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贵宾阁右侧窗台鸟瞰整个拍卖场大厅与来宾席,死角之地一览无遗,不得不说,建造视角颇为人性化。
品味着礼仪小姐新端上来的龙井茶,甄善美像个没事人一样,观望着四周,一点儿也瞧不出在一刻钟前,他曾是一名双手沾满鲜血的杀人惯犯。
“乖乖!有小偷!”
来宾席上,一个贼头贼脑的瘦弱男子正东张西望地捏着镊子扒窃前方一位少年郎的口袋。蓝玄石被钩出了一点点,扒手几乎就要得手。
“哎呦,哪个王八蛋拿青玄石砸我的头?疼死我了!”
少年郎站起身,一手抚摸着脑袋,一手举起青玄石,大声地嚷嚷着,但立刻被周围滔天般的声浪所淹没。而身后的扒手却因事主的叫唤吓得大惊失色,随即停止了手头上的动作,退回了原座,一脸的惋惜与不甘。
“靠,老子为了挽回你的损失才砸的你,你个嘴巴无毛的小娃娃,还反骂老子王八蛋,我看你啊,就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活该被扒手盯上。换我,我也偷你!”
甄善美捶胸顿足,忿忿不平。显然,青玄石出自于一个坑蒙拐骗的同行之手。
同行是冤家,不坑你坑谁?
拍卖台上,灯光陡然闪亮。台下,默契般的鸦雀无声,众人的目光皆齐刷刷地投射在了光源最为密集的中央处。
众目睽睽之下,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晃晃悠悠地从后台走了出来,只见他上着一件麻布大衣,下着一件粗布长裤,装束虽算不上乞丐、难民,但实在是过于朴实无华,甚至,有着做作的嫌疑。穷酸的模样让的甄善美想起了已为刀下亡魂的马蛤。
老者神态慈祥,笑容满面,典型的一副老好人的模样,但,一双温和的老眸中却蕴含着生意人浓浓的精明与老练,当下,正兀自环顾着四周。
老者的目光扫过在座每一位来宾,不怒而威的眼神让的众人不敢与之对视,纷纷避让。
当目光徘徊在贵宾阁一处时,老者失神而愣,微感意外,饶是他活了六十几个年头,但也从来不曾遇到过如此明亮的一双眼睛。
眼睛的主人似乎在玩味着什么,并未将老者当回事儿。他的目光不同于众人的回避,而是直愣愣的注视着老者,火花相遇,少年嘲讽般的笑了笑。
“此子,了不得。”
老者双脚冰凉,心底里莫名的产生了一股不寒而栗的触动。微微点了点头,也冲着少年笑了笑。而后,如避瘟神般地转移了目光,使劲地揉了揉晴明穴,告诫自己,这只不过是老眼昏花后产生的幻觉。
甄善美依着窗框,自语道:“老不死的,玩瞪眼睛的游戏小爷我可从来都没有输过。”
老者拍了拍手,中气十足地道:“呵呵,各位来宾,各位贵宾,欢迎你们来到天下一品拍卖场,小老儿不才,乃是拍卖场大管事傅彪。今日,就由小老儿亲自为大家拍卖地阶中级玄法!”
话落,台下顿时掌声雷动,来宾们的目光皆变得炽热了起来。惊叹之声,此起彼伏。各自摩拳擦掌,清点家资,准备到时大干一番,好将地阶中级玄法收入囊中。
这种轰动的效果傅彪很是满意,身为傅家分支的他需要巨大的营业额才能将他推上至高的位置,而眼下,正是一个绝妙的机会。而这机会,完全依赖于这卷地阶中级玄法。
“地阶中级玄丹罢了,上面还两个档次,个个就跟打了鸡血一样。对了,也不知道八卦玄戒中各类阴损毒物是个怎么样的品阶,貌似自己还视查不出。哎,真是恼人。不过嘛,相信它们也不会差到哪里去,起码有天阶,不,圣阶!”
以压箱底的玄丹虚张声势后,在良好的气氛奠基中,一位体态轻盈的礼仪小姐在老者目光的示意下,推着一辆华丽的四轮小车从幕后驶来,上面,盖着一张红布头作为遮掩,颇为神秘。
干枯的五指按在了小推车的把手上,傅彪朗声道:“明日便是余阳派收徒大会,相信在座诸位八成是冲着这一年一度的盛事做准备。因此,本拍卖场特为大家准备了一件神兵利器。”
“哗啦”一声,将红头盖拉飞,一把柄部淡青的长剑安静地躺在了其中。
“此剑名曰青杠,刀刃锋利,削石如泥,相传,乃是练剑大师公孙无垢幼年时花费七七四十九天锻造而成的,至今以历八百个春秋昼夜,具有一定的收藏价值与收藏意义。且,入手系数低,适合低玄阶者使用。起拍价,十块蓝玄石,每次加价不得少于一块蓝玄石。”
傅彪避重就轻,大吹明星效应,而忽略了物品本身的价值。并且,这还不知道是否真正的出自于名家之手,山寨鸭牌也说一定。
“人阶中级?免费送我,我也不要。”
甄善美顿感失望,本以为拍卖场一开始就会出现让自己动心的好宝贝,可万万没想到却是一把华而不实的小匕首。神兵利器?神经病刮梨器还差不多,垃圾拍卖场!
不同于甄善美的诋毁、谩骂,来宾席上的少男少女却激动了起来。他们年不过二十,却是怀揣着梦想的有志之士,一把得心应手的玄器足以拉开与同龄人之间的差距,从而甩下别人。
在傅彪报出了价格以后,场面略为的静了静,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始终不愿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置身拍卖场已有四十个年头之久的傅彪并未表现出任何的不耐烦情绪,始终如一地保持着笑容。长久的摸爬滚打让的他明白,买方市场的需求量远远大于卖房市场的供给量,拍卖物或好或次,一概不会被流拍。青杠剑也是一样,尽管它只是把高仿。
果然,一个面带拘谨的少年郎率先开了腔,急匆匆地高声喊道:“十一块蓝玄石,我要了。”
傅彪淡淡的点了点头,道:“还有出价更高的嘛?这可是货真价实的练剑大师公孙无垢的作品。”
“十三块蓝玄石。”
“我出十四块蓝玄石。”
最终,青杠剑的售价定在了三十五块蓝玄石,一个不高不低的中等价位。
显然,各路大佬并未出手,亦或者,不屑于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