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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触及人心,就得伤害它

“这么晚了,会是谁?”冷雪澈又紧张起来,她犹豫着不想开门,但敲门声越来越急,越来越响,冷雪澈无奈的打开院门,但当她看清面前所站之人时,忍不住“啊”了一声,只觉得头晕目眩,伸手扶在门框上,虚弱而冰冷的说:“这里不欢迎你。”

那是个俊朗的男人,惊喜的看着她,热切的说:“雪儿,终于找到你了!”

他上前一步,想把冷雪澈拥入怀里。

冷雪澈迅速后退,戒备的说:“不要碰我!”

她的冷漠使那个男人很感挫折,沮丧的说:“我知道我没脸请求你的原谅,,我是全世界最傻的傻瓜,把最宝贵的明珠丢弃,偏偏要去捡一无是处的石头。但我真的知道自己错了,你离开的这些日子,我再没找过一个女人,还改掉了懒惰的毛病。我打过工,摆过地摊,后来又自己开店,前些日子买彩票,竟然中了奖,现在我已经有了上千万的资产,而且我已经求得了你父母的原谅。”

冷雪澈心中仿佛打翻了调味盒,苦、辣、酸、咸,味味俱全,她再也保持不了平静,颤抖着问:“我的父母还好吗?”

“很好,只是很想你,他们盼着我能接你回家。”男人眼中闪着期盼的神色。

冷雪澈转过头,偷偷拭去眼角的泪花,她曾发过誓,再也不会让这个男人看到自己的眼泪,然后镇定自若的说:“请你转告我的父母,今年过年的时候我会回去看他们。”

男人叹息着说:“我知道你再不会原谅我,这也是我自作自受。雪儿,告诉我,你是不是真的爱上了安宁?”

冷雪澈坚决的说:“这是我的事,本来没有必要告诉你,但为了让你死心,我就告诉你:我并没爱上安宁,而是爱上另一个男孩,他叫小蝌蚪,年纪比我小,很穷,是个孤儿。但他人很好,很专心,很勇敢,很负责,我们已经同居了。这辈子我们都会很快乐的生活在一起,他永远都不会背叛我。你,还有什么疑问吗?”

“不!”那男人一声哀号,就像是一只受了伤的野兽,他的双眼已经被泪水覆盖,“不要这么残忍,雪儿,我知道你爱的是我,你是和我赌气对不对?”

他期盼冷雪澈给出肯定的答案,但她的答案却更让他痛彻心扉。

冷雪澈平静的看着远方,缓缓的说:“璟死的一刹那,我和你就再也没有任何关系了,怎么还会和你赌气?爱你的那个曼儿早已经被你一次次毫无警告的伤害杀死了,她才是全世界最傻的傻瓜,爱上了根本不该爱的人。不过,梅清毅,你既然知道错了,并想悔改,这样已经足够了。说真心话,我早都不恨你了,不过,你是成年人,犯了错,就要自己承担后果,有些东西失去了永远也不会再回来。”

叫梅清毅的男人哭得像个无依无靠的孩子,哽咽着说:“我从报上看到你的消息时高兴的都要疯了,其实这样的结局我早料到了,可就是控制不了来找你的冲动,我知道自己配不上你,你能有好的归宿,我很开心。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真的知道自己错了,你走之后,我才发现,我根本离不开你。我真的、真的很爱你。呜……呜……曼儿,还能让我抱抱你吗?以前每次我难过,你都会把我拥在你怀里。”

冷雪澈望着这个给过自己快乐,也给过自己致命伤害的男人,她发现自己居然还在心疼他,那毕竟是自己全身心爱过的唯一一个男人呵。她勉强控制住眼泪,颤抖着伸出双手。

梅清毅紧紧把她搂在怀中,失声痛哭,他多想把这个女人重新留在生命中,但他明白这是永远也不可能的了,他的泪又急又多,那是悔恨的泪,心酸的泪,痛苦的泪,他在心里轻轻对自己说:“这是我应该接受的惩罚!”

这时只听有人酸酸的、冰冷的说:“你还没抱够?放开她!”

冷雪澈大吃一惊,那是小蝌蚪……哦,不,是蓝頔的声音,果然她抬头就看到了脸色铁青的蓝頔。

“你……怎么又回来了?”冷雪澈诧异的问。

蓝頔大踏步走过来,把冷雪澈拉过来,对梅清毅说:“我就是小蝌蚪,她现在是我的女人。”

梅清毅神色复杂的打量着蓝頔,蓝頔也带着高傲的神情注视着他,二人就这样默默对视了好半天,梅清毅轻轻叹息一下,努力作出高兴的样子伸出手说:“你好,我是雪儿的前夫。”

蓝頔犹豫了一下,还是和他握了手。

梅清毅苦笑着说:“雪儿,你很有眼光。不过,我怎么觉得他有些眼熟?”

