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瑜又将周峰招来,授以机密。在周瑜的崛起计划里,水军是第一要务。这是由荆州的地理条件决定的。在原本的历史中,无论是荆州的刘表,还是孙吴的孙权兄弟,都以水军见长,甚至在多年后的赤壁之战时,东吴名将周瑜以叁万水师将曹操的二十万中原步骑打的惨不忍睹。所以要得江南,无水军不无以得志;欲得天下,无步骑不足以称雄。
周瑜的要想在荆州立足,水军是第一要务。所以他将水军单独成营,并且驻于鄂城,加强训练。
汉代马匹并不缺乏,但对于南方来说,数量依旧有限。周瑜倾尽全力,才装备了一个骁骑营,按他的意愿,自己的贴身卫率龙武营都应该是亲一色的骑兵,但由于马匹缺乏,他也只得才武装了一个百人队,可谓是寒酸到极点了。
周峰现在既是靖江水营校尉,又是鄂城县县尉,完全负责鄂城防御,可谓责任重大。周瑜道:“天亮我就会赶往武昌,鄂城的全局就都交给你了,你办事我放心,我只有一句话嘱咐于你。”
周峰看周瑜神色凝重,忙道:“主公请说。”自周瑜来到夏口鄂城后,所有将领都改了称呼,皆以主公呼之。
周瑜一只手敲打着桌面,眼睛微微眯了眯,道:“慎出,自守”
周峰皱了皱眉头,有些不解,鄂城现在城防已经稳固,而且驻有靖江水营一千人,县兵数百人,可以说是一支很大的军事力量了,似乎没有必要如此的谨慎吧。他试探的问道:“主公,会不会太长他人志气了?”
周瑜笑道:“非也,如今形势对我依旧不容乐观,我军驻防于此,蛮部定会有所动作,以探我军虚实,如果不出所料,近几天就会有结果,牛二可是一个不错的棋子呢?对蛮部来说,暗助牛二攻我,既可以试探我军虚实,又可以让我们两败俱伤,这样一举两得的事,谁会不干?”
周峰惊道:“主公的意思是近期内牛二会有所动作?”
周瑜冷笑一声,道:“牛二逃入幕阜山中已经一月有余,附近竟传不出他的任何消息,你以为他在干什么,肯定是为重新出山做准备,他也不想想,既然是别人的棋子,作为棋手我为什么不能用?”
周峰还不是太懂周瑜的意思,微蹙着眉头,静静地听着,牛二在山里陌兵厉马,这一个消息本身就让他大吃一惊。
周瑜接着道:“江夏蛮部想利用牛二探我虚实,我还想利用牛二来刺探他们的虚实呢,牛二不来便罢,他若敢来,我就要给江夏蛮部一个活生生的血例,告诉他们,妄动刀兵,杀我百姓者,皆诛。”周瑜眼中流露出一股浓浓的杀气,让在一旁的周峰也不禁心中一凛。
忙应道:“主公之言,末将谨记在心。”
周瑜点了点头,不再说话。夜色苍凉,一轮弯月挂在高空,苍凉如水,也不知在诉说着什么。
幕阜山中。
李氏蛮部大寨。
江夏蛮十二部,除三部外,共有八部散居于江南山北三县境内的大山中,尤其以幕阜山为最。而李氏蛮部更是蛮部之首,光壮丁就达到三万人,而居于第二的黄氏蛮部仅仅只有万余人,实力可见悬殊。而李黄两氏因争夺江夏蛮十二部的大首领的矛盾也是尽人皆知。
在李氏大厅,上首坐着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子,穿着蛮部特有的服装,鲜艳的蓝色衬托着一张如花似玉的小脸,身上叮叮当当的挂满了各种银质和玉质首饰,头上戴着一顶荧光闪闪的的银冠。正是李氏蛮部世代相传的无上象征——首领之冠。小女孩正是李氏蛮部原首领李大志之女幕阜,李大志战死后,被族长老按照继承之法推上了首领之位。
幕阜身侧站着一个大约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士,穿着一身黑色的衣衫,身上也挂满了五颜六色的手饰,颇为滑稽。他眼眸深邃,一双漆黑的眸子不知在计算着什么,一看就是一个城府颇深的人,正是李大志之弟,幕阜的亲叔叔李大忠。大厅里站着八部首领和赵慈的妹夫牛二。牛二气哼哼的道:“想当初我姐夫与大家歃血为盟,共图大事,没想到你们竟然按兵不动,不仅丧失机会不说,还白白的让我姐夫丢了性命,你们有何面目在这里吵吵嚷嚷?”
李大忠没有说话,只是一双睿目看向黄氏首领黄天,道:“黄首领,这件事情我想你来说更有说服力吧。若不是你阻拦在前,赵将军夺取山北三县之时,我们便已经出兵,现在也不会落入这样一种局面。”
黄天大概五十多岁,须发皆白,但仍旧能从他爬满皱纹的脸上看出昔日的桀骜不驯。他冷笑一声道:“话不是这样说吧,想当初你也是赞同暂缓出兵的,怎么,现在想全推到我身上,你的如意算盘恐怕要打错了。”
李大忠向前一步,大声道:“黄天,你不要血口喷人,这是幕阜山,不是你的黄家岭。”
黄天大喇喇的坐着,斜过眼道:“幕府山又如何?难道你还想把我们八部首领都杀了不成!”
