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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吸魂摄魄

林虎的识海空间如同气泡一般,悄然破碎。四溅的碎片像蒸发一样,飘飘洒洒间渐渐消散,化作灵魂本源,只剩下一个灵根孤独地飘在林虎的灵魂里。

没有识海便无法修炼。这下林虎是真的再也和修行没什么关系了。

然而废掉林虎的两位肇事者可不关心林虎的前途。林虎识海破碎,何仙师在林虎的灵魂中无处寄身,唰的一下被踢到了林虎体外。他一脸惊愕之色,没想到林虎的识海就这么破了。作为灵魂的一部分,识海也是能伸能缩,韧性极强,即使被刺穿或有漏洞,花费一番工夫也是可以修补的。但像林虎这样,识海整体碎成粉末,荡然无存,确实是脆的超乎想象。

四下一看,和自己斗法一番的魔头并不在周围。哪去了?何仙师心中一紧:难道还在林虎体内?林虎识海已碎,那人却仍能留在林虎灵魂之中,他一定有占据之类的法术!他能使用林虎的肉身!

快跑!何仙师脚下一动,强撑着向肉身飘去。肉身施法,比纯粹的灵魂体施法要强千百倍,何仙师如不快些行动,就只有被虐死一个下场!

但何仙师刚颤巍巍地迈开步子,却听身后一声幽叹响起,把他惊得定在了半空:“唉,此时看来胜负已定。”何仙师回头一瞧,只见“林虎”睁开了双眼,一对喷发着莹白光芒的瞳子正盯着自己:“你无路可逃了。”说着,“林虎”抬起双手合成了一个牢笼状,手指间虚连的银光交织成了一个精妙的困阵,一下便罩住了魂魄状态的何仙师。林虎退后几步,远远地离开了何仙师的肉身,把何仙师企图强行破阵,钻入肉身的企图彻底打碎了。

我,我不甘啊!何仙师面孔狰狞,无声地咆哮着。虽然没有声音,但“林虎”却“听”得一清二楚:“凭什么你能吃掉我!本该是我吃掉你的!!老天不公啊!不公!!”对手只是个残魂,所用肉身还是没修练过的二手货,所以何仙师只要能回到身体,以法宝助威,对上占据林虎肉身的魔头,真的颇有几分胜算!

魔头看着手中的何仙师,冷酷道:“自你成为魔修之日起,便该有此觉悟。”何仙师愤极而笑:“哈,这话由你说来,还真是好笑。我们九幽影魂,生来便注定要靠互相吞噬来增强实力,生死早已不是顾虑之事!若我是被你的九幽魂力打败,也就罢了,可你分明却是个没有觉醒的影魂,靠的是肉身修炼来的法力!身具九幽魂力却被这种低级力量打败,我,我真是奇耻大辱!”

魔头厌恶的抽抽嘴角,道:“什么狗屁的九幽这力那力的,真有那么厉害?我看你是大限将至,逞逞口舌之利吧!”

何仙师冷哼道:“哼,你的灵魂比同级的修士更强,是不是?你能直接施展那些比你高一个级别的法术,是不是?你在结丹期就能元神出窍,是不是?你常常感觉魂魄中有火焰在灼烧,是不是?你……”何仙师每问一句,“林虎”的面色就凝重一分,等他说到灵魂着火之后,魔头终于出声打断了他:“闭嘴!”

看“林虎”惊疑的表情凝在脸上,何仙师嘲笑道:“不知道自己是谁的滋味很难受吧?当你有一天终于觉醒,感受到那无数世界中的九幽影魂,你也会为你今日的愚蠢感到羞恼的!”哈哈大笑着,他合上双眼,一副准备赴死的慷慨模样,口中念念有词道:“想我何磊修行三百余载,觉醒却不过区区四十年,实在是惭愧,惭愧啊!从砾金域到定安域,数十万里征程都未曾有过性命之虞,如今却要魂断这小小的一个山沟里,实在是可叹,可叹啊!七个……”

魔头正心绪杂乱,本想接着盘问何仙师,可听这家伙自言自语地不住聒噪,便是一阵心烦。他越瞧何仙师越恼,越听他说话越气,终于忍不住,嘴巴大张,一口把何仙师的灵魂吞了下去。

呜呜哇哇,烦死了!“林虎”啐了一口唾沫,狠狠地吐在地板上,表达自己的愤怒。

“这九幽影魂,究竟是什么?”魔头细细回忆,脑子里却好似大雾漫天,一片灰蒙蒙的,什么也想不起来。强迫自己回忆,还未用力眼前就开始迷糊起来,随时能晕过去的样子。

该死,自己的灵魂还远未恢复,就被这何仙师叫起来,他还把自己寄魂宿主的识海给打烂了,这下自己真的没有地方继续滋养魂魄了!魔头怨恨地上前踢了一脚何仙师的尸身,直接踢飞到了厅堂的另一端,一路上乒乒乓乓撞翻了不少桌椅,果盘茶盏摔得满地都是。发泄过了的“林虎”又想到自己已经吞噬了何仙师的灵魂,感觉顿时舒畅了许多。

“我不能总保持这个占据的状态啊。”思索着,“林虎”不自觉地去下颌缕自己的胡须,摸到光洁的下巴才想起来自己此时仍在一个十二岁的男孩体内,“看来得再找个人寄魂了。”

