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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老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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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趟子的爸爸妈妈,让人感觉就像是高级知识分子。他的爸爸是一个数学老师,他的妈妈呢,一口的城里口音,让人羡慕不已。所以老趟子呢,让人感觉,就是出自高级知识分子家庭的。老趟子的皮肤更为白皙,衣服和鞋子也比我们时髦,是彩色的,跟我们的灰色形成鲜明对比,而且从来没有补丁什么的,感觉就像是一个高人一等却也有些女孩子气的城里男孩。

下棋这么一种时髦玩意,就是在老趟子家学会的。那个年代,象棋和棋盘,也算是一种稀罕品了。学下棋的次序总是,老趟子的爸爸教会老趟子,然后老趟子教会我们。当老趟子跟我们中最先学会下棋的人下棋的时候,其他的许多人,或跪或蹲的撑着下巴,围拢聚集在棋盘旁边,聚精会神,边看边学。

老趟子家,永远有那么多的新生事物。我们刚刚学会象棋,也到书店去买来象棋在家下,老趟子家又有了跳棋。于是我们又开始学跳棋。我们好不容易向爸爸妈妈讨来跳棋,老趟子家又有了军棋。我们好不容易再向爸爸妈妈讨来军棋,老趟子家又有了围棋。最后,爸爸妈妈不再帮助我们追逐潮流了。围棋太贵,大人们也都心疼钱呢!

在孩子圈中,老趟子年纪小却下棋厉害是众所公认的。

老趟子的的年纪虽然比我们小,但似乎遗传自爸爸妈妈的优良基因,生下来就智力高于常人,不但在下棋这一方面,在学习方面,我们也永远不是他的对手。

2

外公家的墙上,贴着很多纸质壁画,有京戏演员,也有时髦的明星。

沈二家的墙上,贴着不少的纸质壁画,其中最贴近他爸爸妈妈房门的一幅是一副对联:书上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

我们家的墙上,除了哥哥的一张黄色背景的奖状之外,别无他物。

老趟子家的墙上,竟然是各种名目的满墙的放出黄色光芒的奖状

老趟子的在校学习成绩,是围墙内孩子圈中出了名的。每次,在他家都能看到那令我们无地自容的满墙的奖状。爸爸妈妈也都乘机嘱咐我们说:要向老趟子学习!在那个时候,我们一声不吭,但总是心想:这天才,也能学来的么?天生的,让我们怎么学习?

可是,爸爸妈妈们总是不依不饶。几乎所有的小孩,都因为老趟子的存在而被更多的教训,动不动就是:你看人家老趟子,多……

金根是尤其的因此而挨训最多的一个。

当老趟子一家去黄冲和外婆家走亲戚的时候,我们就帮老趟子的爸爸妈妈看家。有一次,金根和猫戈里帮老趟子看家的时候,望着满墙的放出黄色光芒的奖状,金根动容了,这些东西,害我挨了多少骂哦!金根情不自禁的对猫戈里说:我真想将这满墙的奖状全部烧掉!……

3

老趟子的爸爸妈妈不在家,他一个人害怕,就邀请我跟他一起睡在他家。

我和哥哥睡觉的时候,都是仰卧,枕头放在后脑勺下,垫着脑袋。可是,老趟子睡觉的时候,却是俯卧,整个脸部下压而深埋在枕头里面。

当看到老趟子这么睡觉的时候,我就发急:他这样会不会憋死?要不要将他叫醒,以拯救他的性命?

可老趟子却不会死,整个睡觉的过程,就像是将整个枕头当过滤空气的口罩,呼吸顺畅……

后来我便醒悟:这一定是天才的特征!——天才呼吸的空气比我们新鲜,所以他们会成长为天才!

原来天才是这样炼成的。

我也试着这样睡觉。

不行,呼吸不了,憋得难受,胸部也被压迫的呼吸困难,有种窒息的感觉。

可天才就是这样炼成的……

不行,我得继续努力!

可还是不行……

我想:我这辈子是成不了天才了……

4

那时候,小孩子是都不肯梳头的。经过观察,我发现:老趟子的发型,有一点这样的自然生长的态势:在额头部分,头发朝位于头发不可及的中间的额尖一点聚拢式、倾斜式生长,而不是各自直接往下伸长。我老觉得这是天才的外表特征。然而,照过镜子之后,我却得出悲哀的结论:我不但不是天才,甚至都不像是个天才。天才与凡人的差距,真是太大了。

有一种游戏,两人站立并伸手,然后十指交叉,开始转圈,不断加速。这游戏是老趟子教我的。我跟他一起玩的时候,老是被他甩的老远,重重的摔在地上。被我爸爸看到。爸爸皱着眉头说:不要跟老趟子玩了!

在老趟子面前,我总是没有任何优越感的。但终于有一次,我找到了一点优越感。当我已经小学毕业,读初一的时候,我来到三垅小学,我找到了仍然还在读小学的李江波和老趟子他们这些小屁孩,我忽然发现,我有了一种居高临下、俯视苍生的优越感……

但当第二年,跟已经初一的老趟子一起回到三垅小学,随便看看的时候,我忽然发现:去年从这样一种行为中去体会优越感,实在是很幼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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