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带上春风齐回乡的见闻
家家有喜事，家家有忙事，日子不知不觉快到年底了。从林家村出来的三兄弟商议着要回一趟老家。以往他们都回过老家，却很少一同去来的，这主要是各自遇到的事情不一样，计划也就各自不同。现在老家父母年龄大了，想念着他们回家团年。他们也有条件了，经济收入在增加，这一年从林家村新近出来的人在年节时不会回老家去，他们的家也就有人照料。
深圳是新家，林家村是老家，这是他们一直的称谓。当不太熟识的人问老家是哪里时，自己会说是SC，再详细一点就说是川东，把地区H县的名字都说出来，很少提及林家村，因为林家村的名气还不够大，如说问到林家村了，那就是近老乡了。美不美，山中水；亲不亲故乡人；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那又是另一番亲切景象了。
当林尚英带过去的那批人找到工作稳定之后，他们又写信回家作了介绍，也有那些胆大的人不经带领寻着路过去了。因为有人接应，也在那里找到工作停留了下来。那些从林家村出去务工较长时间的，见这回去的人多，也就想凑个热闹一同回去一同回来。
这年节时回老家又好又不好。好的是这时自己单位放年假，不用另外请假，老家的人们一年中这时的农活最少，又是传统习俗的年节，会很热热闹闹的。不好的是这是一年中老家最冷的时候，在南方呆住习惯了，可能有点不适应。尤其是邓秀莲、黄巧灵和小孩们，也许会真的不适应了。可是这又有什么办法？只能少数服从多数，小孩服从大人，尽量多带些衣服。不过也许还会碰上一件美事，兴许能见到在南方万年也难见到的雪景。
结义三兄弟及其家人和那些一同回乡凑热闹的，一共二十几人浩浩荡荡从深圳出发奔向老家。一路上大人们指点说议，小孩们顽皮嬉闹，非常热闹，真是难得的机遇。
到老家的时候天还晴着。进村的时候正逢有人建房子办喜酒。这些年老家已逐步使用化学肥料，主产粮食稻谷和玉米也用上了杂交种子，产量也就高起来，再加上些粗粮和菜蔬，一年到头是能填饱肚皮的，不会受饥饿，各家或多或少都出现了余粮。这建房要大量使用劳动力，所以主人提前几年就在屯粮了，要是不够还会花钱买些，一时就添几十个人吃几天也应该没问题。
林家村的人好客，既使自己不吃也要喊待客人，为的就是争个人在世上活着的面子。这远来的客人也不算是客人，算是林家村的主人，比一般的客人更亲，自然还没到家就被邀请上了酒席桌。客人自然要谦虚一番，主人可不高兴，说自己建房是喜事，是办起了伙食设起了锅灶，既使不吃也要上酒席动动筷子。大人们还在客套，几个小孩便攀上了桌，他们还没见过这老家乡下办酒宴所谓的‘‘十大碗’’。尤其是刘东北上了席桌，还没等上菜上碗齐备就准备动筷子。这引来在场围观的人指点说笑，说大人争得了气，孩子却争不了气。
咋办？上酒席吃吧，吃了不白吃，酒席旁边还有人在记送礼帐薄呢。远来的客人自然是大方，出手就是一百。
这乡间摆酒设宴，请客送礼，也就是你来我往，量体裁衣，礼尚往来，图个喜庆，你捧别人的场，别人往后才捧你的场。只见这礼薄上的记录有一元、二元、三元、五元、最多十元。主人见远来的客人来挂礼薄送礼，硬生生不让，可又怎阻挡得了呢。总有人打圆场说收下吧，你不收他们又怎么好离开？道理归道理，主人有些为难，当初要是不喊吧，别人会说不热情，不喜欢客人，收礼吧，自己又赚大了。收就收吧，也难逢这发财的乡亲近邻回一趟老家。
