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北极之阴,已经天色大亮,冷雪澈猛然想起:“现在几点了?九点钟?还是十点了?小蝌蚪和老杀的毒怎么样了?啊,糟了,到现在还联系不到我,小蝌蚪一定急坏了。“她急忙停在一棵树上,从包中拿出树环套在手腕上,马上传来了小蝌蚪焦急而嘶哑的声音:“姐,你到底在不在?你答一句啊!姐……”
冷雪澈忙叫着:“我在呢,你别急啊。”
“姐!”小蝌蚪欢喜无限的声音,随即又生气的说:“冷雪澈,你为什么不理我?我叫了几个小时,嗓子都叫哑了。”
冷雪澈歉疚的说:“对不起,因为有些药材需要清洗啊,蒸制啊,我怕损坏了手环,所以取了下来,小蝌蚪,你不用替我担心,在神农陛下身边,我不会有事的。如果再有这种情况,那一定是我帮陛下在制药,你不要急。”
小蝌蚪嘟囔着:“这药怎么这么麻烦?姐,要不你先回来吧,等神农陛下制好了,我们再去取。”
冷雪澈苦笑着说:“那怎么可以,真是孩子话,对了,你和老杀的毒怎么样了?”
小蝌蚪说:“还不是那样,不过现在我们俩变成两个大橙子了。”
冷雪澈不由轻笑着说:“调皮。”
小蝌蚪那头却沉默起来。
“怎么啦?是不是很痛苦?”冷雪澈紧张的问。
小蝌蚪忧郁的说:“我想你。”
他的声音不大,话语也很简洁,但其中却饱含了沉甸甸的思念,这让冷雪澈有想哭的冲动。在这世上,除了璟,还会有人如此思念自己,需要自己!而现在的小蝌蚪和当年的璟是多么相像啊,都那么脆弱,那么无助,挣扎在死亡的边缘,能救他们的也都是只有自己,可是自己救不了璟,每当想起眼睁睁看着幼小无助的璟痛苦的离开自己的情景时,她的心都会撕裂一般的疼,虽然自己说过不再把小蝌蚪当成璟的替身,那是荒唐的想法,但不知为什么,她在尽力挽救小蝌蚪的生命时,脑海中总会闪过璟的影子,仿佛救回了小蝌蚪,就可以救回璟一样。这也是她如此义无反顾的原因之一。
“是因为我太思念璟了吧?他从来都不会从我的生活中消失。”冷雪澈含着泪苦笑了一下,轻声说:“你放心,我一定找到解药救你。”这话是说给小蝌蚪听的,但在她心里,又何尝不是说给璟的?
小蝌蚪仍然忧郁的说:“我想你,不要再摘下手环好吗?没有你的消息我生不如死。”
冷雪澈无奈的说:“傻瓜,如果手环弄坏了,我们就没法联系了,你别急,乖乖的,现在已经过了一天,再等三、四天,我就回去了。”
小蝌蚪缓缓的吟着:“唉,美人在时花满堂,美人去后空余床;床中绣被卷不寝,至今三载闻余香。香亦竟不灭,人亦竟不来,相思黄叶尽,白露湿青苔。“
冷雪澈忍不住浅笑着说:“你也太夸张了吧?我们不过才分开一天而已。而且我什么时候又成了美人了?让别人听到,不笑掉了大牙才怪呢。”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情人眼里出西施,这就是爱情的魔力,笨蛋。”小蝌蚪懒洋洋的嘲笑她。
冷雪澈的脸立即红过了秋天的枫叶,小蝌蚪的话在她心中点了一把火,让她心慌意乱,不敢再和他说下去,生怕跌进感情的深渊无法自拔,于是强作不在意的说:“啊,神农陛下要我去做事了,不和你说了。”
她不再理会小蝌蚪不满的抗议,和春天一起振翅高飞,她拼了命一般急匆匆向西飞去,凉凉的风儿从她脸庞拂过,她烦乱的心渐渐恢复了平静。
从羽山到西昆仑山路途遥远,冷雪澈足足飞了三天才到达通往昆仑山的必经之路——炎火之山,所幸的是,路上还算平静,虽然偶然碰到几拨敌人,她都巧妙地躲了过去。除了必要的休息以及与小蝌蚪每天的必修课——聊天外,她就是拼命的赶路,甚至都没留意过路过的风景。离炎火之山还有几里路,就感到了难奈的酷热,及至到了山下,她已经被劳累和暑气折磨得筋疲力尽。而眼前的炎火之山更让她全身发软,胆战心寒。
所谓的炎火之山其实不是山,而是一张由天扯到地的熊熊火网,那火红剌目的颜色和随意狂舞的火舌就足以夺人心魄了,可怕的酷热更让人难以抵挡,心生怯意。冷雪澈虽有冰珠相助,但仍然被烤得难受,头发焦曲,嘴唇开裂,喉咙仿佛着了火,春天也无力的站在她肩头,耷拉着小脑袋。
冷雪澈喘着粗气问附在她身上的鲧:“大神,我们可以闯过去吗?”
鲧说:“硬闯当然不行,我的皮肤虽然可以抵抗炎热,但这是天火,是祝融奉黄帝之命种的一种火树,它的温度高的出奇,与之相比,普通的火可差得远啦,你仔细看。”
冷雪澈这才发现果然如鲧所言,在熊熊火光的掩映下中,是一棵棵火红的树,不断喷出烈烈火焰。
鲧接着说:“这种树永远烧不尽,这天火也永远不会熄灭,当年我能过炎火之山,表面是因为我的法力与众不同,而真正的原因却是祝融送给我的避火珠,可惜这颗宝珠在我过弱水时被吸到弱水里,烟消云散了。”
冷雪澈热的实在受不住了,从腰上摘下水袋,先让春天喝了些,自己也喝了一大口,问:“那还有别的办法吗?”
鲧说:“有,不过我们要耐心的等一会儿,在这天火中有一种能够自由出入的火老鼠,它浑身长满二尺多长像蚕丝一样纤细洁白的银毛,一跳进火里,就会变得和火一样通红透亮,世人只知道它的皮毛非常珍贵,却不知道只要得到它的皮毛,在血渍未干之时披在身上,就可以轻松的穿越炎火之山。”
“要杀死它们?”
“不错,这种火老鼠最怕水,只要碰上哪怕是一滴水就会立即死去,它们每天正午时分就会离开炎火之山到我们这儿来吃地上的红土,到时你泼死一只,剥下它的皮就得了。”
冷雪澈下意识看看手中的水袋,迟疑的问:“非要杀死它们吗?”
鲧肯定的说:“别无它法,我知道你不忍心,不过它们也和我一样,都是虚幻的,不存在的,所以你不必在意。为了救朋友,为了打败迪芬德,为了回到现实中,你必须做你该做的事,不能因为妇人之仁就半途而废啊。”
冷雪澈明白鲧是为自己着想,但是她却不能完全赞同,鲧和神农、伏羲他们一样,都愿意为粉碎迪芬德的杀戮世界而牺牲自己的性命,他们是有大智慧、大胸襟的神,而冷雪澈只是个普通人,她的思想也同样单纯而朴素,她只想过简单的日子,不想被伤害,也不想伤害别的人或物,她总认为这世上存在的任何生命形式都是值得尊重、值得敬畏的,生命本身就是一个神话,一个奇迹,她痛恨那些以伤害其他生命为乐趣的丑陋生命,无论什么情况下,她都不会允许自己也变成自己瞧不起的那种人。所以她在心里暗暗地另打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