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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落阳红(7)

(7)

夏宁跟罗豪来到医院时,看见陈诺允握着夏霜薇的手,神色憔悴。

他们进去时,陈诺允并没有发现他们来了,一直盯着夏霜薇的脸。夏霜薇脸色发白,紧闭着嘴唇。夏宁第一次看见夏霜薇戴氧气罩,心里不是滋味。“这个笨蛋,怎么会从楼梯上滚下来了。”看着昏睡中的夏霜薇,夏宁自责地拍拍自己的脑袋。

陈诺允依旧没有答话,握紧她的手,眉宇紧锁。这些日子以来,他没有一天能够安睡,想念她,害怕会失去她,可是,又不能放下那个男人不顾。生活要他的精力一点点抽空,直到死亡。

“我妈他们呢?”

夏宁接听电话那时,夏霜薇正在手术室里动手术,听夏妈妈口齿不清地哭着说话,后来夏爸爸接过电话跟他说,他才知道那笨蛋从楼梯上掉下来。幸亏是大楼的管理员第一次看见她下楼时神色不对劲,现在又匆匆忙忙地上楼,心里有疑。听到楼道有声音就立刻赶过去,把她送医院。

“爸带妈去吃饭。”

陈诺允并不愿说话。答了一句就安静。夏宁在陈诺允的对面坐下,握着夏霜薇的手,她的手冰凉、冰凉的,夏宁这下子直想骂自己竟没发现她这些日子不对劲。

过了大半天,夏霜薇还没有醒过来,陈诺允一步也没有离开她。夏宁担心没等夏霜薇醒过来,陈诺允就也病倒。正在夏宁无法劝说时,发现陈子豪站在门外,不知该不该邀请他进来,怎说他们变成这样也跟他有关。

陈诺允一直没抬起头,夏宁只要先请陈子豪进来,怎说他是长辈,不能把人拒于门外。陈子豪站在夏霜薇的床边,陈诺允才发现他,但他也只是望了他一眼,就继续低下头,握着夏霜薇的脸。但只是一眼,陈子豪就可以看见陈诺允眼圈黑肿,白净的脸上多了青色胡渣子。再看看沉睡中的夏霜薇,苍白的脸上找不回那与他争吵的生气。

“她怎么了?”

平稳的口吻却藏着他对夏霜薇的关心。夏宁从他的神情可看出来,陈子豪对这次事有了想法,可能以后不会阻止陈诺允跟夏霜薇来往。笨蛋快醒过来,你的幸福快到了。

“她在楼道那摔下来,医生说她的腿没大碍,只要做复健,慢慢就会康复,现在就等她醒过来。”夏宁跟陈子豪解说。陈子豪“嗯”一声做答应。

夏宁招呼陈子豪坐下,陈子豪只是点点头就离开了病房。

过一会,夏爸爸和夏妈妈收拾了东西过来。他们劝陈诺允去休息一下,看他那样心怪难受的。

“你先歇一会,她没事的,医生也说只要醒过来就没大碍了。我们两人都在,你就睡一会,你要是不放心,就在这睡一会。我们看着她。”陈诺允没抗议,头枕在她的手上,弯曲着腰骨藏着悲伤和疲倦。夏爸爸忍不住叹息。老天为何要捉弄这俩孩子。

坐着也没事做,夏宁就跟夏爸爸说陈子豪刚才来过的事情,看陈子豪的神情他俩的爱情路该平坦了。但事实是怎样也说不定。夏爸爸拍拍夏宁的大腿,只点头不说话,应该说这个时候也想不出能说什么。

护士进来,说晚了,只能留下一个人。夏宁强把他们赶回去。夏妈妈看陈诺允那担心的样子差点想要劝说夏宁让他留下,可惜夏爸爸说陈诺允这段时间都没有好好休息,应该把他带回去,明天精神好了,见着醒来的夏霜薇也能兴奋起来,不至于晕倒。

陈诺允离开前,又回头看了夏霜薇一眼。

夏妈妈拉着陈诺允的手,想母鸡保护小鸡一样,怕一眨眼就失去了这个儿子。她牵着陈诺允的手在马路边等夏爸爸的车来。疾驰而过的车扬起一股热气。夏妈妈整理一下头发,眼角上的鱼尾纹深深地烙下岁月奔驰逝去留下的痕迹。

陈诺允任凭夏妈妈捉住他的手,心里有一股暖流,将从眼睛那倾泻,瀑布荡起的水雾气,模糊了视线。

灯光打在眼睛上,一阵疼痛,用手遮住光线,眼睛慢慢适应这亮光。夏妈妈打开后车门,看陈诺允上车后自己才上车。

“你就早点睡觉吧,你看你现在都什么样子了,就离开我们几天就变成这样,看了怪心疼的。你要好好睡觉,明天容光焕发地迎接小薇醒来。我想她看见以前那个帅气的哥哥,心里会很高兴的。”在陈诺允进房前,夏妈妈又走到他面前,“让妈帮你洗洗头,刮胡子,尽尽做妈的责任,你离开家那么多年,我已经很久没抱过你,就让妈来吧。”

陈诺允那找不着焦距的眼睛这刻往夏妈妈那个方向看,他脸上挂着一丝牵强的笑意。这段日子把他的力气都榨干了,连微笑也觉得特无力。

“嗯,好。”

虽然明白陈诺允一向温柔,就是他的温柔,夏妈妈这刻才更加心疼。这么好的一个孩子,为何要遭受这么多苦难呢。不行,她该为他做些事情。

“舒服吗?”陈诺允闭着眼睛,枕在夏妈妈的膝盖上,脸容渐渐变得平静。他许久也没有回答,这时夏妈妈才发现他已经熟睡了。夏妈妈轻轻地抚摸他的脸庞,手指停止在他眉心那,他始终紧皱着,似乎睡着了也找不到平静。

到了半夜,夏霜薇醒过来,发现夏宁坐在自己身旁,那安静的睡颜活像个小孩,夏霜薇伸手去弄他的头发。

她摸了摸左耳,软软的耳垂此刻肯定很寂寞。

仔细想一想,那耳钉可能是在路上落下了,只是在大路上找如同大海捞针,给自己一个奢望,祈求能在楼道那找到。结果自己竟不小心在楼梯上摔下来了。

“你醒了?要喝水吗?哥给你倒水。”夏宁发现夏霜薇醒来,终于舒心。

夏霜薇摇摇头。

“你休息吧宁,我很好。”

“你怎么就这么笨呢,粗心到走楼梯也能摔下来,害我们都担心你。下次不能这样。”夏宁省略了生气的话,想把疑问留待她身体好点再说出来,现在她专心养病。

“宁,我没事,我下次会小心。”

夏霜薇调皮地眨眼睛,大概是刚醒过来,身体还没适应,一下子又困了。

“睡吧,哥我在这。”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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