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晚自习之后,我又带着文富贵他们六位同学去历史老师家的小店里背书。
历史老师讲课的时候抑扬顿挫,平时讲话的时候并不是那样。她的声音又轻又细,很是温柔。这和她整个精明强干的样子很不协调。
“老师好。”他们一起说。
历史老师摆摆手,示意他们开始。
看着他们背了起来,我就找个借口回宿舍了。我觉得我不能把时间浪费在他们六个人身上,趁着寝室里没有关灯,我要尽量的看书学习。
如果在关灯之前,没有把今天计划的内容看完,就还要点蜡烛,蜡烛都是自己花钱买的,一毛钱一根,多浪费。
以前,寝室里只有我独自看书。同学们在白天的时候,已经昏昏沉沉的学习了一整天,好不容易熬到放学了,他们都会成群结队的跑出去玩。
自从我做了班长后,就有几位女同学跟着我一起坐在寝室里看书了。刘东梅看书很认真,她每天只带地理书看。她计算过,第一次考试,地理的最高分只有八十五分。如果她努努力,下次考九十分,说不定就能成为第一名,成为了第一名,她也就成为了这门功课的课代表。
我们学校有规定,班长一定要是全班的第一名。课代表,必需是这本功课的第一名。
这也就避免了有些老师因为和学生有亲戚或者别的什么关系,而特意安排了。要不是这样,我们班谁也争不过赵子强。
现在,别看我是三门功课的课代表,下次考试,如果有人比较考的多,我就做不成课代表了。刘东梅很努力,想成为地理课的课代表;我也很努力,想把数学学好,取代赵子强,成为数学课的课代表。
我知道,赵子强也想把我的课代表顶下来,所以,我也要加倍努力;把英语语文和历史学好。别被他挤掉。
王平平也和我们一起看书,可是,在看书的时候,她不是挖耳朵就是梳头发,有时候拿起小镜子,对着她自己的脸,一照就是半个小时。
她也会咋呼呼问我们:“你们说我漂亮吗?”或者是:“你们看我的头发漂亮吗?”又或者是:“你们看我的牌子漂亮吗?”有时候还会问:“你们看我的胸漂亮吗?”
有一次她发现自己长了一根白头发,就非拉着刘东梅帮她拔掉,刘东梅帮她拔掉之后,她又让刘东梅帮她再找找,凡是白的全都拔掉。
所以,我觉得她很烦;我们都在看书,看书需要安静,她却总是没完没了的说话。
那天她实在太烦了,竟然买来了瓜子吃,还叫我们和她一起。有人喜欢吃,就围过去吃了,可是这就没办法读书了。我就说:“你出去玩吧,别和我们一起看书了。都吐到床上了,多脏?你们到外面吃去。”
她脸红了,气呼呼的出去了。可是,吃她瓜子的两个女孩子并没有跟着她一起出去。就算她拉着她们出去,她们也没有出去。没多久,她自己又回来了,她坐了下来,拿起书,说道:“今后我不说话了,我只看书。”
可是,没看多久,她就歪在床上睡着了。因为睡的姿势不对,还打起了呼噜。这比她说话还烦人,我们叫了她几声,没有把她叫醒,就抬起她,把她仍到了她自己的床上去。
就算我们故意粗鲁的把她仍在床上,她仍然没有醒,睡着那叫一个香。就像一头母猪。
她如果一直这样下去,她的爸爸妈妈和哥哥姐姐,今后一定会失望的。
那天我看了一个小时书,做笔记的时候,笔没有水了。我就跑到历史老师那里买一个笔芯。我看到文富贵他们五个已经走了,那里只剩下吹牛世家公子一个人。
吹牛世家公子正在吃火腿肠;这种在当时被我们看成奢侈品的东西,他一下子买了一包。他嘴里吃着,手里拿着,正和历史老师有说有笑。我看到他的脚底下已经仍了好几个火腿肠的包装皮了。一个火腿肠就是两个馒头,这家伙真能吃。
他说:“老师,我爸爸也做火腿肠生意,我爸爸从大城市里把火腿肠买回来,然后再批发给集市上的小商店,你这里要货吗?如果要货的话,我星期天回家给我爸爸说一声,叫我爸爸给你送来一车。有我的面子在这里摆着,肯定给你最底价,不会赚你的钱。”
历史老师就笑着说:“我们也卖不了多少,一个星期连一箱都卖不到。”
“一箱?这么少?我爸爸一送都是一车,一箱估计没空往这里送……”
这时,我走了进去。我说:“老师,我买一个笔芯。”
买了笔芯后,我就急忙离开了。我看到文富贵和武致富正远远的向历史老师的小店里张望。他们拦住了我,问道:“班长,班长,吹牛世家公子是不是还在老师那里?”
