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里副驾驶座位上,魏萧萧正在拨橘子,她剥好一颗,分了两瓣,一瓣塞到自己口中,一瓣塞到“孟治闵”口中,他在专心开车,只能自己伺候他了,魏萧萧倒是挺乐意,反正累的不是自己。只是他时有皱眉,话也极少,偶尔会问问她最近在公司如何,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魏萧萧觉得沉默的“孟治闵”有点陌生,或者说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魏萧萧降下一点车窗,风“呼呼”灌进车内,扬起魏萧萧满头黑发,发丝吹得有些凌乱,魏萧萧伸手整理起发丝。
“你……换了洗发水?”
没想到这香味这么浅,“孟治闵”居然能察觉,可见他心思之细,洞察一切细微变化。魏萧萧有点诧异。
“嗯,‘扁扁’给我的。”
没想到“孟治闵”只是应答一声,说起“扁扁”,最近音讯太少,偶尔约她她也说是在约会,还说以后介绍认识,都不知道她在和谁约会,居然能制服“扁扁”,简直是天上神人,能为解救天下苍生而献身,可见此人甚是伟大,其实魏萧萧最了解卞嫣然,她不过是女强人的外表下装了一颗少女心,妖娆外表下躲着一个纯真小姑娘,可并没有多少人发现她的好而已。也许是自己想得太认真,车里安安静静,才察觉到这一切的“孟治闵”突然问:
“怎么这么安静?想什么呢?”
“在想‘扁扁’。”
“你们的昵称有点让我想歪,你还不如直接称呼她名字,卞嫣然,她怎么了?”
“她最近似乎在谈恋爱,前几天电话她她说下次介绍我认识,不知是何方神圣?”
后视镜里孟浩天看了眼魏萧萧,看来她还不知道卞嫣然男友就是许木。孟浩天也没想到许木居然会喜欢卞嫣然这种类型的女生,不过卞嫣然也确实不错,只可惜不是他孟浩天的类型,这么想着孟浩天又想起,卞嫣然和许木谈恋爱这件事还是让卞嫣然自己告诉她比较好,孟浩天关了空调也降下车窗,天已经慢慢转凉了吗?这个天出门逛逛还是很舒服的。
到达海边度假村,魏萧萧虽然不是第一次来海边,但每次一次来都觉得很开心,她把包直接往床上一扔,跑到窗边拉开帘幕,推开玻璃门,大海就在她不远地方。
“哇塞,好漂亮,‘孟治闵’,你过来看看。”
转身时风起,海风吹乱魏萧萧发丝,她那条水蓝色裙子随风扬起,如天空一般明媚的颜色,看得孟浩天一阵出神,她如此明媚,再多困难也不曾低头,再多委屈也不曾哭泣,而他就是爱着这样的她。
“你过来啊。”魏萧萧看“孟治闵”在发呆,走进屋牵他,没想到“孟治闵”一把拉过她紧紧抱住。
“你干嘛啦?”
“让我抱一会儿,一会就好。”
“任性。”
风里夹着甜味,阳光下的一切都金灿灿,远处游人的嬉戏声,海浪规律的声响都像某种音乐,令人放松。
“去海滩吧。我去换泳衣。”
“我帮你换。”
不由魏萧萧拒绝“孟治闵”的吻已落下。
……
太阳伞下孟浩天赖在椅子上,戴着墨镜,天气还是有点热,不过已经隐约有寒意,恐怕晚上温度会低很多,现在来海边恐怕已经有些迟,早知道已经更早点带她过来,如果知道她出来这么开心的话……
在海边游泳的魏萧萧潜到海底,海底还算清澈,这种经过阳光照射而显得波光粼粼的蓝色海面是她最喜欢的,她也想去某个海岛度假,可惜她一直没机会去罢了,也不知道该和谁去,现在不同了,“孟治闵”会和自己一起的。他说过,忙完这一阵就同她去见父母,而且他也算求过婚了吧?那次在花园餐厅。魏萧萧回想起当时情景不禁微笑起来,正犯傻却突然被人揽过腰肢,她转头却看见“孟治闵”,她浮出水面,呼吸新鲜空气,同样浮出水面的“孟治闵”张口就训她。
“魏萧萧,你以为你是美人鱼吗?在水底那么久,我还以为你溺水,你要吓死我吗!”
