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
大厅众人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曹家是什么家族,那可是益阳首富首贵之家,这家伙倒好,一下子就杀了三四十人,看来这一趟凶险的紧。
有一些胆小怕事者甚至觉得那杀人的屠刀已经架在了自己的脖颈上,不由得缩了缩脖子,似乎想躲过那凉嗖嗖的寒气。
周瑜淡淡的自顾自的抿着茶,没有说话。
被押解而来的曹家家主却一脸的狰狞,他满脸怒色,叫道:“小子,我看你是活腻歪了,居然连我们曹家都敢动。”
周瑜忽然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天真笑容来,再配上他确实年少的气质,显得阳光明媚,瞬间似乎连屋子里的冷气都被这恬淡的笑容焐热了。
“曹卫,你可知罪?”曹琨正是曹家家主,他脸上似乎被打了几拳,原本养的光滑如玉的脸有些微肿。这时候他眼睛里射出一阵阵毒光,冷笑道:“老子在这世上五十载,不知罪为何物?”
这老家伙,嚣张的很啦。
周瑜笑道:“你罪有三,其一,勾结贼蛮,叛乱武陵,使武陵动荡,百姓蒙难;其二,勾结奸商,趁机抬压粮价,发国难之财;其三,蔑视朝廷,不敬上官,妄自称雄。汝等这般可恶行径,置朝廷于何地,置国法于何地?”
“屁!不要这般装腔作势了,你一个区区中郎将跑到武陵来,还想撒野?我告诉你,不就是想从我这里诈点钱财吗?老子钱财的有的是,可我不会给你。不知道我是谁吧,我乃是当今武陵太守的亲侄子,你算个什么东西,在这里叽叽歪歪?”曹卫此时早被气的横眉竖鼻,他出身富贵,哪里受得过这些苦。他越看那个不知死活的小子越来气。
周瑜笑容忽然收敛起来,恢复了先前的冷峻,他环目扫了众人一眼,那些迟到的富商一个个都跪着后退了一步。
那是什么眼神啊,太可怕了。
周瑜寒声道:“尔等为富一方,不思为朝廷效力,为百姓谋利,却生就一副巨贪之胆,不仅无功,而且勾结叛匪,为害地方,要你们何用?”说罢长袖一甩,又道,“来人,将他们拖出去。”
门外瞬间瞬间冲进来十多个雄壮的大汉,将众人按倒在地,便往外拖。那些富商这才寒了胆,一个个哭地喊娘的叫喊着将军饶命。
曹琨也是怒急,大声道:“我乃武陵太守曹寅之叔,你不能杀我。”
周瑜冷笑一声道:“国法在,就是大夫将军也得遵守,何况你一个狗仗人势之徒。”冷冷的一挥手,23个人便被拖了出去。
王县令和县尉互相看了一眼,心悸不已,可也不得不硬着头皮建议道:“将军,您要不再想想?”
周瑜没有说话,良久方道:“王县令不必担心,今日一切自有周瑜一力承担,王大人不会有碍的。”
亲兵军法官的行刑速度很快,不一时便端进来23颗血淋淋的头颅。王县令和县尉楞是吓得腿一软,至于剩下的那几个富商更是有的忍不住依旧下身微湿,尿了裤子。
周瑜道:“将首级传示城中,以警百姓。如今只诛首恶,余者不论。”
众人这才长出一口气。
不得不说周瑜的铁血政策在这样的时刻树立了收到了非常好的效果。没有什么比血淋淋的人头更能引起人内心的恐惧的了,剩余十家富商家主看到那一颗颗热乎乎,血淋淋的物什,一个个吓得抖动起来,一个个头皮发麻,感觉脖子里凉嗖嗖的。他们也没想到,眼前的少年将军竟会残暴如斯,说杀就杀,连一点情面都不讲。更有甚至,有一个年纪稍大一点的,直接吓得晕死过去。
周瑜转过脸来,看着这几个人,慢慢的道:“不知诸位想好没有?”
众人被那摄人心魄的眼睛一望,霎时吓得不轻,连忙不住磕头,大声道:“将军饶命,将军饶命,我等必一切为将军之命是从,协助将军荡平蛮寇。”
周瑜冷笑一声,慢慢转过头去,示意众人离开。
不一时,众人退去,屋中只剩周瑜和蒯越两人,良久,周瑜忽然长叹一声,道:“先生,有些事不得不为呀!”似乎是对蒯越说,又好像是对自己说。
连他自己都没想到,曾经连杀鸡都手抖得自己现在杀起人来居然连眉头都不眨一下,是他变了?还是环境变了?
