道:“原子言重了,这小小风浪自然难不住我等。只是这九州之上,有更大的风浪迎接我等,现下该养精蓄锐,没必要在这里浪费精力。”

红袍男子笑道:“还是妙风使者能言善辩,难怪大明尊如此器重于你。好吧,旅途漫长,我们入舱休息,做好准备。让我圣教圣火照耀九州,大明尊的恩德泽被九州苍生,拯救万民脱离黑暗世界。”

巨舰继续在黑暗的大海上缓缓前行,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之中。

当高远再次见到青木真人的时候,心底一阵发酸。只见青木真人面容比之前更加憔悴,白发又添了些许。能让青木真人如此劳神费心的事情,只有自己神魂的事情了,高远只觉心中发苦,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青木真人淡淡道:“老大都告诉你了吧?”

“是,大师兄告诉弟子明天闭关筑基,弟子特来拜见师父。”高远回道。

青木真人接着道:“筑基需要注意的问题,老大都跟你说了吧?”

高远道:“都说了,弟子这些时日也翻阅了一些关于筑基的典籍,了解了不少。”

“老三,假如有些事情为师对你有所隐瞒,你会怪为师吗?”

高远一愣,道:“师父何出此言?师父为了弟子殚心竭虑,弟子怎敢对师父有丝毫不敬?”

青木真人轻轻摇了摇头,叹道:“罢了,还是由你自己决定吧!”青木真人从怀中掏出一个木盒,轻轻放到高远面前,接着说道:“这是为师替你准备的筑基丹。关于你体内神魂,为师一直对你有所隐瞒。你现在筑基,凝识海的时候必定会激发体内隐藏神魂。到时候两者相互冲突,胜负难料,不过可以肯定的是,时间拖得越久对你越不利。假如等你体内神魂再复苏一段时日,到时以你体内隐藏神魂为主导,凶险就小了许多,只是意味着你以后就是你的前世,而不再是高远了。其中利弊你慢慢想清楚,再做决定吧!”说完起身出了房门,留下高远在那里发呆。

突如其来的消息让高远一时有点发蒙,摆在眼前的选择是做自己还是做自己的前世。如果是在大比之前,那高远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做自己。可是他如何能忘记梦中人那幽怨的眼神,那紫袍道人的一声长叹!如何能放弃对轮回的探寻?

如果代价是要放弃这生活了近二十年的朝阳峰,将自己从小抚养长大的师兄和师父,从此形若陌路。自己又该何去何从?高远陷入深深的沉思。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好几次高远强忍住收回伸向筑基丹的手,这个选择太过残忍,一时难以决断。

高远心底暗道:“或许由师父替自己决定会好一点,无论做出那个选择将来都会后悔。”想到这里高远突然想起青木真人曾经跟自己说过‘莫要因为前世的缘,而忘了今生的情。’高远忽然觉得自己很自私,想必师父让自己选择的时候心里一定也很痛苦。师父一生未娶,高远师兄弟三人就是他的孩子。突然有一天,自己的孩子有可能将要与他形若陌路,与这种痛苦比起来,高远发现自己承受的根本微不足道。

高远伸手拿起面前的木盒放入怀中,起身出了房门。

推开房门,高远便看见了站在院中的青木真人。

青木真人背对房门,轻声问道:“你决定了?”

“是,弟子决定明天闭关筑基。”说罢,高远感觉青木真人紧绷的身体突然松懈了下来,像松了口气。

青木真人转身望着高远道:“好,今天早点休息,明天我与你师兄一起替你护法。”

高远离开的时候,发现自己变得轻松起来,刚才的踌躇、失落消散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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