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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东昏侯

皇帝,作为封建时代至高无上的存在,我们对其总是抱有十足的羡慕和深深的敬畏,只能从史书中记载的只言片语里简略了解到他们的一生。他们或许是治世清平的帝王,或许是征战四方的霸主,又或许是酒池肉林的昏君,一个个饱含深意的谥号更是增添了悠悠千载的神秘。

“桀桀桀桀……朕,终于出来了!!!”

一团黑气在黑佛身后腾起,凝聚成一个模糊的人形,头戴平天冠,身穿衮龙袍,脚踏至尊履,只是面貌不清、厉鬼怨容。黑影浮在空中,沙哑的声音中还隐隐能听到帝王专有的的霸气,这就是传说中的鬼天子!

这就是萧衍?!

突然,阿育王塔上的七宝碎屑发出了最后的光芒,七彩之中像是有数条锁链显现,把帝王黑影层层缠绕,像是要把它重新封印一样。那黑影发出无声的咆哮,挣扎不休,那锁链的光芒也渐渐暗淡了下来,应该支撑不了多少时间了。

我和龙叔对视一眼,都能从对方脸上看到满脸的惊愕。看来这座七宝阿育王塔里藏着的是萧衍的尸骨,可根据四叔所说的,萧衍的尸骨不是化成舍利子了么,怎么又会留下白骨呢?心中有着诸多疑问,我们只能期望从行为诡异的小九身上找到答案。

“诸位,这七宝阿育王塔本是梁武帝萧衍在龙驭宾天之前下令修建的,拥有镇压一切邪魔凶魂的力量,佛性未泯的他想要借助七宝阿育王塔的力量封印厉鬼。只可惜功亏一篑,鬼天子的执念太过强横,封印终究未竟其功,鬼天子没有被完全镇压,反倒是利用人的欲望贪念来一步一步实现自己的脱困归来,直到今天——”

小九的语气很是沧桑,并不时发出无力的叹息,可我却从他的话中敏锐地捕捉到了一点。为什么他之前喊的是“父皇”,而刚才的话中却说的是“梁武帝萧衍”,试问有那位皇子能够直呼自己父皇的名讳呢?我很是想不通。

“别的暂且不论,你,到底是谁?占据我侄子的身体到底想要干什么?”龙叔面色不善,非常警觉地看着身旁的小九问道。

“你既然称萧衍为父皇,那你究竟是是那位皇子?难道是昭明太子?”

萧统是梁武帝萧衍的长子,深受他的喜爱,年纪轻轻就被册立太子,只可惜英年早逝,未即位就薨于建康城,谥号“昭明”世人称之为昭明太子。萧统有慈悲之心又有八斗文才,曾编著《昭明文选》三十卷,又曾替父治国,深受百姓敬爱,世人闻其去世,无不哀痛决绝,皆白衣祭奠之。

“昭明太子……我若是他,便不会牵扯出如今的乱事纷杂了。萧统皇兄若能即位,定是一代明君,只可惜天不遂人愿。当初在宫中,也只有皇兄一人未曾排斥猜忌我。”小九抬头望向正在挣脱锁链束缚的黑影,攥紧了拳头却又松开,“你们以为我是萧衍之子,认为鬼天子乃是萧衍的亡魂,实在是大错特错……我名萧赞,乃大齐皇帝萧宝卷之子。”

轰的一声,我和龙叔的脑袋里像是炸开了一团惊雷。萧宝卷,被萧衍废去诛杀的南齐皇帝,历史上有名的昏庸君主,谥号“炀”的东昏侯!可以说,他实质上可以说是南齐的最后一位皇帝,因为在他之后的齐和帝萧宝融就是萧衍的傀儡,在皇帝的宝座上没坐一年就被迫禅位给萧衍,自己也被萧衍派人杀害,这种玩偶,又怎么算得上是皇帝呢。

错了!我们都错了!

