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挑开自己帐篷门帘的一刹那,他愣住了,那把巨大的重剑静静的躺在自己的床上,像是一场清雨,瞬间浇灭了心中那团冲动的烈火,他的双眼再次湿润了起来,缓缓的走到床边,静静的抚摸着那把重剑,
“老爸,我现在该怎么办,求求你,教教我!”
里昂那张充满自信和骄傲的笑容在他的脑海里浮现了出来,他想起里里昂对他说的话,
“作为一族的族长,图里费,所有的事情都要以家族为先,明白么?爸爸不在了,你要接替爸爸的位置,要像一面盾牌一样为家族挡风遮雨,保护你的母亲,保护你爱的一切。”
这句话像晨钟暮鼓一样,一字一句的敲打在图里费心上,他抱着那把重剑,静静的躺在了床上,
“保护我爱的一切!可我该如何保护我爱的一切啊!老爸……”
他闭上了眼,眼泪静静的淌了下来,他抱起了那把重剑,像是世界上最珍贵的宝物一样,一直以来,穆玛和库利一直都在他身边帮助着他,让他忽略了自己的脆弱和疲惫,家族事务的繁重,让他忘记了自己的年龄,而现在,穆玛和库利的离去,让他感觉自己突然又变成了那个两年前里昂去世时的自己,那样的孤单和无助。
他静静的躺在了床上,眼泪像是泉水一样涌了出来,脑海中不断的浮现出许许多多的画面,他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只是任由那些画面在脑海里播放着,他本应该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少年,在父母的呵护下轻松的生活着,但现在无数的重担压在他柔弱的肩膀上,让他忘记了无忧无虑的笑容,忘记了在父母怀里撒娇时的感觉,更忘记了爱情的美好。
两年的时间,让他的眼神从稚嫩变得成熟,这也许在大多数人眼里是一件很好的事情,但在这种极限的催熟方式下,图里费明白自己隐藏了什么,他无时无刻不再扮演着另外一个人,一个像他父亲那样的人,沉稳,从容,但这些都不是真的他。
“我该怎么做!老爸,教教我。”
在困难出现的一瞬间,他被打回了原形,他只是一个十七岁的少年,他没有里昂那样丰富的阅历和经验,他没有超人一般的坚定意志,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十七岁少年。
“也许,我真的该放下这一切!”
他把脸贴在了重剑那冰冷的剑脊上,一阵刺骨的寒意沿着脸颊流入了脑海,让他打了一个激灵,他微微的笑了起来,
“守门剑,你这是在嘲笑我么?”
可是即便放下了这一切,又该如何去做呢,像以前一样离家出走?图里费想起自己第一次出走的经历,脸上不由的泛起了一种幸福的感觉,那时的他可以毫无顾忌的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因为他坚信自己的父母会弥补自己犯下的错误,他又想起了半兽人,也许早在第一时间派兵把他们都杀掉,就不会有这么多的事情了。
他的心渐渐的阴冷了下来,是啊,都杀掉也许就不会这么复杂,就不会让自己这么无助,穆玛和库利就不会莫名其妙的离开自己,明玛就不会陷入险境,他想象着半兽人被屠杀的场景,鲜红温热的血液溅在自己脸上的感觉,似乎让他有一种复仇的快感。
他睁开了眼,他不知道自己现在可怕的模样,他的脸变得扭曲,眼睛变得血红,像冬天一样寒冷的眼神射向了守门剑,这寒冷的眼神似乎连守门剑都被吓到了,在他怀中发出了一声苍凉的低鸣,他一把抓起了守门剑,整个帐篷里面像是突然从夏季变成了冬季,凛冽的杀气像是刺骨的寒风一样冲出了帐门,让外面路过的人都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守门剑似乎感受到了这种杀气,发出阵阵的低鸣,在他手里剧烈的抖动了起来,猛然逃出了图里费的掌控,悬空浮在图里费面前,一道道金色光芒从黑色的剑体里散发了出来,像是冬季里的朝阳一般,直接照射在了图里费被杀气冰封了的心中。
图里费死死的盯着守门剑,像是遇见了平生大敌一样,从他喉咙里发出的低吼声,像野兽一样咆哮者,他猛的向着守门剑扑了过去,一把抱住了它,把他狠狠的压在身下,狠狠的一拳拳砸在了剑脊上,
“去死,去死,都给我去死!”
守门剑任由他击打着,剑身上的金光越来越浓郁,像是要化成金色的水流流出来一样,突然之间,金光爆发开来,把图里费狠狠的震上了空中,却恰好又落回了他的床上。
这猛烈的一击让图里费清醒了过来,他猛的坐了起来,大口的喘着气,
“我在想什么,该死的,这就是老爸以前说过的那种入魔的感觉么,太可怕了。”
他回想着当时的感觉,在自己脑海中除了血红的一片,再也感受不到别的东西,那种感觉让他想把自己所能看到的一起都撕碎,所有的人性在那一刻似乎都泯灭了,没有怜悯,没有同情,像冰一样的冷酷,又像烈火一样的暴虐。
他颤抖的双手紧紧的捂在脸上,粗重的呼吸过了好久才慢慢的平息下来,再次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又长长的吐了出来,像是把所有的负面情绪都吐出一样,图里费的眼神终于又变得清澈起来。
他看着地上的守门剑,捡起来再次抱在怀里,
“对不起,老爸,吓着你了吧。”
守门剑轻轻的低鸣了一声,像是亲切的呢喃一般,让图里费心中充满了暖意,
“老爸,也许我永远都无法变成你那样的人,但总有些事情是我能做到的,对么,是我太着急了,对不起,老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