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飞怜跪在冷杉下,突然,双眼一黑,晕了过去。
红色的裘衣在雪地里开出一抹妖艳的红。
模糊的意识中是无边的黑暗,寒冷得刺骨。“师父”她下意识地呼唤,然而黑暗深处没有任何回应。望不到四周,没有方向,脚下仿佛是一片绝地,仿佛只要踏出一步就会迈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她不敢动,嘴唇翕张,声音却细如蚊蚋。
“师父?”
黑暗中不知从哪里传来一声回声,这道声音比她那微弱的声音更加稳定,更加沉着。
是一道陌生的声音,不是属于叶添的。她努力像看清周围,就在这时,四周的黑暗仿佛是一层幕布,被缓缓撤开,于是她的周围慢慢亮了起来。
白光照在脸上。她躺在一个不知名的地方,但是身旁,没有了冷杉树,躺着的,似乎也不是雪地。透过木格子窗户可以看到外面的景象,大雪纷飞,山脉被厚厚的积雪所覆盖。木格子窗户下面坐着一个人,正凝视着她。这个人披着厚厚的狐裘,长着一张极为普通的面庞——明明五官还算好看,但拼凑在一起就显得极为普通,就算是扔到人群中也认不出来。
“你是谁?”燕飞怜感觉喉咙干涩,硬生生地问出这几个字,也是十分沙哑。雪花从木格子窗户飘进屋内,飘到男人的狐裘上,然后凝成冰晶。
“无名。”
“无名?”
无名弯下腰,提起火钳,拨了拨地上的炭炉子。难怪这木屋里面比外面温暖,原来是燃了炭火。
“你是.逍遥派弟子么?”燕飞怜想起身,动了动身子,脖颈却是异常地疼痛,疼得她直咧嘴。
“后颈插进树枝里,亏你命大,没动着要害。”无名刨着炭火,双手放在炭炉上取暖,头也不抬,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
“咝。”这感觉就像是脖颈与脑袋分了家,疼得要命。只能无奈地躺下,看着头顶的木板:“这里是缥缈峰么?”
“缥缈峰?”似乎听到什么好笑的话,无名的话里带着几分讽刺:“来我大雪山寻缥缈峰,你走错了吧?”
“那么.缥缈峰在哪?”燕飞怜吃力地问。
“缥缈峰。”无名冷笑:“下了大雪山,向极西走,缥缈峰的位置向来神秘,寻找缥缈峰的人都死在了寻找的路途。”
燕飞怜的心一沉,喃喃自语:“就真的,找不到么?”
“也不是不可能。若持有逍遥令,就能找到一条正确的路线。”
“逍遥令?”燕飞怜好像看到了一丝光芒,声音急切。“怎么得到。”
“除了逍遥弟子,外人不可能拥有。”无名冷冰冰地打断她的想法。“不过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一定要找到缥缈峰?”
燕飞怜脸色苍白,脸上扬起一丝苍白的笑容:“找一个人。”
“这个人对你来说很重要?”
“对。很重要的人。”
无名忽然笑了,笑容很冷,有些玩味:“据我所知,逍遥派隐居避世多年,从没有人出来过,看的你年纪不过十几岁,竟与逍遥派有瓜葛?有趣。”
“你不信?”燕飞怜张了张口,想要解释。
“那你可知,逍遥人虽自诩风雅,却个个无情,你要找的人,怕是不会记得你。”
“你胡说。”燕飞怜愣了愣,忽然爆发出一阵哭腔。这几个月来的痛苦,就这区区几个字就给否决了,一股莫名地难过涌上心头。
“你信与不信,一试便知。我可以送你去缥缈峰,只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无名没有说话,两只眼睛看着燕飞怜,仿佛看到了一件异宝一样,目光中满是打量。过了许久,知道燕飞怜觉得空气都快凝固了,无名才轻轻说了两个字:“试药。”
“试药?”燕飞怜想了想,咬了咬牙,最多是个死:“好。”
这时无名又开口了:“你别先急着应,只要你同意了,就再难改变。就不打算问问我试什么药?”
燕飞怜闭上了眼睛,一脸平静:“就算我不同意,你也会拿我试药,像你这样的人,会平白无故捡一个快死的人回来么?”
无名目光中露出一丝光芒:“不愧是我选中的人,聪明。”
“什么时候试药?”
“不急,等你去过缥缈峰之后,见到你那个‘重要’的人之后。我会在这雪山中等你回来。”
“你就不怕我一去不回么?”燕飞怜冷冷地反问。
“你一定会回来。”笃定的语气,这让燕飞怜觉得最后的筹码都没有了。
不知道无名氏用什么方式送她去的缥缈峰,她只记得当时双眼一黑,醒来的时候就躺在另一间陌生的房间里。相对于雪山木屋的清冷简陋,这间房间就温暖许多,房间整洁干净,窗棂旁边摆着一束新鲜的花,窗上悬着一只骨质风铃,微风漾过,发出悦耳的声音。
房间内,架着一架琴,古朴干净。燕飞怜下意识地摸了摸身旁,发现自己随身带的“正心”不见了。正着急的时候,门外传来一个稚嫩的童声:“你别动,你脖子上还有伤。”
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扎着两条长长的小辫,模样清秀可爱,两只大眼睛骨碌碌地转溜,在燕飞怜身上打量着。好像,初见叶添的时候,自己也是这般天真无邪的年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