“你……刚才是在救我?”魏萧萧看着“孟治闵”一脸怒气却笑起来,他居然这么生气?
没想到本来只是稍微有点动怒的孟浩天看见魏萧萧笑却火冒三丈,她到底能不能理解自己的心情?如果失去她,他会死的,她真是一点不能体谅自己的用心。这个马虎的女人!
“你居然笑,你知不知道如果你出了什么事,我一个人在这世上会生不如死!”
虽然是在凶她,但“孟治闵”的话听起来却令魏萧萧感动,以前看过的那些浪漫小说都不足以同眼前这个人相比拟,眼前的这个人是真的将她视为生命里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再多的花前月下也抵不过危机时他毫不犹豫的舍身。
魏萧萧伸出手搂过“孟治闵”,千言万语化在深深一吻里,而“孟治闵”也终于安静,回应着她。魏萧萧幻想过无数次未来男友的模样,但从未奢求能有“孟治闵”这般完美,而他就是因为太完美才令她不安全感倍生,她是那个平凡无奇的魏萧萧,甚至连养活自己都成问题的魏萧萧,就算淹没在人海里也不会有人注意的魏萧萧,就是这样的自己,居然会遇到这样完美的“孟治闵”,她觉得自己简直捡到了宝,或者说,她怕这一切都并不是属于她的,她不过是替别人暂时保留“孟治闵”罢了。
每每有这种消极想法,魏萧萧就害怕有一天成真,所有的一切于她来说都似真亦幻,她有时都分不清虚假和真实的界限。
被“孟治闵”抱上岸,风一吹魏萧萧才哆嗦了两下,果然已经有些凉意,正准备找浴巾,却被“孟治闵”一把抱住,还有他裹在自己身上的浴巾,魏萧萧抬起头就看见“孟治闵”在笑,见他笑,魏萧萧也忍不住笑起来。“孟治闵”替她擦干头发,魏萧萧半眯着眼睛仰起头享受着,她哪知道孟浩天此时嘴角轻轻一翘。孟浩天看这魏萧萧这么享受的模样,活像只小猫,忍不住低下头,停下替她擦干的大毛巾,拉紧毛巾,低头,轻轻一吻。
“这时候要说什么?”
“什么?”
不知道“孟治闵”要说什么,魏萧萧完全不知道“孟治闵”在想什么,但是此时她只觉得幸福,连小风吹的都无比惬意。
“夕阳。”
顺着“孟治闵”手指的方向,魏萧萧才发现天色已晚,已经开始进入昼短夜长的季节了。天边云霞红紫黄相间,火烧云竟如此美丽却又有几分壮烈,这颜色似乎在昭示什么垂死挣扎的勇气,也许明知即将结束,也要在最后为留意它的人展现最美的一面。
“好美。”
“萧萧,说实话,我从没想过自己会有一天变得不像自己。在你面前的这个我,我并不知道是真实的我,还是只是同你在一起的那个‘我’,如果你见过面对别人的我,会不会不习惯。”
用尽这24年来所有学习的语言也不能完全表达自己想表达内容,这时候孟浩天突然发现原来人家说的,在所有感情面前所有语言都是苍白这句话,他多想告诉魏萧萧,自己有多爱她,用尽他这一生所有的热情和爱情的莫名其妙爱上她。
“你看你又没有美到令人惊为天人,也没有艳到惊世骇俗,脾气有时候还犟的很,关键是毫无生存生活自觉,要是离开我你岂不是要饿死街头?”
“喂,‘孟治闵’,你又皮痒痒了对吧?”
“你看,我还没说完,你就开始下结论,我是说虽然你有这么多缺点,你能办到的事可能只有0.01%,但这恰好是我需要的那个0.01%,我爱你并不是因为你的完美,恰恰相反我爱的是你的真实不完美,你在我身边就能让我完整,所以——”
“所以什么?”
