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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误杀

砰,砰砰!敲击声从门外传来,只听归云庄庄主在门外高声问道:“仙师,里面发生什么事了?怎么您的高徒进去后也不出来了?”

原来是庄主在外面等得久了,有些担心,所以来敲门询问。他对护庄大阵的启动并没有什么疑心,因为早先何仙师都已经提到过了。

魔头不知如何回应。地上的尸体总不可能自己蹦起来和门外的庄主解释说自己没事,让他闪一边去吧?赶尸术可不是魔修的专长,魔修是操纵灵魂的行家,不是操纵尸体的行家!

庄主又敲了一阵,听不见里面有人回应,便又喊道:“仙师,您再不回答,晚辈就要破门了!”

魔头觉得好笑,心道就算你能强行打开这厅堂的大门,一进囚龙阵的范围之内,还不是和那几个实力低微的修士一样,丝毫动弹不得?破门有何用处?

转念又一想,听何仙师说我冒充归云庄的孩子,那我这副身体的主人应该就是这归云庄的一分子。这庄子就是他们的,可庄内有守卫阵法却没有能操纵阵法的修士,那他们一定有凡人的破阵之法才对。我何不将计就计,扮一回小孩,让这庄里的人帮我解除法阵呢。

于是魔头应道:“门外何……是谁啊?”他需要装的嫩一点,所以话到嘴边临时改口了。

听见“林虎”的回应,庄主忙道:“里面发生什么了,林虎,快告诉我!”

魔头一皱眉,心道此人态度这么横,究竟是何身份?“我,我想不起来了。我这是在哪里,我又是谁?啊,啊!头痛,痛!我到底是谁!!”魔头惨叫着,仿佛真的头痛欲裂一般。他是七分演,三分真,毕竟他是真失忆,而且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

听见“林虎”的哀嚎,庄主只好无奈道:“我是林江心,乃归云庄的庄主。你是林虎,是我手下负责训练猎犬的猎人。你从小被林木养大的,你管他叫木爷爷。刚才你被何仙师他们叫来,是要查验天赋,收为徒弟的。可不知发生了何事,半天都没有什么讯息。说了这么多,你有没有想起什么?当然,你想不起来也没什么,只要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就行了。”

魔头嗤之以鼻,你的焦急与我何干,凭什么先告诉你?他继续叫着:“啊,啊!我的头,我看不见东西了,快把我弄出去!快啊!”完全不回应庄主和他的对话。庄主再怎么出言安抚,对于魔头来说都没有效果,魔头只是不断重复着让他出去的喊叫,片刻不停,直到出现另一个声音喝骂道:“小子,你怎能如此放肆?快快回答庄主!”

魔头没来由的一滞,停下了喊叫。怎么回事?自己怎会因为此人的一句喝骂就停止了动作?难道此人有什么蹊跷?便又问道:“你是谁?”

“不要胡闹,快回答庄主,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仙师们呢?”那声音并不相信林虎失忆,仍然坚持要“林虎”说话。

“别,木叔,虎子怕是真的想不起来了。”庄主在一旁出声提醒道,“我已经和他说了半天,他连我都不认识了。”

那声音长叹一声,连魔头都能听出他语气中的无奈:“是我,虎子,你的木爷爷。可怜的孩子,你真的不认识我了?”

魔头忽觉脸上一阵发烫,一股奇异的感觉涌了上来,好像做了什么错事一样。怎么……天!自己居然对木老头产生了愧疚之心?自己明明和他没什么关系啊!内视灵魂,他和林虎的灵魂融合的地方依然如故,并没有扩大的趋势。那怎么就突然产生愧疚感了?魔头百思不得其解。

然而逃离这个困阵才是最最紧要的,这事回头再想。魔头提醒着自己,强压下心中不适,集中精神。他继续道:“木爷爷?我不记得啦!快救我出去啊,我头痛死了!”

外面木老汉也开始焦急,但语气依旧镇定的问:“虎子,你真的一点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吗?”“我不知道,不知道!他们全都不见了!我谁都看不到!我怕,我痛!”演的越逼真,魔头的愧疚感就越浓.这样下去他会露陷的!

“不见了?”庄主的惊呼从外面传来,“他们怎么不见的?”

魔头见他们到这个地步仍在关心那几个道修的下落,不想让自己出去,只能拿出小孩撒泼的杀手锏,开始哭号:“不知道啊,呜呜,我不知道。他们就那么一下都不见了,都不见啦!哇哇哇!”饶是他只作声,不见落泪的拙劣演技十分差劲,撒泼大哭的行为也与林虎平日的性情不符,但此时在庄主和木老汉心中,他是一个失忆的十二岁孩童,受了巨大的刺激,那么做出一些有违常理的举动,也是情有可原的。

在“林虎”的“哭声”中,木老汉看看为难的庄主,毅然下拜道:“庄主,老汉我知道这护庄大阵启动,定有它自己的道理。可我必须得为林虎向您一求,关了大阵,让他出来。而且眼下庄内并未受到攻击,大阵内的仙师又莫名消失,唯有关闭法阵,打开堂内大门才能一探究竟,找到大阵开启的原因。所以老汉斗胆,求庄主关闭大阵,查明真相,放林虎出来!”

