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历八月十五,中秋节,万家团圆的日子,蓝岩的生日,蓝頔的订婚之日,冷雪澈的心碎之日。
一大早,郎妈妈就叫醒了冷雪澈,逼着她用过早餐,有人送来一件礼服。郎妈妈指挥众人给她穿上,然后是化妆、做头发等等。等一切收拾妥当,郎妈妈也看呆了,微笑着说:“果然非比寻常,怪不得,怪不得。”她又一笑,把冷雪澈推到镜子前。
冷雪澈心不在焉的看了一眼,却吃惊的发现,自己又变成了神话世界中那个白衣飘飘、清丽脱俗的女道士,她穿的这条裙子与迪芬德在游戏中送给她的那条简直就是一模一样。
郎妈妈笑着说:“这是頔儿请M国最顶级的服装设计大师Tom专门为你做的,他还给琥珀设计了一件。”她一招手,一个佣人捧过一只精美的盒子,郎妈妈满含深情的轻轻抚过盒子,半天才打开,里面是一只清澈如水的玉镯。
冷雪澈心中一惊:这东西怎么这样眼熟,自己一定在哪见过。
只听郎妈妈说:“这是我们狼族世代相传的宝贝,小姐过世之后,我一直收着,今天总算又给它找到主人了。”
冷雪澈奇怪的问:“这么贵重的东西应该给琥珀小姐才对,郎妈妈,您搞错了吧?”
郎妈妈也奇怪的看着她说:“琥珀和这只镯子有什么关系?”
“她是今天的主角啊,况且这镯子这么贵重,我承受不起。”冷雪澈苦笑着说,眼角却泛出心碎的泪光。
郎妈妈楞了一会儿,说:“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可这镯子的确是给你的。”不由分说给她戴在手腕上。
有人过来提醒说:“郎妈妈,老爷和少爷都催了好几次了,让你们快些去呢,典礼马上就开始了。”
郎妈妈和冷雪澈乘车来到了HK特区最富丽堂皇的天成大酒店。酒店内外车水马龙,熙来攘往,不是一般的热闹繁华,由此也可见蓝氏父子的交际之广、身份之重、影响之大。
蓝頔和琥珀正在门口迎接一位客人。冷雪澈看到琥珀穿了一件大红的中式旗袍,于古典中蕴含点点新意,衬托得琥珀既优雅,又青春,再加上十二分的精心妆扮,当真是艳若桃李,娇媚无限。而蓝頔穿了一身白色的礼服,英俊的脸上居然挂着春风得意的笑容。
冷雪澈忙转过头不敢再看,她怕自己忍不住会哭出来。幸好这时过来一个侍者引着她和郎妈妈从侧门进了酒店。
在休息室,她们见到了蓝岩。
蓝岩虽然已经五十多了,但依然挺拔俊雅,风度翩翩,比蓝頔多了一份儒雅的气质。
蓝岩快步上前紧紧握住郎妈妈的双手,亲热而又略显激动的说:“谢谢你,大姐,要是没有你的规劝,頔儿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肯叫我一声‘daday’,更别说肯在我生日这天订婚了。”
郎妈妈笑着说:“这也不全是我的功劳,頔儿失踪回来之后,仿佛突然之间就原谅你了,在你生日这天订婚其实是他先想到的,我只不过是顺水推舟而已。”
蓝岩拭了拭泪,感慨的说:“我知道我罪责难逃,如果不是因为我的薄情,纤若也不会……唉,也怨不得頔儿对我恨之入骨。”
郎妈妈叹气说:“小姐对你只有爱,没有恨,否则她又怎么会把頔儿留在你身边。算了,双喜临门的日子,别说这些扫兴的事了。姑爷,我给你介绍,这位是雪澈。”
蓝岩打量着冷雪澈,欣喜的问:“这就是頔儿的未婚妻吗?”
冷雪澈尴尬的解释道:“我不是,琥珀才是。”
蓝岩奇怪的看着郎妈妈,郎妈妈则奇怪的看着冷雪澈,这时,已经有人请他们出去,典礼开始了。
满厅的客人,冷雪澈却感到孤单至极,她觉得自己是那么多余,那么不协调。她脑袋里乱哄哄的,不知道别人都在讲什么,做什么,她仿佛是一具没有灵魂的木偶。后来她听到琥珀优美、婉转的歌声,她在为蓝岩祝寿,唱过祝寿歌后,又唱了一首老歌《真情人》,那痴缠热烈的演唱博得了阵阵掌声、喝彩声,台上狂放张扬的琥珀仿佛是在用整个灵魂向蓝頔倾诉着爱恋之情。
冷雪澈真想放声大哭,更想逃离出去。她四处看看,所有的人都醉心于琥珀的表演,没人理会到卑微的她,于是她悄悄站了起来。还没等她迈腿,郎妈妈已经轻轻问:“想上洗手间?我陪你去。”
冷雪澈尴尬的摇摇头,又坐了下来。
郎妈妈笑着小声说:“琥珀这丫头唱得还真不错,你也舍不得错过了吧?”