这建房的主人叫林尚勇，是去北方矿场打工挣回了一些钱要改善居家条件，是拆了原来老旧矮小木架瓦房建新房。旧房是七根柱头顶部高一丈二，现在要建的新房是十五根柱头顶部高二丈一。还是木架瓦房，也就是把原来的房屋加高加长，增大了内部空间，还设计前后走楼，住起来更敞亮。有人已建起过这种房，设计也并不复杂，算是千篇一律。
这边远来的客人在酒席上吃饭，那边熟识的施工匠们过来说阵子话又去忙自己的事。这却引起了酒席上没见过这阵势的人注意，一边吃着饭，一边看着工匠们的繁忙。那边木匠师曹学全带领徒弟和众工匠正准备拉升木架房排扇龙骨架。木架房排扇龙骨架是四方扁形长木条梁穿过圆柱形木头分长短高低形成的一个木架平面体。排扇龙骨架先平放在地上架设好，然后用绳子和木杈系住，随着工匠师一声令下，有人拉绳子，有人撑木杈，一扇龙骨架便旋转九十度角直立起来。先固定一扇由人稳着，再升第二扇，然后再用些楼料、檩子、椽子相连，木架房的龙骨就稳固了。然后钉上椽子便可装修房屋，顶部盖上瓦就可入住了。至于木柱头没有那么长的就用石柱头接在下面，先升木架子，后升石柱头。待房屋架体构建好，用些木板或窗格或竹板把四周装饰封闭好，再在里面装饰布置一下，也就全面完工安心入住了。
这可是老祖宗沿续几千年的造屋方法，说简单也简单，说不简单也复杂。这样的屋子住起来空气流通爽朗，不利点是怕下大雨，吹大风。下大雨时瓦沟排不了或有破损，雨水便会漏入屋内。吹大风时，风口处又怕掉瓦片。遇到猫、鼠上房掏出个窟窿照样怕漏雨水、掉瓦片。遇到梅雨季节，屋内空气流通湿润，放置其间的东西常常又会发潮霉变。这样的房由于木料占多，也怕火灾，要是相连太多，常会波及很远。
只听一阵火炮声响之后，木匠总师傅曹学全右手拿着一条五尺长楠竹条指了指空中，大声而又庄重地说道：‘‘上天四四方，我先敬天皇，天皇赐吉日，我今建华堂。华堂华堂真华堂，前装日月星辰好风光，后装风调雨顺农活忙，剩下那中间我啥不装，留给那五谷丰登作粮仓，作粮仓！是不是好的？！’’
这是自称鲁班师系的木匠长码师说吉利话讨喜钱。
旁边的人众口回应着说：‘‘是好的！是好的！’’
曹学全又说：‘‘好的好的，好的是我说的，拿来拿来，好话又来。’’
这时主人林尚勇向曹学全递了一个用红纸包扎的红包，一般是两角两角的给，示意二红喜，月二红。
曹学全接过红包捏在手上也没打开，又用竹条指了指远方说：‘‘我看了前山看后山，此处吉地不一般。前是朱雀远招手，后是玄武高坐殿。左有青龙来守门，右有白虎来把关。吉地华堂今起建，出门求财是泰然。空手出门抱财归，搬来金山搬银山。是不是好的？！……’’
‘‘是好的！是好的！’’
然后还说：‘‘……这间华堂四只角，儿子儿孙考大学。……’’
‘‘……这根柱头方又方，六畜兴旺人健康。……’’
这修房建屋说喜话讨吉利，从林家村出去的人自小就见识过，倒是邓秀莲、耿玉兰、黄巧灵们没见识过，但大家都看听得很仔细。时代变了，乡下人祖祖辈辈传下来的美好愿望还是没变，那就是有饭吃，有钱花，子孙成才，生活顺利，身体健康，只是不同的时代赋予了不同的内容。
……说完几则吉利话之后，又一串火炮声响起，曹学全又挥动竹条喊了一声：‘‘起！’’，周围拉绳和撑杆的人都喊了一声‘‘起！’’。转瞬之间，又一扇木架房龙骨架就这样拉起来了，到下午的时候，三间木架房的骨架都架起来了。
在林家村，也有与林尚勇拆了老木架房建新木架瓦房不同的，就是那些从北方打工归来挣钱多的，家境原就优厚的，也想象城里人那样住上砖房，村里人称为小洋楼。那就是用砖砌墙，也铺设木楼，还是木架顶瓦房，也设走楼。这样的楼房建起来要比纯木架结构楼房雄伟高大，看起来很有气派。至于建楼的砖，是自己加工的，是用田地里种庄稼的泥土用人力、牛力拌制成熟泥，由人工制砖，也有从远处抬回机器制砖的，然后自己从山林里砍柴晒干来烧砖，烧出的砖是青砖，有质量好的，也有质量差的。
