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你很讨厌
不一时,内室就传来令人眼红心跳的靡靡之音。张让是太监,但这并不妨碍他用另外的办法让何太后满足,何太后久居深宫,又兼之早和灵帝没了夫妻生活,难免有时候寂寞难耐。可让她去做一些礼法之外的事情自然不敢,这时候,面貌英俊,又口技一流的张让出现在了何太后面前,怎不让她如痴如醉。
深夜,张让从太后宫中回来,屋子里早已经坐满了宫中大大小小的宦官首领,著名的十常侍自然也在其中。
赵胜眯着眼,瞥了一眼匆匆而来的张让,不由得讽刺道:“张公公倒是很得天心啊。”
张让嘿然一笑,不以为意。皇宫就这大,对这些人来说,什么事情不知道。张让与何太后的事情,宫墙外的人也许知道的没几个,但掩上门,在这一方天地里,却是没什么私密的了。
“赵公公言重了,能得太后垂怜,奴才万死不能报答其一,岂敢不竭心尽力。”
这句话说得众人一阵哄堂大笑,能把这种香艳事说得这么大义凛然而又严肃的,恐怕也只有张让了。
赵胜讨了个没趣,也就不再说,随意的夹了一口才,慢慢的咀嚼着,仿佛那是张让一般。
确实,能够有资格坐在这个小屋里的人,没有庸才。
相反,他们是大才,太监中的大才!
段珪见两人斗嘴,道:“何进匹夫,已经数次在太后面前诋毁我等,欲诛除我辈,我怕早晚太后会被他说动的。”他们依皇权而生,皇权在,他们才有存在的价值。
说到底,他们不过是皇权催生出来的一种变态存在,他们可以权势熏天,可以罪恶滔滔,可以恶贯满盈,但绝不可以蔑视皇权。
张让也回过神来,道:“不错,前几****曾听太后说道,何进欲迎外兵胁迫太后诛除我等,我们的处境堪忧啊。”
“哼,何进匹夫,真以为我们是泥塑的菩萨,不发威不成。不若我们先下手为强,迫太后,诛何进,迎立刘协。”
屋子里一时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有汉一代,这种事并不是没有,反而在东汉时期更多,但毕竟今时不同往日,他们现在手上的实力还不足以改天换日,首先是兵权就已经成了一个大的拦路虎。京师兵权二分,一在大将军何进,一在诸宦手中,谁也没有绝对的实力将对方置于死地,这才是何太后可怕之处。
久长于权力的漩涡之中,何太后也是一个高明的弄权者。
段珪道:“不妥,现在这样做为时尚早,一旦惊动何进,鱼死网破之势避免不了,这不符合我们的利益。不若我们现在稍作退让,何进少谋,必然松懈,那时候我们再一击而定。”
不愧是十常侍之一。
一昧的激进对抗并不一定就能取的最后的胜利,适时地妥协退让才更见城府的深浅。
赵胜、张让、赵忠等人都不由得点了点头,姜还是老的辣,此语不错。
“现在我们最为重要的还是盯好太后,她才是整个事件的关键,只要她在我们的掌控之中,就是天塌下来,我们也没什么惧怕。”
段珪的话让众人安心了不少。
赵忠插言道:“张让你还是责任重大,长乐宫那里是重中之重,你可千万怠慢不得。”
张让也收起了那会的明争暗斗,无论他们内部斗得有多凶,但遇上外事,他们无一例外都得收起内斗的心思,谁也不想在这个时候成为内部的不稳定因素。
和张让斗嘴已有心得的赵胜忽然道:“这一次那个荆州来的周瑜横插一杠,虽说杀了何进那老匹夫的儿子,却也将我们陷入了不利的地位,这人杀不杀?”
在这些人眼里,杀一个人就如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在他们眼里这个世界上只有两种人,一种是听命于他们的人,另一种是死人。
既然不能为他们所用,那就必为他们所杀!
段珪微蹙着眉头,想了一会,问道:“就是那个先帝爷御封的武昌县侯、安南将军、江夏太守?”
赵胜接了一句:“正是,只是尚未加冠。”
段珪点了点头,忽然咧嘴笑了。他满是皱纹的脸上苍白的异常,这时候一笑,却是惊人的可怖。
“何进匹夫,恐怕对他也是无可奈何吧?哼,既想当****,又想立牌坊,我还不让他如意。”何进爱才之名,天下驰名,周瑜前番已经为何进立下了功劳,此时虽然他杀了自己的儿子,何进却也不敢妄杀周瑜,博得一个不爱才的庸名。
“既然如此,那就杀了吧,做干净点,何进想避,我偏要让他惹一身臊。”段珪的话就像一把冷冽的刀,在暗夜中,发着嗜血的光。
“啊”在洛阳令黑夜的大牢中,漆黑的夜幕笼罩,却怎么也盖不住黑夜中散发的浓烈的血腥味。周瑜面无表情的看着脚边已经毫无生气的几具尸体,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波杀手了。
他们每一波来的杀手各不相同,或是大摇大摆而来,或是做暗夜的行者,或是啰里啰嗦数一数周瑜的罪状,又或者是什么都不说,直接用剑说话,但无论来的方式多么多样,丰富多彩,但他们的归宿殊途同归,那就是变成一具具僵硬风干的尸体,无一利外。
周瑜仍旧被绑在那个大十字的刑架上,身上的伤口却是好了很多,如果细看,便会发现有人为他细心地上了药。他的身旁坐着一个女人,确切的说是一个蒙面的女人。
来的刺客都是被他解决掉的,刀刀要害,一刀毙命,这是世间最高明的杀手,这是黑夜里最残忍的索命亡魂。
她就是妙音!
