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香音袅袅可断肠
第二日，在长安城的一角，李傕在这里立了一个大大的台子。数千兵士在这里环绕为城，将这里围的水泄不通。
大批的百姓或自愿或强制被驱赶到这里，观看行刑。
“哎，苍天无眼啊，王司徒是大大的功臣啊，没想到居然也遭了殃。”
“就是啊，若不是王司徒我们现在还受凉州兵的欺压，只可惜，就这样败了，往后长安城的日子难过了。”
“哎，你们说说我们什么时候才能过一两天太平日子啊，本想着王司徒杀死了国贼，我们可以好好地生活了，没想到这么快就失败了。”
成千上万的老百姓挤在一起压低了声音议论。王允掌政的时间虽然短暂，但是确实是做了许多对民有利的事情，所以在百姓心中的声望还是很高的。
许多老百姓都是自发的前来为他送行。
今日的长安城天气阴云密布，一看便是大雨的前兆。仿佛连上天都带着愤怒。
在人群的一角，貂蝉穿着一件男装，嘴上粘着两片胡子，妙音也是女扮男装，和她站在一起，望着那重重的甲士，皱着眉头道：“小蝉，要想在这数千凉州兵中救人，无异于自找死路。”
貂蝉的眼睛动了动，微微的叹息一声。道：“我们来的迟了。”王允兵败被俘，关押在长安廷尉府大狱，那个时候如果下手，绝对可以得手。但是李傕随后派了五百凉州精锐接管了廷尉府大狱，貂蝉等人北上终究迟了。
妙音道：“王允这是死有余辜，若不是他擅自做主，怎么会有这些事情。”妙音这是抱怨王允私自下令，不许李傕、郭汜为首的凉州兵投降，结果酿成大祸。
貂蝉因为母亲的事情南返，长安城云梦宫的主脑都不在，王允在权力的浸润下，也想独立，没想到才有今日的大败。
貂蝉没有说话，而是静静地望着台上那个披头散发的男子。王允平时在他们面前基本上都是低着头，貂蝉也没怎么注意，现在细看之下，才发觉此人倒也有些骨气。
王允一身白色囚衣，囚衣上血痕累累，看上去在大牢里没少受罪。不知为什么，忽然脑海中闪过那个风一般的男子的身影。曾经有一个人在洛阳，也穿着那件破烂的囚衣，对着她笑，对着她开玩笑。
貂蝉低声道：“香云呢？”
“已经带过来了。”
貂蝉道：“待会让他们见最后一面吧。”
“嗯”
王允、吕布兵败，吕布从长安城擅自撤逃，并没有通知王允。香云知道了吕布的计划，她现在是名义上是吕布的妾侍，但是她的心又何曾变过分毫。
当夜，香云便借故逃了出来，藏在长安城中，等待消息。后来被云梦宫的人发现，将她保护了起来。
人群中一阵喧闹，从大街上开出一条道路来，五百铁甲骑兵在前，甲光粼粼，闪耀着冷血血腥的光芒。被这种铁血的气势一阵，人群百姓立即都闭上了嘴。
这可是残暴天下知名的凉州军！
动辄杀人毁城的凉州兵！
李傕和郭汜在左右重甲卫士的护卫下登上了行刑台。凉风吹起，卷起地上的树叶在空中飞舞，灰尘也随着凉风弥漫，整个行刑台上都灰蒙蒙一片。
人群安静下来。
李傕和郭汜相视一眼，李傕冷峻的走到前面，高声道：“罪臣王允，谋杀相国，亦欲谋反，今日奉上命，诛杀于市，以儆效尤。”
说罢，人群中立即爆出一阵阵惊呼声。
谋反？
谋刺相国？
到底谁才是谋逆的重犯，到底谁才是天下可讨的国贼？
“嗯？”李傕对于百姓的反应明显不满，脸色微变，冷冷的盯着台下有些骚动的百姓士子，左手已经按在了剑柄上。
李傕如今人到中年，脸上一块长长的刀疤异常的醒目。他是从千万军中刀头舔血活过来的，对于人命实在是看的太轻。
李傕的脸色刚一变化，最外围的两层甲士便枪戟如林，摆出了一副战斗的姿态，闪耀着嗜血的味道。
在这种强压下，终于百姓们又一次安静下来。
王允面色平静的看着这一切，于他而言，生死将近，已经没有什么东西能够动摇的他的心神了。
李傕大踏步走上前来，走到王允身边站定，自上而下的盯着李傕，淡淡一笑：“王司徒，今日某便亲自送你一程，黄泉路上，你也能含笑九泉了。”
王允抬起头，多日来的严刑拷打，让他整个身子都疼痛不已，此时就连抬一下头都要付出极大地努力。
不过他倔强的抬起头和李傕对视，他也是身居高位的重臣，自然也有自己的风骨。长久的权力浸润让他整个人都气质非凡，虽然现在成了阶下之囚，但是傲骨凛然，那种浓郁的威势却并未消散。
李傕忽然觉得和他对视有些压力。
“你笑什么？”李傕看着他阴森森的笑，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李傕，我说过了，胜败乃兵家常事，今日我败了，成了阶下之囚。焉知今日的我便不是明日的你？你又何必猖狂？”
李傕感觉听到了天下最好笑的笑话。
他有数十万凉州军在手，放眼天下，谁人能敌。关东群雄虽然在关东闹得凶，可是又有谁敢引兵西向？