正在盘算着,忽听砰的一声,有人破门而入叫道:“师父,师父!您怎么了!”定睛一看,正是那呵斥真正的林虎的壮汉。原来何仙师布下的护法灵阵已经随着仙师魂魄的消散而消解,守候在屋外的弟子们听见桌椅翻到的声音后,发现了东和堂内的情势不对。

那壮汉一眼就扫过着不断打量自己的“林虎”,看见了屋子另一端的何仙师尸身,手里的板斧当啷一声扔在了地上。他身后的同门跟着进来,也全都呆立当场,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

“师,师父?这……这怎么可能?”壮汉噗通一声在门口就给何仙师跪下了。他不相信师父会死,但那完全失去灵魂的波动的尸体,哪可能有假?“师父,怎么可能死?”他满脸凄惶,颤抖着伸手想要去够何仙师,但厅堂长长的距离让他的企图根本就是妄想。同门纷纷绕过壮汉,跑到何仙师身旁,去查看仙师尸身的状况。

壮汉慢慢把手缩回,泪水早已打湿衣襟。他低下头,想要伏地而泣,却瞥见正在发呆的“林虎”的脚。他腾地一下蹦了起来,把“林虎”都吓了一跳。只见壮汉几步冲到“林虎”身前,抓住“林虎”的衣口,瞪着赤红的双眼喝到:“说!到底怎么回事!谁杀了我师父?”

“林虎”吃痛,喉咙被掐着无法说话,只能嘶哑着呜哇告饶。众同门急忙围上来让壮汉放手,壮汉不依,被众人硬拉着才放下“林虎”,手却依然死死地攥住“林虎”,激动地吼叫:“说啊,快说!”

魔头心中也是大窘。这些人刚进来,他是十分欢喜的:正需要代替徐虎的宿主,就自动上门了一群!然而当他查看灵魂,准备转移时,他却惊异的发现自己的一部分灵魂竟和林虎的灵魂融合在了一起!融合的地方水乳交融,将两个完全不同的灵魂粘连在一起。魔头的灵魂是莹白色,林虎的灵魂是透明中含有一丝黄色,而融合的地方则是混合了一点白色的半透明状,使魔头的白色灵魂到林虎的偏黄透明灵魂呈现出完美的过度,仿佛天生就是一个整体一般!

这一发现着实让魔头吃了一惊,全部心神都去考虑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以至于完全没有注意那些何仙师手下门人的反应。

疑惑中,魔头调动了一下自己所剩无几的法力,发现一点也没有增加,顿时明白问题出在哪里了:“今天真是开了眼界,怎么我吸收个灵魂,还能碰见没修炼的宿主和我抢啊!”原来是在魔头吞噬何仙师的灵魂时,林虎的灵魂也参与了“分赃”,双方灵魂谁也不让谁,以至于出现了这么一个局面。

这小子是什么来路,居然在吞噬灵魂的方面和我不相上下……魔头不放心的一番检查,才清楚林虎的状况。虽然不知从林虎的天分从何而来,但林虎确实天赋异禀。他的灵魂先天带有一定的吞噬能力,其强度比魔修弟子入门的水平要稍强一些。这在没有修炼的情形下,是极为罕见的,林虎可以说是一个魔修的小天才。当魔头施展占据,使用林虎的肉身时,林虎的灵魂本能地反抗起来,吞噬能力被大大加强了;之后魔头吞噬何仙师灵魂时,因为自身本就是残魂,又在斗法中损耗极大,吞噬能力居然降到了和林虎差不多的水平。再加上魔头的吞噬十分简单粗暴,就是把灵魂吞进体内,在体内运转一个周天,自然炼化,全程都不走心,给了林虎可乘之机,然后魔头就悲剧了。

现在魔头面临选择,是消耗自己所剩无几的法力切断和林虎灵魂上的联系,离开林虎,还是依然呆在林虎体内,和林虎的灵魂共存。第一个选项是魔头最想办的,但此时他已经油尽灯枯,再次大量损耗法力,很可能会维持不了清醒的状态而立刻昏迷。如果失去意识,别说去寄魂另一个宿主,就连离开林虎的身体都做不到。就算能离开,施展寄魂术需要的法力,也超过了他此时拥有的法力。这样一来,他离开林虎的选项被彻底否定了。

那只能留在林虎体内了。魔头心道,这个选择可以接受。

林虎和魔头的灵魂彼此交融,中间的融合地带没有丝毫扩大的姿态,双方的吞噬能力势均力敌。魔头可以留在林虎体内,继续利用林虎的肉身吸收天地灵气,修复灵魂,直到把吞噬能力恢复到超越林虎的水平,就能彻底接管林虎的肉身。而林虎,因为失去了识海,再也无法修炼,所以灵魂力量的增长将十分有限,完全无法和魔头媲美。而且……

正想着,“林虎”突然就被壮汉拉住了衣服,在何仙师众门人的极力帮助下才得以喘息。

“快说!”壮汉手臂肌肉隆起,剧烈的震颤着。随时可能会因为克制不住而把“林虎”掐死。

“是,我杀的。”“林虎”嘶哑着喉咙,艰难的说出这几个字。

“什么?”众人不可置信地张大了嘴,尤其是壮汉,怔怔的竟然放开了“林虎”。

自由了的“林虎”揉揉脖子,向众人微微一笑道:“不用急,你们马上就会去陪他了。”说着,右手并起剑指,一个箭步冲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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