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叶说,从游乐园回来后,陈静水明里暗里都很少挑剔她了,我觉得不然,俗话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陈静水总会有憋不住的那天,理由尚不明。
而对于欧子懿,敬叶又非常不平,我劝她莫扫他人门前雪,说白了,也许扬函自已根本没认真对待这份恋情,要好事的表姐瞎忙活什么。
倒是对那位见义勇为的小哥,敬叶一脸神秘地告诉我,就是那个家伙。再要深谈,岑今风风火火地走进了教室。
“同学们请安静一下,我有件事宣布。”他把班级里的人来回扫视几次,接着说:“大家也知道,咱班某些同学因各种各样的原因离开了我们,可是现在有位新同学要加入这个大集体了,你们高不高兴呢?来,一起鼓掌欢迎下。”
我象征性地挥了挥爪子,门口迈进来一个身影。
一双红蓝相间的帆布鞋上打了个潇洒的蝴蝶结,深色牛仔裤服帖地秀出颀长的双腿,纯白长袖T恤外披挂着墨绿格子衬衫,一只黑色大书包松垮垮架在肩头,还有一个印有某篮球队标志的帽子低低地压在眼门前。
他抬起帽檐,略显稚气地说:“你们好,我是新来的,中文名叫许彬彬,也可以叫我Eury。”
默不作声的班级里,敬叶的动作格外显眼,她好像屁股下点了火,扭来扭去不安生,还多次凑到陈静水耳边说着什么,结果陈静水也不淡定了。
岑今边拍手边接下话题:“许同学在美国呆了几年,他的父母是华裔语言学家,现在回国发展,许同学将在我们学校、我们班完成秋季学期的学习,让我们再次用热烈的掌声欢迎他的到来。”
在好奇多过热情的目光里许彬彬不自在地笑笑,顺手把帽檐压下来。
“那里的座位原本是个日本女孩子的,但是她已经退学了,你坐在那里可以吗?”岑今指着赵徽身边的空位,许彬彬顺从地走过去放下书包,冲同桌友好地点头致意。
“希望各位能相亲相爱,多多帮助新同学,特别是班长班委,我就把他交给你们了。”代班满意地离开教室,剩下的人自是各种窥视坐定的新人。
敬叶猛虎扑食般转过身,激动地说:“是你啊,哈罗哈罗,还记得我吗?”
许彬彬恍然大悟道:“Ye?我当然记得啦,真没想到会和你做同学,太棒了。”
赵徽忍不住插嘴:“你们认识?”
“是啊,”敬叶并不打算详解,又向许同学道:“你的中文进步神速啊,会说土豆泥和虾球了吗?”
“谢谢你当时的帮忙,我现在可以很畅快地说普通话了。”
“怪不得你的英文名是Eury,”敬叶打趣道:“彬彬有礼,尤里,Eury!对了,我要给你介绍个人,你们也见过咯。”说着便把陈静水往前一推。
陈静水在众目睽睽下手也不知怎么放了,眼也不知往哪儿看了,话都说不清楚了。敬叶兴奋地解说道:“这是我们学委陈静水,那天在游乐园里,你救得就是她呢!”
Eury再次露出惊诧的表情:“原来是你啊,当时情况紧急我都没注意看。”
陈静水异常温柔娴静地说:“太感谢了,如果不是你,我可能已经passaway了。”
“话说我叫你留个名,你怎么都不搭理我,转眼就跑不见了呀?”敬叶佯装抱怨。
“你叫我了吗?我好像都没听见,而且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哪里值得放在嘴上。”Eury挠挠头,冷不丁被后排某人指点:“你想说何足挂齿吧。”他讪讪地笑了,露出一颗小虎牙。
等敬叶唠叨完,四面八方的问题接踵而来。
“你英文说得肯定很好吧,能不能告诉我们怎么练口语和听力?”
“美国的中学是不是超轻松的?你们下午3点后就没课了吧。”
“真有种族歧视吗?你会不会被欺负啊?”
“你有枪吗?在哪儿买?可不可以随身带?”
许彬彬几乎来不及回答,下一个问题就又蹦了出来,幸好有人及时解救了他。
“吵什么,铃声没听见?别再交头接耳了,两节课做一张练习卷。”数学老师奋力丢下一摞考卷,熟练地飞给每个小组。
我多少有点难过——插班这么久了,只有敬叶和我说话,这算不算性别歧视呢?
管他去,雪片似的卷子够我费心了,至于许彬彬,想来总会有文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