“王司徒，你的话就像是一个笑话，我之所以能耐心的来亲自看你，不过是想看看你在我脚下求饶的模样，不然你以为我很闲。”
王允笑道：“那倒要让李将军失望了。我王允这人有个毛病，就是从来没有求饶的习惯，今日事已至此，有死而已。”
说罢便不在理会李傕，闭上了眼，静静的等待，时辰的到来。
李傕气的脸色通红，他冷哼一声道：“我倒要看看等你脑袋掉了之后，还能不能这般牙尖嘴利。”他转过身回到了监刑台，和郭汜一起坐下来，望着王允，不再说话。
刑场之上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安静。
忽然，人群中冲出一名绝色的女子来。
女子身着大红的喜服，精致的妆容看来是精心化妆过得。她的声音很好听，她冲过来的时候，带着清新的的香味就连那些士兵们都看的呆了。
这个女子，他们认识！
这不就是董卓的侍妾香云吗？
香云大声道：“大人，大人”两个路口的士兵忙挡住去路。监刑台上李傕皱了皱眉，香云是董卓侍妾，后来又被吕布霸占，而且他是王允的女儿，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不过。。。。。。
这个问题倒不重要了。
如此美艳的女子，任谁看了都会心为之一动，他李傕也是男人，自然也不会无动于衷。
李傕道：“抓起来！”
王允看见香云居然来了刑场，再也没有了之前的淡定。若果说在生死一刻还有一个人能扰乱他平静的心的话，那也就是这个女子了。
王允看着她被两个士兵按住了胳膊，忽然大声道：“李傕，让我和她说说话。”
李傕忽然站起身来，向前走了两步道：“你在求我？”
王允的眸子暗了暗，道：“是。”
李傕脸上露出满足的微笑，道：“好，放开她。”
对于他而言，这个女子已经成了板上鱼肉，在这座长安城里谁又能逃的出他的手掌心。
香云跌跌撞撞的跑到王允身边，一把抓住王允的手，王允的手带着刑具，行动不便，但是感受到她的柔滑的肌肤，心里也是甜滋滋的，这个世上终究还有一个人牵挂着自己的。
“你。。。你怎么来了？”王允知道吕布在离开长安城的时候是带着家室一起离开的，没想到香云会出现在长安城里。
香云没有回答王允的问话，她知道自己时间不多，别人也不会给她所需要的时间。她的绝美的脸上闪过一朵红晕，就如当年初见的那个女孩一般羞涩。假如时光可以重来，她依然会祈祷，会感激命运安排他们相遇。
虽然年华已逝，物是人非，但在内心深处，依然还停留在当年初遇的模样。
那年初夏，她只是歌舞坊的一个使女，而他不过是一个落魄的读书人而已。
十年的相伴，十年的相濡以沫，他们没有互相表露心意，但在彼此的内心深处，都已经将对方深深的烙在心底。
“大人，我美吗？”香云的脸上带着羞涩，但是说话的声音却感觉有些异样，似乎有点急促，甚至有点呼吸不畅的感觉。
王允也没想到难得的一次见面她会问这件事情。香云今天穿着往常的红色裙子，但是非常庄重，凤冠霞帔，金簪玉镯，似乎从来没有如此庄重过。可以说这是她最美的一天，王允见过她的各种样子，而且本来也没什么想法，但是经她这样一说，仔细看她才发现确实今日美得让人心颤。
王允觉得自己有些恍然。瞬间失神之后，又立即清醒过来，急道：“你。。。你快走，落到这群人手里，怎么了得。”
那知王允伸手推她，但是她却不仅没有走，反而脸上笑颜如花。低声道：“你在担心我？”
王允叹一口气，道：“怎么会不担心，快走！”
香云摇摇头，道：“你还没有回答我，我今天美吗？”
王允一愣，怎么又转到这个问题上了。
香云看他犹豫的的模样了，一把抓住王允的手，他的手原来是极细腻的，只是现在也破破烂烂的。她将王允的手，举起来，放在自己精心打扮的脸颊上，深情的道：“我美吗？”
王允的心再一次跳漏了节拍。虽然他不懂这个女子此时为什么要问这个无关紧要的问题，但是他感觉到了，这个问题对这个女子而言肯定很重要。
王允也看着她，反正马上就要死了，自己对对她的心意如果再不说出来，可就真正的没有机会了。
王允定定的看着香云，然后沉声道：“很美！”
“真的吗？”香云的声音中带着激动，但是她咳嗽了两声，激动地情绪展现了出来。
“嗯，真的，今天是你最美的时刻。”王允没说过甜言蜜语，但是这个时候，却是想到什么说什么。
香云喜悦的点点头，她的脸上闪出从未有过释然和快乐来，原来，自己在他心中终究是有地位的，终究他的心里是喜欢自己的，原来自己的一切付出都是有回报的。
她的一生从没有像今天这样开心过，可是，就在她的笑容最灿烂的时候，嘴角却流出一道血痕来，紧接着咳嗽了两声，红嫩的娇唇便喷出一口血来，直接喷在了那血红的裙子上。
“香云。。。你。。。你中毒了？”王允惊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