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泽华上楼，拿出口袋里的钥匙。
但手止不住的颤抖，他不得不用另一只手紧紧的抓住手腕，才将钥匙插进了钥匙孔里。
‘咔嚓’
钥匙转动，程泽华进了门。门内的声音就像是惊天响雷一般，在他的耳朵边无限的放大。
厕所的水龙头没关紧，水一滴滴的落下。阳台的窗户没有关，风一次次的撩动窗帘。屋里的灯没有关，灯光时有时无，照的眼前的一切既熟悉又陌生。
最后，是一声微乎其微的指甲在木头上滑动的声音。比所有的声音都要小，却压过了所有的声音。
程泽华晃了晃脑袋，提醒自己要清醒。向着程建国的房间走去，在路过自己房间的时候，屋内的声音也越来越清晰，像是一声声的求救。最终程泽华的腿一软，还是忍不住在门前跪了下去，无数的话语混着泪水哽在喉咙里，最后只能软弱无力的喊出一个字，一个极微弱，却声嘶力竭的字：“……爸！”
苏小雨小心的绕过路上遇到的丧尸，躲过许多慌不择路的汽车，回到了小区。
到了屋子不远处，苏小雨加快了脚步。
她听到一声尖叫，看到了屋子破碎的落地玻璃，和两个试图进屋的丧尸。
苏小雨没有走门，她索性从侧面跟在丧尸后面绕过去。楼上有什么东西重重的摔在了地上，远一些的丧尸也开始朝着这边移动。
这两只丧尸在苏小雨经过的时候转过身来，但它们还没来的及跨出一步，脑袋就被苏小雨砍下。脑袋落到地上咕噜咕噜滚了几圈，最后停下来，嘴还咀嚼着想要前行。
苏小雨一步不停，上了楼。
在阁楼的唯一入口。
丁晗拉着万子阳，万子阳的袖口破了一边，两人拼了命的正在把梯子往回拉。
“快快快！”
“可他还在下面！”
“你管它干什么？！没见他们都是一样的吗？快拉梯子上来！又来了一个！”
丁晗犹豫了一下，咬咬牙，一起帮着万子阳拉梯子。
地上，一具半缺的丧尸被摁在了地上，腐败的手腕上粘黏着被割断的白布条，，一只手无力的攥紧匕首。机械的重复着来回磨动，却连脖子的五分之一都没划断。
苏小雨向前，将丧尸的脑袋捅了个对穿，刀尖停在柴凌眼前。
柴凌看着眼前闪着寒芒的刀尖，僵死的脸上生出几分嘲讽。
苏小雨把丧尸踢到一边，俯下身抱起柴凌，对着阁楼的两人挥了挥手。
上了楼，苏小雨把柴凌放在原先的位置。
身体丧尸化之后，身上几乎没有完好的皮肤，跟别说那些恶心的烂肉。
但奇怪的是，苏小雨却清楚的记着柴凌身上的好与坏。
她知道他的肩膀塌了一块，左脸又少了一块皮，眼里又多了些死气。
苏小雨不喜欢这个结果和这个结果导致的感觉。
非常非常的不喜欢。
她以为自己安排好了一切，她能在末日之后的第一时间变得强大。她能保护自己在乎的、想要保护的所有人。她能清除所有的威胁，像是捣毁院子里的蚂蚁窝一样轻松。
但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她以为。
离开不过六个小时的时间，她只杀了十只丧尸，却差点失去了一个她想要庇护的人。
末日，还是一样的艰难。
这个现实压得她难受，就像是上辈子东躲西藏时的感受，害怕、恐惧……以及后悔。
她不喜欢后悔，她不想后悔，她怕极了后悔。
苏小雨的手陷进了柴凌手臂的肉里，直到他的骨头发出即将断裂的脆响，她才回神，松开手。
阁楼里的气氛安静的可怕。
“对不起。”先开口的是丁晗，他眼神复杂的看着苏小雨。他能看的出这个残缺不惨的怪物对苏小雨来说意义重大。
万子阳把丁晗拉过，自己上前：“不关他的事，是我要去厕所，还认错了人。”
“我以为那是你……”万子阳的声音越来越小，他害怕苏小雨就这么让他滚蛋。
苏小雨生气，但她气的是自己。她跟小东西呆的太久，差点忘了自己这种东西对正常的人类来说，是面目可憎的怪物，是死了比活着还要让人开心的怪物。
苏小雨摇了摇头，心里有了想法。
她把昨天被柴凌咬烂的衣服翻出来，翻出了那间淡绿色的底衬。
这些衣服的肩上都已经破了，很明显的能看出来是咬痕，不能再穿了。苏小雨把这件衣服撕开，在自己和柴凌的手腕上各绑了一条，用来区分自己跟别的丧尸。