蒯越没想到自己的主公这时候竟然说了这样一句话,一下子也没有明白过来,只是道:“主公,乱世当用重典,杀几个人而已,主公不用在意。”
周瑜眼角不由得抽了一下,在心里叹息一声。蒯越再有才能,依然摆脱不了他是豪族的本性,摆脱不了他视人命如草芥的局限性。看来自己确实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接下来几天益阳城陷入了一种一样的平静和热闹。平静的是全城中所有大户几乎都闭门不出,热闹的是全城百姓终于有了活路。周瑜以刺史府的名义向全城百姓发放粮食生活用物,以及抚恤战死的兵民百姓,一时间,益阳城迎来了前所未有的疯狂,荆州刺史王睿和建威中郎将周瑜的名声也一下子人尽皆知。尤其是舒城周郎之名更是成为四里八乡敬若神明的人物,甚至在有的百姓开始自发的聚集商讨为周瑜建立生祠,短短的几天时间,周郎怒杀不仁富商,为百姓做主的义名便在益阳等诸县流传开来。
大约过了四天左右,益阳城外出现了一支衣甲鲜明的军队,数百骑兵在前,大量步兵在后,气势雄浑的朝益阳走来。
士兵将情况报上来的时候,周瑜正在城中巡视粮食的发放情况。蒯越、黄祖、周旭以及王县令、县丞陪侍在侧。周瑜听后,只是微微一笑,对身后的王县令道:“王县令,看来是曹太守到了。走,我们去迎一迎。”
王县令心里咯噔一下,直呼大坏。不由得暗骂起周瑜来,周瑜按政属于江夏郡属官,按军属于荆州刺史府属官,你杀了曹太守的侄子,到时候拍拍屁股走人了,我还要在这里当官,跟自己的上司结下这么大的梁子,这可如何是好?一时间愁容满面,悲从中来,只有徒呼奈何。
曹寅身穿一身亮丽的官服,他个子不高,身材臃肿,胖乎乎的远远望去浑似一颗圆球,大约四十余岁,一双小眼微眯着,像一只狡猾的狐狸。几天的骑马生活让他很是疲惫,满是倦容,本来他带着军队猫在半道上优哉游哉的慢行,等着周瑜的军队在前面冲锋陷阵即可,可没想到周瑜那家伙竟然刚到益阳就掀起了一阵腥风血雨,并且拿自己的侄子开刀。差点没把曹寅给气死,他怒了,他彻底的怒了,他要给这个传说中的黄毛小子一点颜色看看,到底谁才是武陵的主人,谁才是不容侵犯的权威。
可当他走到益阳城下的时候,眼前的一幕差点让他眼前一黑栽倒下来。只见自己侄子血淋淋的人头挂在城墙上,面目已经模糊,但依旧能分辨的出那是侄子无疑。曹寅暗暗攥紧了发白的拳头,呼吸急促着,这是什么?这是示威?这是挑战?这是对他的赤裸裸的挑战。
这时候,城门开来,马长嘶,人无语,百余骑似一条离弦的利箭,直冲过来,再距大军大约数十步的时候戛然而止,整齐划一的脚步显示出这支骑兵的训练有素。曹寅身旁的骑士被这样的气势所慑,不自觉的退后几步,连马匹都有些躁动不安起来。曹寅黑着脸,看着一个白甲少年在数十人的簇拥下向前来。
周瑜带着王县令,以及蒯越、周旭、黄祖以及周俊及几个卫兵上前来。周瑜看到曹寅的第一眼,差点没笑喷出来,这不是《水浒传》里的鼓上蚤吗?但他还是忍住了笑,向前微微行了一礼道:“末将建威中郎将、夏口督、鄂城令周瑜拜见曹太守。”其实周瑜是没必要行这么大的礼的,不过周瑜一来想安抚曹寅一番,另一方面,自己表现的愈加恭敬,曹寅再给自己使绊子时,就愈加的流失人心,其中三昧,曹寅不会不明白,不过曹寅好面子,即使会想到这些,也都会被他那膨胀的虚荣心抛之脑后不顾的。
城上城下到处站满了百姓,还有曹寅率领的近三千平叛军队,在飒飒秋风中倚风而立。曹寅面色紫涨,眼中杀机滚动,冷哼一声,厉声道:“尔区区一个中郎将,是谁给你的权力在这里越界擅自杀人的?你将我这个武陵太守置于何地,将国法置于何地?”
好相似的问法?
周瑜面上一点表情也没有,仍旧恭敬的道:“回曹太守,末将不才,自王使君看重,忝掌兵事,闻武陵蛮反,肆略郡县,遂急引兵前来,将士们弃风尘,退乏意,逐蛮贼,自问还是有分辨黑白能力的。益阳军民在蛮贼围困下半月有余,军民其心,将士用民,王县令更是亲历城头,为众人先,这才得保益阳不失。如此大功,有功于社稷,不负于皇恩。可益阳城中的一些富户却为富不仁,无君无父。当此危急之时,不思报国守民,却暗中勾结蛮部,私抬粮价,发国难之财。如此这等无君无父之贼,不杀不足以平民愤,不杀不足以正纲常,不杀不足以报皇恩!”
周瑜的话就像一阵惊雷,在这个秋风萧瑟的平地里轰然而起,百姓们在一旁拍掌叫好,就连曹寅带的那些士兵们都被周瑜的一席话所感染,耸然动容。
周瑜冷眼看了一眼气的瞪眼的曹寅,继续大声道:“将士们,百姓们,我这里没有华丽的辞藻,有的只是一颗拳拳的报国之心。蛮贼无义,杀我百姓,虏我财物,你们说怎么办?”
周旭率先大声喊道:“血债血偿,血债血偿!”周瑜身后的百余将士紧接着大喊道:“血债血偿,血债血偿!”然后是周围的百姓,再然后就连那三千将士也高举着手,喊将起来。
待众人连喊了几遍后,周瑜做了一个停下的收拾,一时间场上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周瑜又道:“本人还有一句话说,以国难求财者,死!”吼声如雷,荡彻天地。说罢,向曹寅行了一礼,道:“曹太守稍歇,蛮贼败退酉阳,此时不追,遗祸不小,末将去也!”说罢,也不待曹寅有所反应,便转身离去,铁骑如风,只片刻变成了一团黑影,消失无迹。
只留下众人楞在当地,端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曹寅望着远处铁骑激起的飞尘,大呼一声,跌下马来,不知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