李大忠鼻子一哼哼,又要针锋相对,坐在上首中央的幕阜突然开口了。她的声音仍有一些稚气未脱,可依旧凛然不可违背。“各位叔叔伯伯们,都不要说了,能否听我一言?”
众人这才停下来,目光齐刷刷的看向了坐在上首的少女,他们好像把这个人给忽略了,几乎没有想到,十二部蛮的大首领就坐在这间屋子里,一时气氛有些尴尬。
幕阜似乎有些紧张,一张小脸红红的,声音都有些发颤,道:“各位叔叔伯伯,我的父亲就死于朝廷之手,我与这位牛将军感同身受,所以今天的议事应该是商量着如何报杀父杀兄之仇,如何报我蛮部数千人战死之仇,而不是在这里吵吵闹闹,诸位叔伯觉得可对?”
众人不由得点了点头。
只有李大忠眼里射出一股狠毒的目光,转瞬即逝。
八部中肖氏首领应和道:“大首领说得对,先前与官军作战,兄弟们死伤严重,此仇不报,这口气怎么咽的下去?”
其他又有几人也开口应和,李大忠和黄天狠狠地对视一眼,才道:“大首领的话很对,我们确实应该想想该怎么和官军算算账了,尤其是王睿那老匹夫,自从他来荆州,我们就几乎没有好过过,还累的李大首领战死沙场,此贼不除,难以平我愤。”
牛二在一旁嘿嘿一声,做了个不屑一顾的样子,道:“就你们这熊样,别说杀王睿了,能把你们活下来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肖氏首领向前一步,大声道:“牛二匹夫,你说什么?你想死是不是?”
牛二也不示弱,道:“横什么横,有本事跟王睿去横去。”
肖氏首领被憋得满脸通红,半天说不出话来,便要拔出腰刀前扑,一个年轻人忙抱住肖氏首领,笑语道:“牛将军,我们哪有你们赵将军威武,听说赵将军勇武过人,一刀竟被一个十二岁的毛头小子斩于马下,这份勇武,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牛二大怒,气的脸涨得通红,年轻人没有停下,继续说道:“我们虽然不才,却还是几次将王睿打的没有还手之力,你是什么东西,到了我们的地方还这样一副天王老子的面目,装给谁看。”
牛二揉身而上,却不想还没靠近年轻人的身边,就被年轻人一拳打落两颗门牙,并且极快的速度将牛二打倒在地,捏住了牛二的脖子,牛二被捏的脸通红,一双牛目睁的大大的,,终于还是软了下来,面目上显出求饶的神色。
幕阜冷眼看着大厅里的一切,开口道:“大勇,退下。”这青年正是李大志的亲卫李大勇,现在是幕阜的亲卫。
李大勇恭敬的放开牛二,这才站回幕阜的身旁,冷着脸,不再说话。
幕阜道:“听说官军在一个叫夏口的地方正在修建营寨,准备常驻军队,我看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意在八部,你们说说该如何做?”
李大忠良久冷若冰霜的脸这会才有了些融化的表情,笑道:“当然是拔掉这颗钉子,三县设立几百年了,从没有大规模驻军,以前没有驻军,将来也不能有。我的意思是打掉他,告诉王睿,在这三县,要么维持现状,要么我们替他管。”
黄天竟然也没有反对,只是补充了一点道:“不过,这一次我们没有必要亲自出面,既然牛将军前来借兵,那我们就助牛将军一臂之力,如何?”
牛二在一旁正在咳嗽不止,听到这样一句话,忙道:“只要你们肯借兵,我定会将新建的军城毁去。”
幕阜又看了看其他几部首领,众人都示意可行。幕阜又转眼看了一眼李大忠,李大忠暗中给幕阜伸出一个指头,幕阜会意,道:“牛将军,我们八部共出一万一人于你,希望你说到做到,将深入幕阜山中的这颗钉子给我拔掉。”
牛二大喜道:“大首领放心,某出马必会让那个黄毛小子授首。”
幕阜点了点头,众人会散,幕阜回到后庭,丫鬟小江正要伺候幕阜洗漱,有人报二首领李大忠来了,幕府皱了皱眉头,还是马上出去见李大忠。李大忠铁青着脸,看着幕阜出来,冷声道:“你今天越界了?”
幕阜混不似大厅上的胆小模样,直言相对道:“情况所逼,牛二又在侧,让他看出你们的矛盾,对我部族不利。”
李大忠冷哼一声,道:“我希望你以后记住你自己的位置,如果你还想见你母亲的话,那就乖乖的听话,等时机成熟,我当上大首领,你自然会和你母亲相见,否则,她就会死,记住了。不要给我耍心眼,你现在还不够资格。”
说罢转身而去。
空荡荡的屋子,凉嗖嗖的风,幕阜忍住已经到了眼角的泪水,低声道:“总有一天,我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