“在。”我说着。
“他可真能吹,昨天他说他爸爸是局长,刚开学的时候,他说他爸爸是厂长。今天又和老师说,他爸爸是批发商。专门批发圆珠笔。”
“是批发火腿肠。”我说着,就快步走开了。
后面传来文富贵惊讶的声音:“我靠,他爸爸干的可真全,世界全能商贩。”
武致富说:“看来,今后我也要给我爸爸多找几份工作干干。”
我回头看了他们一眼,说:“无聊,这么晚了,你们快点回寝室背书去。”
“好,好。”他们两个乐呵呵的答应着,却向操场的方向跑去。
这么晚了还叫他们背书,我觉得我对他们的期望太大了。
虽然很晚了,操场里仍然有欢闹的声音。
“我找到你了,出来吧!”
都是上初中的孩子了还有同学在那里捉迷藏。这种游戏,我在小学三年级以前都玩腻了。
九点十分的时候,会有值勤老师巡查,在这之前,很多同学都在操场那边玩耍。
有些同学玩的得意忘形忘记了时间,只到被值勤老师的手电筒照到,才慌忙向寝室里疯跑。这个时候,他们总比百米冲刺还快。
有时候值勤老师忘记了巡查,有些同学会玩到深更半夜都不回去睡觉。有一次,我被外面马蹄似的脚步声惊醒,就是校长在追堵整夜不睡觉的学生。
校长说:“站住,你们是哪个班级的?”
他们就拼命的跑,在学校里和校长兜圈。校长是五六十岁的老头,可跑不过他们。如果校长身边带着几位年轻的老师,那遇到谁,谁就惨了。
校长如果说追,年轻的老师就会拼命的追,比逃跑的同学还拼命。
有一次,有两位男生推开我们班寝室的门,躲到了门口那位女同学的床底下。当时我们都在睡觉,只到听到校长和老师在门外喊,我们才被惊醒。
“出来,快点出来。”校长喊了一会儿,见没有人出来。就叫人去叫来女老师,进到我们寝室里搜。
两位穿着睡衣的女老师揉着睡不醒的眼睛,开始拿着手灯一张床一张床的照。她们把我们照了一遍,没有找到男生。她们出去向校长说:“没有。”
校长就以为自己看花眼了,气愤的带着一群老师继续巡查去了。
当校长和老师们一离开,就有两位男同学从床底下钻出来,这把我们班的女生吓的一阵乱叫。那两位男同学就在我们的惊叫声中,轻轻的打开房门,伸头向外看了看,然后跑进了夜色之中。
在他们跑过我床头的窗户外面时,我清楚的看到有一位同学是李大兵。
“这个狗东西。”我在心里骂着他,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第二天,我很想把这件事告诉老师和校长;不知道为什么,后来我又忘记了。
上体育课的时候,我又遇到狗头。因为我们班和他们班破天荒的搞到同一节的时候上体育课。我们在操场的东头,他们在操场的西头。
当我看到他时,他正远远的望着我;他的表情很平静,好像并不恨我了。但是,狮子和老虎在发现猎物时,也会很平静的寻找机会。
看到他那种平静的眼神,我很不安。找到一个机会,我跑到了他的面前。看到我跑过来,他竟然向外跑。看来是被我上次失去理智的狂殴,吓怕了。
我说:“李明,你别跑,我有话和你说。”
狗头这才停了下来,就像一只警惕的狗,仍然和我保留着相当远的距离:“你说。”
“上次对不起,你别告诉你的爸爸。”
“好。”
看他答应的这么爽快,我终于放下心里的负担,我开心的笑了,我说:“谢谢你。”
他垂着头,没有说话。他旁边的一位男同学,却笑嘻嘻的说道:“李明,这就是上次温柔的抚摸你的那位女侠吗?”
我瞪了那位男同学一眼,那位男同学急忙跑开了。我又向狗头说道:“是你先欺负我的,你如果不欺负我,我也不会打你。是不是?”
他没有作声,而是转过身去,也跑开了。
看他脸红跑开的样子,我竟然有点同情他。我觉得我有些同情心泛滥了。狗头那么坏,狗头的爸爸和爷爷都是那么坏?我怎么能同情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