他努力思索着,忽然惊奇的说:“天哪,他和蓝頔长得一模一样。他不会就是蓝頔吧?”

“他不是。”冷雪澈飞快的否认道:“他叫小蝌蚪,没有显赫的背景,没有虚假的情义,只是个普通的男孩。我这样的人怎么会和蓝頔搅在一起。”

蓝頔在她胳膊上悄悄捏了一下。

冷雪澈忍着疼痛,转头倔强的看着他,问:“我说的不对吗?”

蓝頔不去看她,对梅清毅说:“你也看到了,我们在一起很幸福,我会尽快请人去办理她和你的离婚手续,以后不希望你再来打扰她。”

梅清毅的眼中又蓄满了泪水,痛苦的说:“我明白,只要雪儿得到幸福,我心里的愧疚会减轻些许。我也希望你不要再犯我所犯的错误,再使明珠有泪,美玉心碎。”

蓝頔冷哼一声,不置可否。

梅清毅对冷雪澈说:“当上苍把你作为最好的礼物送到我身边时,我轻易的抛弃了,而当我想给你幸福的时候,又已经太迟了。不过家的大门永远会为你开着,如果你在外面受了什么委曲,就回来。父母你也不用担心,我会替你照顾着,妈的病我已经给她看好了,以后我还会照顾下去。有空的时候就回家看看吧。”

“我不会让你有任何机会给我姐献殷勤的,她的父母我会照顾,她也永远不需要你这个避风港!”蓝頔冷冰冰的说。

梅清毅悄悄擦了一下眼泪,笑着说:“这是我最大的愿望。雪儿,我要回去了。”神情是那么恋恋不舍,那么心酸痛苦。

冷雪澈忙说:“等一下。”

蓝頔狐疑的看着她,梅清毅温柔的问:“有事吗?雪儿?”

冷雪澈说:“我攒了点钱,想让你捎给我父母。”

“不需要!”两个男人异口同声的说。他们对视着,颇惊讶于二人会有如此默契的时候。

梅清毅说:“我知道你赚钱很不容易,身子又弱,你留着用吧,爹妈那里一切有我。”他苦笑了一下又说:“我现在有能力让他们过得好一些,也顺便为自己的浅薄庸俗所造成的恶果赎罪。”

蓝頔随即皱眉说:“我说过不希望你再和我姐有任何瓜葛,她的父母是她自己的,不需要你爸爸、妈妈叫得那么亲。我会照顾他们,你快走吧。”

梅清毅怔怔看了他一眼,又看看一言不发的冷雪澈。

冷雪澈垂下头,低低的说:“谢谢你一直替我照顾双亲,别忘了告诉他们,过年的时候我会回去。”

蓝頔笑着说:“也许不用等到过年,我会尽快把二位老人接过来,让你们一家可以团圆。”

冷雪澈的脸色立时变得更白了。她想说什么,最终却没有开口。

梅清毅却高兴的说:“你能处处为雪儿着想,我真的放心了。”说完,又恋恋不舍的看了冷雪澈一眼,黯然离去。

蓝頔关上大门,把冷雪澈拖到屋里,像吃醋的丈夫发现了妻子不忠一样质问着:“他怎么会来?他为什么要叫你雪儿?”

冷雪澈慢慢的说:“他从报纸上看到了我的消息,雪儿是我的小名。”

“又是安宁这家伙!”蓝頔恨得咬牙切齿,接着又责怪道:“雪儿这名字我怎么不知道?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只是一个名字而已,有必要人人都知道吗?”

冷雪澈为自己倒了一杯凉开水,啜饮着,眼睛迷茫的盯着杯子里打转儿的水。

蓝頔一把抢过杯子“咕咚、咕咚”喝了半杯,冷峻的说:“你还有什么事瞒着我,就好现在都说出来。”

冷雪澈面无表情的望着墙壁,淡淡的说:“没有必要。”

蓝頔的眼中燃起两簇愤怒的火焰:“好啊,我可以直接去问你的父母。”

“不!”

冷雪澈呆板的脸上终于有了害怕的表情,她既憎恨又无奈的说:“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自问没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你已经伤害了小皓,难道连我的父母都不放过吗?”

蓝頔冷笑着说:“在神话世界的最后一夜,你让我吃了什么?”