冷雪澈差点就哭了出来,她强迫自己不听、不看,但喧闹的人声却特别刺耳,晃动的红色身影更像一团火焰,灼得她眼睛生疼,连空气中都似乎弥漫着痛入骨髓的味道。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看到蓝岩上前讲话,讲了什么她一句也没听进去,后来她就看到蓝頔从蓝岩手中接过一样东西,她不知道,那就是蓝家送给媳妇的传家之宝——一枚很大的钻戒。她只看到蓝頔接过那东西,脸上一扫冷淡漠然,夸张的笑成了一朵花。
“和琥珀在一起就这么心满意足么?我们感情算什么?”她忿忿的想。
蓝頔是有些欣喜若狂的感觉,他朗朗的说:“我知道大家对我的准新娘都很好奇,那么现在就让我揭开这个谜底。”说着,捧了一大束玫瑰向前走去。
冷雪澈注意到坐在离自己很近位子上的琥珀已经露出了急不可奈的笑容,那么痴痴的看着一步步走近的蓝頔。冷雪澈再也控制不住泪水。
郎妈妈忙用纸巾给她擦干,不解的问:“大喜的日子,哭什么啊?弄花了妆,被录下来就不漂亮了。”
冷雪澈哀伤的想:“看样子郎妈妈并不知道我和他的事,又怎么会懂我此时此刻的心情呢。”
蓝頔到了琥珀身边,琥珀早已经站了起来,身子因为激动而微微发抖。
蓝頔把她拥入怀里,碰了一下脸颊,笑道:“你发什么抖啊,将来你要是成了超级巨星,这样会被人笑话的。”
琥珀深情的说:“那些场面和这样的场合怎么能比呢?”
蓝頔依旧笑着说:“只是我的订婚典礼而已,没什么特别的。喏,这花送你。”他把那一大束玫瑰塞进她怀中,又加了一句:“这些花很俗,不过很适合你。”说着又向前走去。
琥珀急得叫道:“Snow,戒指呢?”
蓝頔转回头,扬起右手,说:“你放心,这么重要的东西我不会弄丢的。”
琥珀刚想说:“你还没给我戴上呢。”但蓝頔已经走到了冷雪澈身边,单腿跪在地上,诚恳的说:“小澈,我的爱人,嫁给我吧!”
他这一举动,全场震惊,一下子静得连呼吸声几乎都没有了,而冷雪澈和琥珀同时蒙了,好像同时被人狠狠当头打了一棒子,都傻掉了。
蓝頔不等冷雪澈反应过来,已麻利的把戒指给她戴好了,然后站起身,变魔术一样从怀里掏出一枝白菊花来,放到冷雪澈手中,在她嘴唇上深情的一吻。
郎妈妈笑着推冷雪澈说:“怎么,笑傻啦?”把一只打开的盒子塞到她手里,里面也是一枚戒指,笑着说:“给頔儿戴上呀。”
冷雪澈这才清醒过来,脑中仍是晕晕的,惊讶的看着蓝頔,手足无措。
蓝頔不理会她的错愕,自动把手指套到戒指里,然后握着她的手,笑着说:“这是我最心爱的女人,相信大家一定还记得,前些日子,我们的好朋友安宁也曾经向她当众示爱。只是可惜,我姐爱的是我,只当他是好朋友。我想代我姐对安宁说:对不起,我们才是真正的两相情悦,我们非常希望得到你的祝福,并且也祝愿我们的友谊可以天长地久。”
“啊,是冷雪澈。”
“是啊,好幸福的女人,能使两位王子倾心。”
“我看她也很平常嘛。”
……
人群中传来一阵窃窃私语,当然话题都围绕着冷雪澈,有人羡慕,有人嫉妒,有人好奇,有人惊讶……不一而足。
这时只听有人坚定而有力的说:“如果这是小澈的选择,我当然会祝福你们。”风衣下还穿着球衣的安宁风尘仆仆出现在大厅门口。
蓝頔一楞,他知道安宁就在刚才有一场球赛,没想到他还是赶来了。看到冷雪澈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他心中酸味大起,小声威胁说:“现在我才是你的男人,干嘛盯着他看?小心惹恼了我。”
冷雪澈知道他心狠手辣,害怕连累了安宁和程皓,于是无奈的收回目光,垂下头。
蓝頔携着她大步来到安宁面前,伸出右手热情的说:“你能赶来参加我们的订婚典礼,我和姐真是太高兴了。”然后小声问:“你怎么会来的?”