庄主连忙把木老汉扶起来,解释道:“木叔,这事情我很为难的。大阵不是不能关,只是事有蹊跷,我不得不小心。”木老汉见他不愿表态,知道庄主有隐情未讲,便也不再啰嗦,向庄主表示理解后便退到一旁。

那边魔头扔在假装哭泣,他在等,等庄主打开大阵。魔头知道庄主察觉了道修消失的蹊跷之处,也明白庄主一介凡人不可能猜到真相,所以他笃定这庄主最后一定会关闭大阵,进入厅堂中查个水落石出。到时候他就可以离开困阵,重获自由了。

果然,在经历了一番苦思之后,庄主也是决定关闭法阵。他从怀里掏出一面护心镜,平托着走向东堂的槅门。这护心镜外面套了一圈玉质的镜框,和牌匾一样雕着繁复的云纹。庄主把护心镜与槅门相贴,镜面与大堂内的匾额立即同时大放金光。这金光来的急去的也快,仅仅一闪便消失不见,连带着大堂里的金光也消失了。

魔头感受到堂内的变化,抬头去看大堂中梁,只见那梁上牌匾复归黯淡,大字也不再龙游蛇行般的跃动,仿佛从未激活过一般。这一切都说明,大阵已关。

庄主把护心镜揣进怀里,对着槅门轻轻一推,信步而入。然而映入眼帘的景象却让他连退数步,被门槛直接绊倒。他一脸惨白,哆嗦着不断重复:“这,这这这……”竟是一句整话也吐不出来。木老汉紧跟在庄主后面,也被破碎的家具,横陈的尸首,给惊得呆立当场。说时迟那时快,不等木老汉二人反应过来,“林虎”突然从堂里蹦了出来,口中喝道:“死!”右手剑指直刺,射出一道白色的气劲直扑庄主!

魔头本就被突发的羞耻心折磨的极为难受,又忍受了半天庄主的盘算,早已忍耐不住,一见庄主进来,便举起剑指要取他性命,哪知这庄主一惊之下,竟然摔出了厅堂,他只好冲出大堂,追上去干掉庄主了。

一声脆响,庄主的身上一层金光浮现,将这一击的威力全部消解。“有法宝?”“林虎”手中不停,又要刺出第二道剑气,却见庄主身上的金光化作无数金针,径直飞向自己,他连忙举起双臂护在眼前——“啊!”“林虎”身形一顿,惨叫起来。那金针并非针对肉身的攻击,而是对灵魂的!这一下,魔头灵魂的伤势又加重了!

“虎子!你到底在干嘛?!”木老汉厉声喝问,他不敢相信林虎居然要伤害庄主。

“让开!”暴怒的“林虎”忍着魂魄的创痛,同样厉声喝道。木老汉被这一吼再次惊呆,但是“林虎”并不给他反应的时间,又一道剑气发射出来了!

嗯!闷哼一声,情急之下的木老汉用身体挡住了庄主,硬挨下一剑。“你!”“林虎”气急败坏,跳脚道:“真是哪里都有你这个老家伙!”

木老汉胸口被击穿了一个大洞,鲜血汩汩而出,眼见是凶多吉少了。庄主这才反应过来,一下抱住木老汉,对“林虎”咆哮道:“林虎,你疯了吗?!”

这一声林虎,喊得魔头脑海一阵恍惚。定了定神,魔头察觉林虎的灵魂有苏醒的迹象,明白自己的占据法术所剩时间无几,便举起手想一次性了解自己失败两次的目标,但木老汉呼唤一声,又让他的打算落了个空。

“林虎,”木老汉浑浊的眼睛哀伤的看着“林虎”,口中不断流出的鲜血让他只能一段一段地说话,“难道,你,不再是,我,可爱的,孙子了……”说到这里,木老汉长喘一口气,终于还是没能说出最后的“吗”字,便与世长辞了。

“木叔!”庄主一声哀鸣,愤恨地瞪着“林虎”,恶狠狠地道:“林虎,你会有报应的!一定会!”

在庄主的注视下,魔头渐渐感觉到了惧怕。他倒不是相信什么自己会有报应,而是他由心底产生了近似于绝望的后悔!这感觉发生的如此自然,好像魔头杀死的真是自己的至亲一般!

自己正在和林虎同化!魔头真正害怕的是这一点。林虎这个怪胎,两人开始融合还不到一个时辰,自己就被林虎影响成这样,时间再长些的话,那还得了?!而且魔头发现,自己越和归云庄的这几个人发生互动,自己被林虎影响的就越强烈!

这样同化下去,自己还是自己吗?魔头一阵胆寒。他当年侥幸寄魂林虎,得以幸存,就是靠心中的极其强烈的求生意志。现在自己所做的一切有付之东流的可能,叫他如何不惊?

我得离开这里!魔头顾不得杀庄主,也顾不得自己灵魂的伤变得更严重,只想着快点离开此地,减少对林虎的刺激,让他同化自己的速度慢下来。还呆在归云庄里,简直就是在召唤林虎!

唰,唰唰!魔头施展着遁术,不断向前跃进着。法力不济不要紧,拼了!头晕眼花不要紧,只要离归云庄够远就行!!

他已经证明林虎不能吞噬自己的灵魂,只能影响同化自己的意识。那么在自己沉睡后,林虎将无法再影响自己的意识,那时,自己暂时会是安全的。等到自己恢复了一定实力,再度苏醒后,直接切断和林虎的联系,另找一个宿主,就可以继续恢复实力了!

魔头这么想着,却没注意自己的法力又一次被耗干了。在透支了几次法力,又遁出数十里后,他突然双眼一黑,整个人从空中极速下坠,砰地一声砸到地上。

魔头真的虚弱到无法支撑占据之术,再度沉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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