别人建房的时候是喜事，不能说这说那，远来回乡的人在酒席上吃饭的时侯，就连小孩问起是怎么回事，大人也止住说不让多问。这天晚上，曹学全的儿子也是木匠师的曹志兴来到林尚友家窜门，傅兰春对他问道：‘‘志兴呀，你们这干木匠活多少钱一天？’’
曹志兴回答说：‘‘兰春姐，你还不知道啊，还是跟以前一样，不收钱，帮忙，混口饭吃，哪家没有个事呢，反正礼尚往来做换工。’’
傅兰春说：‘‘现在要修房子就往好里修嘛，也象城里那样修楼房嘛，拆了木架房还修木架房不等于还了原，有什么意思？’’
一旁的林学雨听了说：‘‘兰春，你在城里去几年就忘了农村啦，现在村里人把老房子拆了加长加高就不错啦，是土地下户家里有了余粮，手头有几个余钱，要是搁以前，一辈子建一次房还要穷几年呢，你别看不起别人那样改建房子。你们要是哪天觉得我们这房子不行，也把我们这房子改改嘛，我看你们又怎样来改嘛。’’
傅兰春说：‘‘爹，我怎么会忘了农村？我也不是看不起别人改造房子，我只是在家里说说，我是想说呀，能住就住，多积点钱嘛，要改就改好，免得太费事，要改就象城里那样建楼房，不落后，管的年份也长。我们这房子呀，我看还能住，爹，要是尚英的个人问题解决好了，你那女婿肯定是外地人，肯定住不来你这老屋，到那时我们就把房子改了，连大哥的一同改。’’
李明秀在一旁说：‘‘兰春啦，你们在城里安了家，有房子，还看得起这房子干啥，你别听你爹的激将啊，别来改这房子，有钱用在别处去，让我们住到老就算了。’’
傅兰春说：‘‘娘，这也是我们的老家啊，改肯定要改，只是不在现在，我们要改就改得最好，也让你们将来有个好住处嘛。’’
…………
年节是乡村最大众的传统节日，哪家哪户也不轻易对待，虽然量体裁衣，也要做到热热闹闹，林家村当然也不例外。
好些年前，乡间还有一首众人传唱的民谣流传到这里：红萝卜，贼贼甜，眼看要过年，儿子想吃肉，老子又莫钱。半把米，半勺盐，煮了一锅热稀饭，儿子吃干干，老子舔碗碗。
现在不但用不着舔碗碗了，家家也有肉吃，除了按规定给国家交纳生猪外，家家都有年猪杀，富裕的还有鸡鸭不卖留给自己过年招待客人吃。杀年猪的嚎叫声会天天在村子里响起。那些从城里回去的小孩天天吃肉，还没见过这杀猪的场面，听到猪叫声也要去凑个热闹。除了猪的嚎叫，村里的大小石磨也繁忙地转动起来，那都是备办年货，在推水磨，什么豆腐、米豆腐、蘑芋、汤圆等，都是自己有材料自己加工，都要经过水磨加工。村里人除了上街买盐外，其余吃喝物品都是自给自足。
远远回去的人偶尔搭手帮帮家人，更多的时候是家人谦让着让他们休息，真同待侯客人一般。他们则走向各个院子，自从当兵走出林家村，也二十多年了，这算是一次真正寻找童年和年青时的家乡味道。岁月苍老，二十多年了，林家村送走了不少老人，也出现了许多新人，除了那娶进门的媳妇，还有那些媳妇们生育的孩子，林家村的总体人口是增加了，增加了许多需要介绍才能认识的新面孔。二十多年了，要是一棵树，也应该长成可用之材了。不知历经了多少年代的古村落林家村还是没有多大的变化，院坝还是原来的院坝，老土屋依然在，那写画在墙上的碳头标语和图画依然墨黑如新，如同一双双黑色的眼睛盯看着故人，在寻找着熟悉的味道。只是曾经住人的茅草屋少了，养猪喂牛还有些茅草屋。