鬼天子竟然是东昏侯萧宝卷,而非梁武帝萧衍,那我们之前的种种推测难道都错了么?这不可能啊,六道轮回,蓝毗尼园,这一切都和我们之前的推论相符合啊,再说东昏侯早就被萧衍诛杀在皇宫之中,又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呢?这简直是无稽之谈,毫无根据的事情。

看到我们难以置信的样子,附身小九的萧赞说道:“你们不用奇怪,因为你们的推测并没有错,这地宫是梁武帝密诏修建的,也的确是为了寻找三世佛舍利,只不过是因为我,才导致鸠占鹊巢,灾厄发生。你们不妨仔细想想,我究竟是谁……”

顺着他的话我略微一想,心中顿时明白了许多。

萧赞,原名萧综,乃是梁武帝萧衍的第二子。据说,萧赞的母亲吴淑媛本是东昏侯萧宝卷的宫人,萧宝卷被杀死后,吴氏在有孕的情况下得幸于萧衍。当时吴淑媛已经怀有身孕,但却隐瞒了这一事实。七个月后胎儿出生,取名为萧综,萧衍并不知道萧综的身份,还在504年(天监三年)封萧综为豫章王。此后,萧综的官职如同梁武帝的其他皇子一样步步擢升。

可是这件本该带到棺材里的秘密却因为情况发生了变化而重新被人知晓,吴淑媛在失宠于萧衍后,气愤不过,将真相告诉了儿子。萧综知道后,秘密地建立齐朝的七庙,又微服拜谒齐明帝的陵墓。然而,萧综无法确信自己真的是萧宝卷的儿子。为了核实此事,他暗地里挖开萧宝卷的坟墓,取出遗骨,割破手臂,将血滴到遗骨上,血渗入了骨骸。后来他又杀死自己的一个儿子,也用同样的方法加以检验。自此,萧综确信自己是萧宝卷的遗腹子,他白天谈笑风生跟平常一样,夜晚则号哭不止;为了磨砺自己的意志,他在一间屋内的地上洒满沙子,一整天光着脚在沙子上行走,以至脚下生有厚厚的老茧,如此便能日行三百里。萧衍的其他儿子对萧综甚为猜忌和排挤,但是萧衍却依旧对萧综十分宠爱。?

得知真相的萧综无时无刻不想逃离杀父仇人的掌握,他得知叔父萧宝夤在北魏,便派人与其暗中联络。525年(普通六年),梁武帝北伐,北魏彭城守将元法僧举城降梁。梁武帝下令萧综都督众军,镇守彭城,后来又命令萧综退军。萧综认为南归后再无机会与萧宝夤相见,就率亲信连夜逃到北魏的军营中。

萧综投降北魏后,就把名字改成萧赞,字德文。萧衍了解到真相之后,盛怒之下废吴淑媛为庶人,将她毒死,并除去萧赞的宗室属籍,改易萧赞的儿子萧直的姓氏为悖,但不到十天又恢复其萧氏宗籍,并封萧直为永新侯。后来萧衍心软,下诏恢复吴淑媛的封号,给她加了谥号敬,让萧直主持她的丧事。而流亡北魏的萧赞则受到了很高的待遇,直到北魏****,被驱逐后病死。

史书上记载,531年(普泰元年)末,北魏节闵帝元恭下诏,将萧赞的灵柩迎回洛阳,以王爵礼仪与寿阳长公主合葬在嵩山。元象初年,梁朝人从北魏盗掘了萧赞的遗骨,梁武帝仍然视其为儿子,把他附葬在自己陵墓旁边。

看着眼前这个不知道该叫萧综还是萧赞的人,我心中的疑问释然许多,怪不得听他的声音满是悲怆之意,原来他的一生就只是夹杂在孤苦与背叛的夹缝之间。

可无论怎样,这些已逝之人就该归于历史的尘埃中,无论是是皇子萧综,还是东昏侯萧宝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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