皮质围裙掉在地上，看着肩膀上的咬痕，柴凌的眼前忽然闪过一幅没见过的画面。
昏暗的阁楼，同样腐败却散发着甜腻诱人气味的人，以及入嘴却没有来得及咽下去的腐肉和衣服碎片。
柴凌皱起眉，还没来得及细想，苏小雨就拿出本，写了些东西放在他的面前。
“你和我一起出去。”苏小雨写到这里迟疑了一下，还是继续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写了上去。即使柴凌将来有可能和自己反目，她也不愿意看着柴凌在自己的面前如蝼蚁般死去。
他本就该强大如怪物。
“杀丧尸可以得到一些东西，可以帮人接骨，帮人复生和变得强大。你只要想着你需要复原或者强化的地方，这些东西就能按照你的意志行动。”苏小雨看出柴凌眼里的疑惑，但没有多做解释，这种事情还是亲身体会比较快。
苏小雨翻页，写了一些要交代的东西给丁晗和万子阳看过，抱起柴凌。又从那一堆尸块中找出柴凌的下半节脊椎带上，两人下了楼。
楼下的两个丧尸还躺在原地。
苏小雨握住柴凌的手，帮他把短剑下压，穿过丧尸的头骨。把这两个解决之后，苏小雨把两只丧尸拖了出去，又拖了些家具到窗户边上，来阻止一些乱走的丧尸误入。处理完这些，又有两只丧尸进了院子，苏小雨砍下他们的脑袋带给柴凌，用同样的方法让他杀了这些丧尸。
这片小区属于别墅区，地广人稀，再杀就过份干净了。苏小雨只好抱了柴凌出去。
现在去那个停车场已经来不及了，苏小雨只能凭着记忆在周围探索起来。
现在的街道十分嘈杂，店铺和车辆的警报掺杂在一起，就像是坏了的点唱机，十几首歌的旋律掺杂在一起，闹得人耳边嗡鸣不已。
不过这些噪音也有好处，路上的丧尸都被分成堆，你可以一堆堆的杀掉它们，这些声音可以确保你不会吸引到所有丧尸的注意。
苏小雨着街道旁的高楼，不知楼里又有多少人看着路上的场景，又有多少人会注意到她。不过好在她只是想教会柴凌异能点的用法，希望不会逗留太长时间。
柴凌的手环着苏小雨的脖子，两人就像是畸形的丧尸一样缓慢而小心的饶过一些丧尸，绕到墙角的丧尸身后。
这堆丧尸有五只，围在一个被开肠破肚的男人身旁，男人身边的血已经凝固发黑，内脏也被掏分的差不多。有着食物的诱惑，丧尸不会因为声音分神，跟不会因为少了一个同类而回头。
苏小雨已经准备好了，身后的马路上却突然驶过两辆黑色的越野。马路上早就变得乱七八糟，到处都是汽车和人的残骸，能走的路没多少，这两辆车横冲直撞的过来，立刻引的路两旁的丧尸跟随上去，吓得苏小雨绷直了背，也不着急动手，开始关注身边丧尸的动向。
好在这辆车来的突然，去的也快。失去目标的丧尸又回到了原先的位置。
那五只丧尸从头到位都在吃，一点没有回头，苏小雨舒了口气，来不及暗骂那两辆车，抽出刀开始砍头。
叶影四人商量了一下，决定带着苏诗雯和荀贯轩两人。如果决定好了要去别的地方，最好还是再多几个人。
几人下了楼，不过几个小时的光景，路上几乎不见活人。六个人、两辆车，不断的碾过花坛，开上人行道才顺利的离开。
车内程泽华的眼眶微红，但熟悉的笑容已经挂在了嘴角。这辆车上除了他以外还有叶影和另外两个女生，叶影在前面开车。
还没等别人安慰，程泽华就指着车窗外的丧尸说笑道：“唉，看外面那俩哥们，还是连体丧尸，他们怎么死的才能变成那样？”
两个女生顺着程泽华的手指看了过去，叶影也跟着瞟了一眼。
只见一个裹得十分严实的丧尸靠在墙角，它的身上还挂着一个丧尸，这两只丧尸都转头他们的车，但却一点动作也没有。它们身边有几头丧尸趴在地上，不远处的丧尸正在朝着车辆移动过来，这两只一动不动的站在这些丧尸之中，显得有些痴呆的好笑。
叶影跟着笑了一下，突然觉得那对连体丧尸看着眼熟，他想看的再仔细一些，程泽华却突然说：“叶哥，这边，右转！”
叶影连忙打了方向盘，转过弯，也看不到那几个丧尸了。
程泽华这个人最擅长的就是活跃气氛，没一会儿，后座的两个姑娘就被他逗得笑了起来，脸色看上去也好了许多。几人在仓库前下了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