乡间的人忙，杀猪、推磨、砍柴、备办牲畜草料、打扫卫生都得在年前完成，过年的时候便是完完全全的净耍，这已是多年的习俗了。从城里回去的三兄弟便带领着各自的孩子去给祖坟除草上新土，这也是习俗。去打扫关帝庙广场，到关帝庙内作清理整洁。
关帝庙内，关二爷依旧巍然屹立于原地，目光炯炯有神眺视着门外远方，手中的偃月刀上沾满了香薰烟燎的尘灰和油渍。虽然地方上定期会请专人来进行清理，但清理的间隔在缩短，要不似乎跟不上鼎盛香火的沉积。田地下户十多年了，村民终于填饱肚皮了，可又想着去到远方的城里谋些挣钱打工的职务，去来总得跟关二爷打个招呼，保个吉利安康，挣到大钱。也有那因计划生育政策管束，生儿添女不如意的，也去求关二爷保个如愿以偿，所以庙里的香火要比以前贫穷时旺得多。想来关二爷也是够忙的，一位最初被乡间人尊为财神的关二爷，又怎管起这更多的杂事，忙得过来吗？
这里年年都会下一场大雪，今年的大雪期还没来，又会在什么时候下？村里看历书和观天气的老人说兴许这雪会下在过年的时候。从南方回去的人最初是有些不适应家乡的寒冷，除了晚上围着火堆烤火，白天一有空就带着孩子们外出活动，想着也只有活动才能适应这里的水土气候。闲来无事的时侯爬上小金山，向四周眺望林家村的山山水水，走向田间地头看看林家村的变化，带领孩子们到田间地头认识各种禾苗。
站在小金山上向林家村四周望去，冬日的天气尽管有太阳，但远处的薄雾如轻纱一般，越积越厚，巨大的天穹如同在远处垂下一个半圆形的朦胧雾帐，让远山的轮廓越来越淡，直到隐入不能看见的雾帐中，这样看出去，也只能看见林家村山林、田地的最外边界。向近处看，看不出林家村有什么变化，山还是山，田还是田，只是儿时曾经放牛割草的许多草荒地被人开挖了出来，变成了能种庄稼的土地，曾经的大田被划成了小块。在小块的田地里，各家各户又种着不同的庄稼，有的种小麦，有的栽油菜，有的作菜地。半筷头高的麦苗青青嫩绿，最初还被刘东北当作城里的菲菜来认识。那翠嫩的油菜偶尔有一株已经抽苔孕育着花蕾准备绽放，却被村里人拦腰折了，说是开花过早，这还没经大风雪，得压制着生长，等来年发更多的穗。
一阵深冬的寒风吹过，站在小金山上确实有一种刺骨的清冷。小金山下、关帝庙后的黄角树和水冬瓜树发出‘‘呼呼’’的声音，那是挑在枝头最后的黄叶随着最冷的寒风到来，也只好飘下枝头在风中发出的声音。也有那两棵树枝干相依在风中发生摇摆摩擦产生的声音，也有那风吹过枝头，枝头摆动发出的声音。树叶落尽了，密密匝匝的树枝也遮挡不了树上的几个大鸟窝，一只喜雀不知什么时候飞出来，停在枝头‘‘喳喳’’地叫了起来。另一边的几只八哥也在枝头‘‘唧唧’’地鸣叫着，似乎都在向邻居们发出最寒冷天气即将到来。
鸟儿的叫声引起了孩子们的兴趣，纷纷朝鸟叫声的山下和树顶看去，刘东北和林怀鹏捡起小石头准备向山下砸去。林尚友正好看见，赶紧跑过来喝住说：‘‘嘿，这样不行哟！’’然后又走近解释说：‘‘你们可不能砸这些鸟哟，这些鸟是全村人喂养的，是专吃庄稼地里害虫的，村里人可是不允许的，也有可能会砸中山下的瓦房，砸了瓦房可能要漏雨哟。’’两个孩子这才把手中的石块丢下。
其实，这些年田地下户后，许多荒地被开垦成了农田，那些野猫、黄鼠狼的家只好往山里搬。农闲时又有人捕蛇和猫头鹰去卖，山鼠则越来越多，村里人就用鼠毒强来药老鼠，结果又药死了大批野猫、黄鼠狼、蛇和不少鸟儿，有时家猫、狗、猪和牛，甚至连人也不例外。这真是一个恶性循环。这一点，赵有福还有所了解，这树上的喜雀和八哥比原来少很多了。真羡慕小时侯放牛时，牛静静地吃草，成群的八哥则飞在牛的身上，为牛捉虱子，挠痒痒，牛不赶它们走，它们也喜欢牛，要是拍一张照留下来，一定是一副生态和谐之景。