“所以你要好好待在我身边,让我保护你,把你这一生交给我,你要相信,我能保护你,安稳度过此生,你的今生能与我一起度过,不论什么生死离别都有我陪你一起,我从不相信人会有来生,但爱上你之后我很怕真的有轮回这件事,我怕如果真有,那下一世我也许会无法遇见你。我以为自己足够冰冷坚强的能面对有一切,可是爱上你之后我发现我做不到,只要一想会见不到你,我就觉得痛不欲生。所以魏萧萧,你要负责。你要负责保护好我这颗随时会因为你而受伤的心,我将它交给你,这世上再无人能伤害我,除了你。”
“‘孟治闵’……”
“从爱上你那一刻开始我就将自己全部的铠甲卸下,你保护好自己同时也就让我毫无破绽,无论何时,你都要保护好自己,你记得,我永远不会让你一个人面对这个残酷的世界,所以今后不论遇到什么危险,都要以自己为重,知道吗?不要总是想着别人。”
“可是如果不是关心别人,我怎么会认识你?”
“除了我以外谁都不可以。你记住必须和异性保持一臂以上距离!动物也不行!这是命令!”
这个要求令魏萧萧哭笑不得,什么叫“动物也不行”?只是看着“孟治闵”那张认真的脸在夕阳映衬下越发令人着迷,魏萧萧有一刻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却没想到“孟治闵”拿出一枚钻戒,魏萧萧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她双手捂住鼻口一瞬间眼眶浸润起来。很多的日子里你会想一个人其实也挺好,一个人也可以做很多事,也不会有人令你心烦,还需要经常地方对方是否会变心,可是当真有那么一个人愿意让你成为他世界的“独一无二”时,你会发现自己已经心甘情愿为了那个人成为个弱者,又软弱可以泣不成声又坚强可以与世界为敌。
“魏萧萧,你愿意嫁给我吗?”
当恋爱不再是为了彼此取暖,而是为了成为“家人”,从此接下来的半个多世纪你要同你面前的这个人,尝遍世间悲欢离合甜酸苦辣,每一个瞬间都要同这个人分享,那一刻这简单的“恋爱”不再简单。恋爱容易,婚姻却很难,能将下半生交给你爱的人,从此风雨相伴才是爱情。
“你别哭,我又没欺负你。”孟浩天无奈的看着面前哭成泪人的魏萧萧,原来电视剧里的剧情都是真的,女人的反应原来都是这样,可他却又很欣慰。被求婚幸福的眼泪他这辈子只会见一次,这个人只能是魏萧萧,再无其他,他多想藏起她,不愿世界窥见她一丝美好,她只能属于他孟浩天。
“可是……真的好……幸福。”魏萧萧泣不成声。
“愿意嫁给我吗?”孟浩天牵起魏萧萧的手,在她手背轻轻一吻。
“愿意。”
魏萧萧想:我愿意,就算下一世,我也会说“我愿意”,只要是你。
孟浩天替魏萧萧戴好戒指,魏萧萧伸手欣赏这枚漂亮的戒指,她怎么也不会想到这枚戒指其实价值连城,她却毫不自知。只是迎着夕阳最后一点微光张开手指欣赏,却突然天空绽放烟火,在她之间绽放出无数绚烂,而她最爱的人则在身后抱着自己,魏萧萧觉得自己这么幸福,是不是上辈子积了太多德,才能换来现在的幸福。
看到魏萧萧笑,孟浩天也算放心了,一切安排果然有效果。
“不过,老婆,这只是求婚戒指,等办结婚典礼,我们得戴我家族的戒指才行,那是我们孟家历代女主人的戒指,不过款式很老,你不戴那个戒指,带这个戒指也可以。”
“我都会喜欢。”
你的,我都爱。全部。魏萧萧想。
玫瑰、香槟、海风,那一晚,连空气都染着粉色,两人精疲力尽直到第二天上午返程前都未起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