冷雪澈轻叹着说:“就是为了这件事让你如此生气?我可以告诉你,那东西叫永生,是一种像虫子一样的东西,它进入人体后,会自动寻找有损伤的地方,然后再变成和损伤部位正常细胞一样的替代品,把损伤修补起来。这是迪芬德送给我的,也正是靠它你才恢复了记忆,我这么做也是想帮你啊。”

蓝頔黑着脸说:“琥珀说的果然没错,真是迪芬德让你做的。你就那么相信他,我们可是死对头,他会好心帮我?还是……”他顿了一下,又说:“还是你根本就被他收买或者被他迷惑了?”

冷雪澈陌生的望着蓝頔,什么话也不想说,她本来就算不上是能言善辩的人,也懒得和毫不相干的陌生人争辩什么,只是她觉得自己的心又渐渐从温暖冻成了坚冰。

蓝頔轻佻的说:“看样子是被我猜中了。迪芬德的确非比寻常,人往高处走也是常情,这我不怪你。可是你攀了高枝就急于摆脱我,变得也太快了。哼,从来都是我甩女人,我不会让你破了这个例!”说到最后,他的神色中更多了几分想要报复的狞厉。

冷雪澈不带任何感**彩的说:“想报复吗?那就该杀了我。因为我不仅是想甩了你,还想杀了你。永生根本不是治病的良药,而是剧毒,只不过你命大,才没被我毒死。”

蓝頔再次被她的态度激怒了,抓起她的手腕,凶狠、阴沉的说:“你承认了最好,我说怎么刚才离开这儿时会感觉到迪芬德的气息,否则我又怎么会去而复返,碰到那么好的一出戏?原来你这个**的女人果然和他有来往!你想痛快了结吗?我偏不让你如愿。听没听过‘生不如死’这四个字?我要让你活受着,让迪芬德看到他心爱的女人受苦!我倒要看看他对你的爱有多深!”

冷雪澈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你是个疯子,不可理喻!”

蓝頔松开手,狂笑着消失。

冷雪澈躺在床上发呆,直到第二天下午仍然一动不动,一声不响。甚至她自己都以为自己已经死了。她不想思考,不想作任何动作,只是瞪着空洞的双眸,默默的看着天花板,一任时间就这么静悄悄流逝而去。她只有一个希望,那就是等到自己可以思考时,已经躺在了坟墓中,再不会有任何痛苦。她甚至希望自己真实的身体和思想可以幻化成烟,再被风吹散,干脆利落不在这世上留一丝痕迹。

但这个世界不是随她静止的,外面传来了开门声。能进入这个小院的只有吴萍和萧潇两人。

冷雪澈挣扎着坐起来,她不想让任何人为自己担心,更不想把别人牵扯进来。

果然,进来的是萧潇。她看到身心疲惫、形容憔悴的冷雪澈时,吃了一惊,忙问:“怎么啦?小澈?是不是生病了?”

冷雪澈知道如果自己说没事,萧潇一定不会相信,她从来就掩饰不好内心的情感。于是顺水推舟说:“嗯,我非常难受,可能是感冒了。你别担心,我吃过药了。”

萧潇责备说:“你有病了也不让小皓通知我?”

冷雪澈勉强笑着说:“只是小毛病,哪里就那么娇气了,还让你来照顾。我和小皓给你添了好多麻烦了。”

“我最讨厌你这么说。我从很小起就只有父亲一个亲人,我可是把你当成了我的亲姐姐。”

萧潇一边埋怨,一边倒了杯水给她,刚要问她吃过饭没有,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是谁呀?我去看看。”

萧潇出去片刻,和抱着一大束花的安宁一起走了进来。

安宁关切的说:“听萧小姐说你病了。”

冷雪澈摇摇头:“没什么大不了的。你……怎么来了?不是快比赛了吗?”

安宁轻轻说:“我是偷跑出来看你的。这花放哪?”

萧潇接了过去,放在床头的桌子上,然后笑着说:“你们聊吧,我有事先走了。安先生,小澈身子弱,麻烦你好好照顾她哟。”边说边朝安宁眨了眨眼,像燕子一样轻快的飞走了。

剩下安宁和冷雪澈二人,气氛不免有些尴尬。

沉默了片刻,安宁关心的问:“我看你好像很不舒服的样子,不如我送你去看医生吧?”