太阳躲进厚云里，山风‘‘呼呼’’地吹，生冷刺骨刮脸。赵雨婷说：‘‘爸爸，我冷，我要回去。’’
大家这才都下了小金山，向家走去，只能又去围火堆。下午的时候，天下起了夹雪雨，傍晚的时候，鹅毛般的雪片纷纷扬扬，密密匝匝。这下大雪夜晚的山村却不安静，不时一声清脆的爆响从外面传来，山里人知道这是大雪压断了竹子发出的声音。
清晨，赵有福起床打开房门，不由得诧异惊呼起来：‘‘啊呀，好大的雪啊！’’然后又朝里屋喊到：‘‘南杰，雨婷，雨馨，起来吧，你们不是想回老家来看雪吗？这不正合你们的意吗？’’
黄巧灵煨在被窝里问道：‘‘有福啊，有多大的雪啊？给孩子们穿暖和点吧，小心他们着了凉，这也太冷了。’’
赵有福回应着说：‘‘停了二十几公分呢，现在没下了，天放了晴。怕啥呢，我们小时候也不玩雪嘛，就是要让他们见识见识，锻炼锻炼。’’
孩子们一听玩雪，纷纷起了床，穿好衣服，换上特别准备带回的水鞋，准备向外出发。
上哪里玩？当然是关帝庙广场。关帝庙广场是村里人历来玩雪的场所，一是面积大，可容纳全村喜欢的人参与。二是关帝庙广场全天都有太阳照射，下雪后冷，广场是最佳的休息和取暖场所。这大年腊月三十的前夜下了这场大雪，关帝庙广场是新春年节全村的公共场所，这去玩雪也是扫雪，把广场的雪清理到四周，便于广场尽快干净整洁起来。
来到广场的时候，村子里起早的人已经去了，有的用扁担挑着撮箕，有的用宽木板套着根绳子，有的扛着铁铲或锄头。这是没有人组织的自觉行动，不知经历了多少年，集体生产是如此，田地下户还是如此。林家村的人习惯着支持两项众人自发参与的事，一是下河洗澡，说那是既能清洁身体又能增强游泳的本领；二是到关帝庙广场进行公共事务，这清理积雪也算是其中的一件事，说那是热爱集体，有奉献精神，是对关二爷的尊敬。
刘心民、林尚友、赵有福带领着各自的孩子和众村民把广场上的积雪以少积多向广场的东、西、南三边堆积。这雪也是太厚了，广场也是太大了，村民们用撮箕挑，木板拉，铁铲抛，锄头卷，反正怎样方便就怎样使用手上的用具。有的人用一种方式干累了，就和别人换了用具变换着方式继续。大家你追我赶，谈说不断，又唯恐落后，忙得真是不亦乐乎，如同又经历着一场喜哈玩笑的大集体生产劳动。从南方城里回去的孩子们哪里见过这场面，最初还有些怕冷，好奇心却让他们学着大人们干，这活动了身体，也就忘了寒冷，乐呵着与同伴们玩在一起，照着别人捏雪球，堆雪人。
有人问刘心民：‘‘你们在城里住惯了，还回老家干这湿冷的活，习惯吗？’’
刘心民说：‘‘说实在话，最初也是不习惯，怕冷，可这干起来了也暖和啊，也让我们找到了童年的味道啊。你们看这些从小生长在南方的孩子不是也喜欢干这吗？这既参与了劳动，又收获了兴趣，两全齐美啊！’’
后来，那些村里起床晚的老人也带上用具来到广场上，他们既要力所能及清理些积雪出去，也是要与大家分享这难得的快乐。
红红的大阳照在这清雪人的脸上，脸色也红彤彤的，呼出的气则在嘴边形成一道道热腾的雾汽，这真是难得的美景啊！刘心民则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傻瓜相机去到多个地点拍了许多照。林家村抽得出来的人都去到广场上清扫积雪，家里只剩下备办年饭的妇女们。当远处村子里响起吃年午饭的火炮声响时，林家村的人还忙着在关帝庙广场清雪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