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上档案,我现在考虑的是凶手下一步会如何动作。交通事故发生后,公交车燃起大火,死者的尸体烧的面目全非。警方给出的资料并不详细,只有张燕靠死者的位置指证出了自己的丈夫。
假设王飞没死,一个精通心理学的人下一步会怎么对付我?如果不是王飞,是张燕的丈夫?或者是刘忙?亦或者和交通事故没有关联的人?
我没有试图调取夜市周围的监控,既然凶手敢正面直视我,说明并不担心他被抓到。他甚至给自己留了很多条后路。
揉着太阳穴,第一次遇到如此嚣张的凶手,这场脑力与心理上的博弈显得越发艰难。我需要一条线索,一条准确而能够推断出整个故事的线索。
拍了拍脸,明天还是从交通事故的三个死者还有张燕的生活着手吧。了解受害人的生活圈子,对案情的分析有很大的推动作用。
靠在椅子上,我的脑子里满是旋转的风扇,白色的床单,寒风吹过的窗户,鲜红的血字,二楼的耶稣十字架。左耳?十字架?
凶手很成功的让我把这些东西记在了脑子里,以至于我甚至想其它的都很难在脑海中形成影像。
收拾收拾档案,我决定先好好休息。小骗子往床里面缩了缩,显然他还没睡着。
我又抱了床杯子,原本不大的床瞬间显得有些拥挤。躺了下来,我可以明显感觉到小骗子的身体还有些颤抖。
我关上灯,告诉他一些我了解到的。只有让他信服我的推断,他才能克服心中的恐惧。小骗子沉默了,显然他看到的,要比我想到的可怕。
黑暗中,小骗子把头伸出了被窝。慢悠悠的说道:“文叔,为什么他要这么做,不怕被你抓到嘛。他要是想杀了我们怎么办。”
“不会的,他想动手。在别墅的时候我们就都走不掉了,他想我们陪他玩。我现在已经能理解他了,明天就是我们大展身手的时候了。听过拿破仑的一句话没有?”
小骗子撑起手臂看向我,街边路灯透过窗户,小骗子的双眸显得十分明亮。直愣愣的摇着头,小骗子说:“什么话?”
我笑着,打趣的说道:“让你平时多看点书,整天鬼混。拿破仑这么说的,在战役实施中,只有一个时机是最合适的,能抓住这个时机的,即是天才!所以,一场案子中你要是能够找到这条线索,你就是天才。”
小骗子闹着头,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我笑着钻进了被窝,留他一个人去思考。
第二天一早,我就把小骗子叫了起来。他也是个没心没肺的主,早上起来似乎已经忘了昨晚的事。窜蹦着就出去买早饭去了。
拿着大饼,我和小骗子边走边吃。今天才算是正式介入案件的第一天,我和小骗子准备再回一次案发现场附近。
我拨通了一个电话,是张燕保姆的电话。她叫杨乐,她应该对张燕十分的了解了。
我和杨乐相约在张燕的别墅前相见,在别墅等了好一会。我终于看到一个穿着米黄色呢子外套的年轻女人向着我们走来。
应该是杨乐了,我眯起眼睛打量着这个对方,这个女人看上去也就二十三四岁,怎么好好的做起了保姆来。
杨乐慢慢的走到了我的身边,发出微弱的声音说道:“你是马文嘛?”
我点了点头,踢了脚小骗子示意他站起来。
“别紧张,找你来是想了解些情况。”
杨乐手上拎着包,一只手不自觉的放在了胸口的位置。低着头,显得有些害怕。这是一种本能的反应,人害怕的时候,手会选择放在一个自己感到安心的地方,又或者,捏紧拳头。
杨乐眼睛偷偷瞄了眼别墅,慢慢的抬起头说道:“我们……可以换个地方嘛?”
我耸了耸肩,确实这里并不是一个谈话的好地方。带着杨乐来到了就近的咖啡厅,一人点了杯咖啡,咖啡厅的气氛本就有些低沉。
大早上的,咖啡厅里只有寥寥几人。气氛显得压抑,我也一直没开口说话。我依旧打量着杨乐,这个衣着干净,手上的包价格不菲。
一个漂亮的年轻女人,甘愿去做保姆。说实话,杨乐就算随便做个什么,都比干保姆来得好吧。
杨乐终于沉不住气了,我一直利用压抑的气氛来影响她的心情。人在最紧张的时候,越是不能控制自己的大脑思考。所以我得到的信息往往是真实的。
“我不知道,我就是一个保姆。白天做饭,打扫卫生。其他什么都不知道。”杨乐双手捏着茶杯,低着头,用她微弱的声音叙述。
我拿着打火机,在手上转圈。打开,合上。Bing,Bing的声音不停作响。我没有回答她,她也没有继续说下去。
气氛再次陷入压抑,只有打火机的声音传来。杨乐低着头,不在言语。
“为什么去当保姆,像你这样的女人,应该不会找不到工作。”
我突然的开口让杨乐有些一怔,杯子里的咖啡已经被她喝完了。她有些不知所措的说道:“我需要钱,张燕每个月愿意花一万块来雇保姆。而且工作的内容非常简单,这对于我来说再好不过。”
我坐直了身子,一概慵懒的神情,略带威严的说:“你缺钱?缺钱干什么?你这包可值不少钱,既然你缺钱,也许你也有作案动机呢。据我所知,张燕的存款并不多,想必她没有把钱存在银行吧?”
“没有!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只是想过有钱的日子,我要买包,买衣服逛街。这种工作对我来说最好不过。我没有杀了她!”
杨乐激动的站了起来,尖锐的声音也许是她能够发出的最高声贝。四周的几名客人纷纷看向了我们,我对着杨乐挑了挑眉,示意她坐下。
杨乐的脸色有些不好看,双眼充满血丝,显然是没睡好。
坐在椅子上,杨乐说:“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我只是偷了她一个包,我本来想还回去的!我只是想借用几天,参加我朋友的婚礼。谁知道她死了,我也不能把包放回去了!”
我看着杨乐,苦笑着说道:“你这么紧张,就是因为包的事?”
杨乐点了点头说:“恩,我现在可以把包还回去嘛?你不会抓我吧?”
我抓着汤匙,转动着咖啡。慢慢的,就像那晚吊扇旋转的频率。
“谈谈你的雇主吧,张燕。谈谈你对她的了解,还有你对这个房子的了解。如果有足够的信息,包的事,我就当做不知道。”
杨乐应该没有撒谎,我用打火机,汤匙来旋转,试图将吊扇被风吹转的频率重现,然而杨乐并不关心这些。她一直并着腿,双手没有离开过自己胸前太远。这是种自我保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