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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作茧自缚

“小主,小主,您怎么了?需要我们进去帮忙吗?”

屏风外,她们焦急地问。

“不用,你们先到外面候着吧。有需要会叫你们进来的。”

“是。”

她们恭敬地退到苏帘外。

我盯着雪纱窗外,那一轮朦胧的月儿,思绪不定。

青王喜宴过后,便是出嫁了吧。

阿爹想要收复中州,就在此一役了。

我能活的时日不多了,轻轻一笑,摊开手心,对着高高的月光,看手上的那条生命线——还真是短呢!

我梳洗一番,盯着梳妆台铜镜旁一只虫茧,说道:“虽知人生苦短。却不曾想会这么短……短到还来不及变成能展翅飞翔的蝴蝶,就老死在茧里了。”

这只还未变成蝴蝶的蛾茧,是我从一棵小树上发现的。它已经被太阳晒干了,干巴巴的一个虫茧标本。

我用指尖轻轻地触碰这个虫茧的外壳,摊开一封书信,盯着上面所书写的内容看了一会儿,笑着说道:“真是作茧自缚,不可活啊。”

杨昭在信上提到了逃窜的孟狄,现今投靠了青州怀南亲王刘炳。

我暗自思虑了一番,拿了件斗笠想到庭园内散心。

这几日,虽然没有什么胃口,得幸的是这两个丫头还算机灵,懂得做我最喜欢吃的“青天碧月粥”。相当嫩滑可口,秀色可餐。

雪蕊心细地把那件雪狐貂皮大氅披到我的身上,体贴地说:“小主,夜深风寒,小心着凉了。虽是春季萌发,但夜里的温度要比白昼低许多。”

我点了下头。踱步到一棵杏花树下,浅粉淡白的花瓣,在风中飒飒零落。

粉蕊把暖手炉放到我的手心上,又叮嘱一番:“只要不在闺房内,都要随手带暖手炉。嗯,还有……要时刻备有姜红茶,暖身子。房内火炉中的香炭不能停,一整天都需盯着。嗯,还有……还有什么呢?雪蕊……”

她挠着脑门看向雪蕊,又嘀咕着:“我好像忘记什么了。”

雪蕊思量着,点了一下她的脑袋:“你呀,忘记了最重要的一条——小主的饮食啊。”

“哦,对,不管小主多没有胃口,一天三顿都必须做——青天碧月粥!随叫随吃。还得每晚用草药包,给小主泡脚,绝对不能再风寒侵体!”

我抬头盯着她俩,眸光闪烁地问:“你们什么时候这么心细到如此八婆罗嗦了,是谁让你们做的?”

“哦……回小主……”

粉蕊咬了下唇,看了一眼雪蕊,才又说:“是杨昭特地再三嘱咐的。”

风吹乱了我的发,也吹乱了我的心。

我揪紧袖子里的丝绢,一口气凝堵在了胸口。

想不到我身边的人,一个个都成为了他的俘虏。

阿诸,你的魅力可真大。

我的一举一动,你都了如指掌。

只是,你有新欢常伴左右,怎么还有闲情来管我的死活呢。

何必给予希望的同时,又给予绝望呢?

人生苦短,来日无寄。

我的心再也经不起这般来回的折腾了,只愿你后半生过得安泰平稳,我便了却心愿。

不必再耿耿于怀,也不必再黯然神伤。

阿爹已向我暗示你与小郡主的婚事,近几日便会颁告天下。

如此一来,甚好。

阿爹能收复中州,平定祸乱。

而你也能喜结连理,早生贵子,光耀将军府的门楣。

我望着眼前的杏花雨,一簇簇,一片片的飘落,无根、无叶、断相思!

雪蕊最懂得观眼色,赶紧转移话题,说道:“小主,今晚的夜色真美,月光照耀下来,这雪狐的毛发都变得晶亮如银,衬得您的肤色越发莹洁动人了。我想明日宴会之上,您一定又是众星捧月的待遇。”

我盯着花瓣雨,淡淡地说道:“明日是青王府的喜宴,我们是客,无需喧宾夺主。素俭为主,不可越位。”

“是。”

庭院深深,深几许。

可许我天明有晨曦?

庭院深深,深几许。

可许我天明有来生?

庭院深深,深几许。

此去经年,无绝期。

我抬起手,接了几片杏花,耳畔边,却传来声响——

“虞妹妹……”

透过花瓣的飘零,入眼的是小白的一身洁雅之服,玉环佩带的流苏正随风而轻扬,风中飘来桃花香薰的味道。

清雅幽然,芬芳怡人。

在小白的身后,冒出莫染,他提着药箱,冲着我直傻笑……

这呆子,不知道自己站在原地傻乐个什么劲?

“你们来了。进来坐吧。”

我刚要转身,莫染这呆子却一蹦三跳地蹿到我面前,咧嘴就笑:“仙妹妹……你长得可真美……你还是不要动了。我怕你一动,就飞走了。会飞到月宫上,就不回来了!”

我白了他一眼。这家伙又在说傻话了。

“呵呵,为什么你连投白眼,都这般生动的美呢。这里好香……哦不,应该是仙妹妹你身上好香……从第一次碰上你,这香味就没断过。”

小白走上前,用折扇敲了一下他的脑袋,说道:“今晚是叫你来看病的,不是叫你来傻笑说傻话的!”

莫染也不理小白,继续冲着我说道:“仙妹妹,来,我送你一颗保命药。”

说着,他从药箱中,很小心地搜出一颗凹凸不平的药丸。

还是老样子,丑丑的,大大的,黑黑的……

哎哟,这丑药又横空出世了,这么丑竟然还取了一个相当有意境的名字——仙音露薇。

我盯着这药,凝思地问:“仙音露薇……你是怎么制造出来的?”

在我的印象中,要制成一颗这样的药太难了。

我自小在药罐中泡着长大的,可还有一些药是我所不知晓的。

不但不知晓,还不知道要从何处得之。

但莫染却可以办到。不得不说,莫染的医术相当精湛。

“嘿嘿,上次那颗药是我父亲大人研制的。我继承了他的衣钵,自然要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所以,我把自己关了三天三夜才搜集了所有配方,研制出来。”

莫染边说,边瞄了一眼小白,不情愿地说出一个事实:“当然啦,有些药在这十大州中并不一定有。还得谢下某人,能小小的帮我一下。可是,某人也太暴力了,总是以武力威胁利诱我。”

他故意把“小小的”说得咬牙切齿。

这两个人,一定没少打架。

可见,莫染是多想扒了小白的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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