冷雪澈强笑着说:“不用了,才吃了药,休息一下就好了。”

“这是逐客令吗?”安宁调皮的歪着脖子,英俊的脸上饱含着温柔的笑意。

冷雪澈满腹心事,愁肠百结,她不能让安宁知道事情的真相。现实生活中的安宁虽然也是炙手可热的名人,但毕竟是人类,把他卷进来了,只怕性情已经截然不同的蓝頔真的会伤害他。于是冷雪澈瞧着桌子上的花淡淡的说:“花真漂亮,可惜送错人了。”

安宁的脸上失去了笑容,痛楚的说:“难道一个有血有肉、活生生站在你面前的老杀真的比不上那个薄情寡义、遥不可及的蓝頔吗?”

安宁眼中的悲哀让冷雪澈好生不忍,但她知道,她不能让安宁看到一点点的希望,同情和友情代替不了爱情,而且不了解内情的安宁不会明了身为狼妖的蓝頔究竟有多可怕,现在让他痛苦总比任由他接近危险要好。相信以后他会明白的,就是不明白也无所谓,为朋友付出不是要让他感恩戴德的。

冷雪澈指着自己的心口说:“我爱的不是蓝頔,是已经消失的小蝌蚪,他一直在我心里。对不起,安宁,我知道这很残忍,可我还是要告诉你,我心里装的全是小蝌蚪,再也容不下其他人了。”

安宁坚定的注视着她,酸楚而依然温柔的说:“不用说对不起,我了解你的心情。这种感受我也有,我心里也装了满满的你,不会再容下其他人。小澈,我也是和你一样古怪的人,就让我陪着你一起狂热的爱、惨烈的痛,好不好?”他痴痴的望着她,眼底一片挚诚。

冷雪澈被震动了,心里立刻涌上一股同病相怜的情绪。她不能不承认此刻的老杀让自己心动不已,这样的年代,这样的身份和地位,竟然还会这样痴情的男人,真是难能可贵!但是这样的深情自己却无法承载,无缘消受,可见造化弄人之一斑!

她强忍着心中悲苦,叹息道:“我,不值得。”

安宁诚恳的说:“没有什么值不值,只要是真爱,为它做什么傻事都值得。上苍一直对我恩宠有加,虽然是孤儿,却从小被义父收养,幸福快乐的长大,做着自己喜欢的事,然后又遇到了真正心仪的女人,还能奢求什么呢?能够和你相遇,就足以让我感激不尽了。现在还能陪你一起热爱、一起痛苦,还有什么好诅咒的呢?其实我很幸福。”

冷雪澈还能说什么?她真的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该感谢命运,还是要怨恨命运了,命运给她安排了一次次致命的打击和痛苦,但也安排了小蝌蚪(她依然不承认小蝌蚪就是蓝頔)、安宁、程皓、萧潇、吴萍这样的爱人或朋友带给她无限真情和感动。可见苍天也并非真的无情,只是要像安宁一样学会知足,学会珍惜,那么就可以活得轻松一些,快乐一些。

安宁为她叫了一份外卖,就急着赶去训练场了。临走时叮嘱冷雪澈要是还感觉不舒服就立即给自己打电话。

安宁走后,冷雪澈刚要吃东西,门忽然被强行撞开,拥进四、五个彪形大汉,把安宁叫的外卖扔了出去,摆上另外一份儿。领头的人冷冰冰的说:“主人吩咐,不许你吃安宁送的东西,还让你老实些,不许再勾三搭四。你先用餐,我们收拾东西,马上就走。”

冷雪澈知道了是蓝頔的人,略略放下心来,但另外一种悲哀、愤怒、羞辱的情绪又在心头氤氲、纠结,蓝頔居然让人监视自己!她面无表情的说:“没什么好收拾的,不过我要通知萧潇。”

领头的人说:“这些事都不用你操心,你把饭吃了就行了。”

“我不想吃。”冷雪澈以不吃的方式默默的抗议。

那人说:“恐怕不行。主人吩咐了,你要是剩一个米粒,有一只小蜘蛛就会饿一顿。你要是不在乎,尽可以不吃。我们会将这盒饭有多少粒米一粒一粒的数清楚,然后报告给主人。”

他话还没说完,冷雪澈已经乖乖坐下,把米饭往口里猛塞,生怕不小心落下一粒。她知道,她的磨难又开始了。

冷雪澈好不容易把饭吃完,那些人已经把屋中所有的东西搬上了一辆车,连一片纸都没剩下,然后他们又开始挖院中的桃树。

冷雪澈阻止道:“那不是我的。”

领头的人解释说:“主人早就把这个小院买下了,这都是主人的。”

冷雪澈疑虑重重,猜不透蓝頔究竟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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