安宁和他握手,也小声说:“我猜到小澈忽然辞职一定与你有关,别人也不会那么无聊,连她院子里的桃树都挖走了。”
蓝頔得意的说:“那不叫无聊,那棵树是我们爱情的见证。”
安宁不理他,问冷雪澈:“这是你真心的选择吗?”
冷雪澈的眼神游离在不知什么地方,脸上努力保持着微笑,坚定的说:“是。”
安宁眼中已经露出哀伤的神色,又问道:“这样的选择会让你幸福吗?他,不是那个小蝌蚪了。”
冷雪澈平静的说:“我相信他会让我幸福。”
安宁半晌无语,然后招手让侍者送来三杯酒。
他端起一杯,说:“那我衷心的祝福你们白首携老,百年好合!”
蓝頔和冷雪澈都举起杯,安宁和他们一一碰过,举头一饮而尽,极认真的对蓝頔说:“小蝌蚪,老杀郑重把小澈托负给你,如果我知道你有什么对不住小澈的地方,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过你。”
蓝頔也极认真的说:“我从来都没对不起我姐,过去没有,现在没有,将来也不会有!”
安宁说“好,这我就放心了,小蝌蚪是个重情重义的男子汉,我相信他。”又对冷雪澈说:“我说过的话永远算数,我会为你一生守候。”
他坚决和哀伤的口吻不由让冷雪澈想起了梅清毅,她惊恐的看了一眼蓝頔,好害怕安宁的话激怒了蓝頔,梅清毅的命运又会降落到安宁头上,于是急促的说:“别开玩笑了,老杀。”
安宁温柔的笑着说:“我什么时候和你开过玩笑?‘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小蝌蚪比我有福气,今生可以拥有你,我能不能预约来生呢?”
“你做梦!姐生生世世都是我的,老杀,朋友之妻不可欺,你不会连这个都不懂吧?别让我们连朋友都做不成!而且世上女人有的是,还是找个好女孩吧。”蓝頔紧张的说,隐隐有了怒意。
安宁惨笑着说:“对不起,小蝌蚪,请原谅我的情不自禁。如果小澈生生世世都注定了要和你在一起,那我就为她守候生生世世好了。我的爱已经收不回来了。如果真爱可以用在很多人身上,刻骨铭心的爱情说收就可以收得回来,那还叫真爱吗?我安宁生生世世只会对一个女人说爱,只会疼她一个,爱她一个,不可能把同样的爱情再给另外一个女人!Waiter,给我一瓶酒!”
安宁接过酒,仰天喝了一大口,又笑着对冷雪澈说:“你的幸福就是我的幸福,所以请你一定要幸福!保重,我走啦。”转身的一刹那,泪水疯狂而迅速的迷乱了他的双眼。
冷雪澈心如刀绞,情不自禁叫道:“老杀!”
安宁身子一抖,挥了挥手,头也不回走了出去。
这一段插曲让所有人都惊呆了。整个厅中静寂异常,连那些无孔不入的记者们也不例外,只顾呆呆的看着事态的发展,忘了自己的职责。等醒过神来,安宁已经消失在走廊里了。于是众人就围住了蓝頔和冷雪澈,连珠炮似的追问起来。保安们马上出来维持秩序。
蓝頔笑着说:“我知道你们都很好奇,说白了也没什么,就是普通的三角恋爱而已。我们三个人在玩神话世界的时候遇到了一起,两个男生同时喜欢上了我姐,当然我和我姐是两相情悦,安宁是我们可托生死的好朋友,事实就是这样。至于琥珀小姐,我和她之间清清白白,我原来把她当作自己的小妹妹,可惜她对我姐做了一些非常过分的事,所以从现在起,我会断绝和她的一切关系。今天这么开心的日子,不说这些了,下面我要唱一首歌——爱情神话,送给我至爱的小澈!”
他拥着冷雪澈深情的唱了起来,那样优美而动情的歌声让冷雪澈情不自禁想起了从前,只可惜物是人非,所有的一切都已经改变了,她木然看着蓝頔,分不清是梦,是真。再看看琥珀,她仍在那里站着,眼神空洞、冰冷,就像是一个没有生命的布娃娃。冷雪澈忽然很可怜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