黑夜里的王者!
冰冷无情的杀手之王!
以前周瑜能感觉到妙音的强大,但亲眼一见之后,吃惊之余,心中却有浓浓的疼惜。她的招式极其简单,却具有极其强悍的杀伤力,她的剑,似行云,如流水,所到之处,敌人无所遁形。
他能想象得到这的杀多少人才能练就出如此精纯的杀人剑法!
不错,是杀人剑法!
剑法有多种,有的重舞,有的重形,有的重意,有的重心。可谓有妙音的剑,却是重血。当她短剑出鞘的一刹那,你就能感觉得到,此剑出鞘,必饮血而还!
这是一把真正杀人不眨眼的剑,是一颗真正杀人如麻的心。
可它的主人确实在年轻的骇人,这样绝妙的组合,周瑜望在眼里,疼在心中。
妙音沉默着,她默默地在杀手的衣服上将手中两把短剑上的血迹擦拭干净,她娇俏的身躯在夜行衣的包裹下凹凸有致,但这样强悍的杀气依然掩不住她有些颤抖的身躯。
不错,她在发抖,当最后一个敌人倒下的那一刻开始,她就在发抖。
此时的她判若两人。
周瑜亲眼看着她慢慢的蹲下身,将每一个死士的眼睛慢慢的闭上。
“你不用来的。”周瑜开口,看着这个娇小的身影,他真的很想跑上去将她拥在怀里,用自己的温暖去融化她,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她,用自己的热血去激活她。
只是自己现在却怎么也动不了。
该死,周瑜暗骂一声。他从没有一刻像这个时候一样痛恨何二公子,因为他把自己绑在这里,自己只能眼睁睁看着一个女孩为了自己在和那些死士拼杀。
妙音走过来,静静的看了一会儿周瑜,然后蹲在地上,把她的背靠在周瑜的腿上,然后埋首在膝盖上,没有说话。
两人就那样静静的,仿佛空气都停了下来,时间也停止了。
周瑜的命是妙音救的。
如果没有妙音,光这几次的刺杀,周瑜都死无葬身之地了,更别说那些下毒,放冷箭的暗招了。
“他们想杀你,就得死。”妙音略显沉重的声音道,没有一丝生气,没有一丝波动,更没有意思不忍。
过了好一会儿,又道:“周瑜,你欠我一个谢谢。”
周瑜忽而笑了,他的表情很淡然,浑没有受人恩惠,不给人回报的自觉。他道:“我可能会对全天下所有的人说那两个字,但对你,我不会说。”
妙音身子忽然猛烈一抖,仿佛压抑着什么,很快的又恢复如常。
“为什么?”
她的声音显得有些急促,有些迫不及待。
周瑜道:“你在我怀里摸摸。”如果是平时,妙音肯定就以为周瑜又开始占便宜了,他什么性子妙音还是清楚地。可今天不知怎么的,她听到周瑜有些沙哑的话,居然没来由就信了。
她慢慢抬起头,站起来,没有说话,只是将自己娇嫩的小手伸进了他的怀里。他外面的衣服已经被打得破烂不堪,她的手触上了他的胸膛,很明显的摸到了几条疤痕。稍一迟疑,又往深摸进了几分。
等她把手拿出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个纸包的物事。妙音心里一颤,慢慢的将包了一层又一层的打开来,纸里包裹着的是一个娇小的糖人。
妙音看着那个小小的糖人,眼泪竟然忍不住从脸颊上慢慢的滑落下来。
周瑜道:“那天我在洛阳城里看见你在那个糖人摊子旁边站了很久,我就知道你很喜欢它。那天我来找你的时候,顺道又买了一个,我想用它比谢谢更能让你开心。”
妙音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周瑜,忙用袖子擦了擦发红发胀的眼睛,道:“周瑜,你知不知道,你,很讨厌。”你不知不知道,很讨厌,很讨厌那么容易让人感动,那么容易让人对你动了不该动的心。
周瑜轻轻一笑,“知道啊,只要你,喜欢就好!”只要你喜欢就好,你开心就好,你快乐就好。至于我讨不讨厌什么的,又有什么可在乎的,只要你,喜欢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