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琴更是发怔,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眼前的这个女子,慢慢地变得她不认识了,样子还是过去的样子,但就是不一样了,不止言行举止,还有那让人不自觉就想要去依从的气场。
而那双原本看着毫无攻击性的柳叶眼,此时此刻看去,不再只是半含秋水,仿佛还透着几分清亮,看人的时候,总有那么些捉摸不透的意味。
因为有几样不同口味的糕点在前,就着茶水,两人权当午饭吃了。
一边吃着,一边坐在茶馆小憩。
填饱了肚子,休息够了,两人才付了钱离开。
出了茶馆,子琴问金鑫:“小姐,要回去还是继续逛?”
“不逛也不回去。”
“那要做什么?”
“办正事。”
金鑫说着,也不跟困惑的子琴解释,拉着从旁边经过的一个路人,问道:“请问,十八巷怎么走?”
“十八巷?这条路一直走,左拐,再直走,再右拐,然后左拐,就是十八巷了。”
那路人见金鑫长得美,更是热情,指完了路,怕人找不到地方,干脆要带人过去。
金鑫却摆了手:“不敢这样劳烦,知道怎么走就行了。”
见金鑫拒绝,人也没好再坚持,只说道:“按着我指的方向走,若是再找不到,到时候再找个路人问问。”
“好的。多谢。”
那人连连笑着:“不谢不谢,小姐客气了。”
言毕,人才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子琴看着那人依依不舍不断回头的样子,嘴角忍不住牵出一抹笑来,对金鑫小声说道:“小姐过分出众,就连陌路人都不禁再三流连。”
金鑫随意地笑笑:“走吧。”
两人按着那人说的方向走,好在路也不是太复杂,尽管有点远,却还是很顺利地找到了十八巷。
十八巷是个居民住宅区,住在附近的多是小门小户的人家,自带小院的,毕竟不同于市井街道那样的地方,住附近的都是做小生意的,自然没有那里热闹。不过,这样的清静,倒是让人住着有别样的舒心。
金鑫在前面走着,子琴在后面跟着,看她像是在找着什么。
这时,一户人家的门打开,一个男子从里面走出,才抬眼就看到了自家门前道上站着的金鑫和子琴。
十八巷不算大,住在里面的人都是彼此熟悉的,很少有外人进来,那年轻人一看金鑫她们是生面孔,找什么似的,顿了下,走过去,问道:“你们在找什么?”
金鑫愣了下,循着声音转过头去,就看到一个年轻男子正看着她们。
对方二十出头的样子,身着青色布衣,以锦束发,看着温雅斯文,十分俊秀。
这大概是她穿越以来看到的第一个真真实实的古装美男了吧?
金鑫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才说道:“我来找人。你可知道柳云先生是在哪家?”
那男子听到“柳云”二字,不由得上下重新审视地打量了金鑫一眼,问道:“不知姑娘找柳云先生做什么?”
“哦。我是江南来的,家父在世时曾经与柳先生共事,此次前来,是特意来拜访柳先生,顺便有些事想请教。”
男子眼睛骤然一亮,想到了什么,惊喜般笑道:“江南来的?姑娘莫非是江南金二爷的女儿?”
金鑫笑道:“我叫金鑫。你怎么知道我父亲?”
“呵呵。可巧了。”男子说着,双手一揖:“金小姐好,我叫柳仁贤,是柳云的儿子。”
这下,轮到金鑫惊讶了,脸上的笑意更显:“真的假的?你是那位柳先生的公子?”
男子抬起头来,看着金鑫,笑得温和:“如假包换。”
金鑫倒也不是个认生的人,对于初次见面的柳仁贤,见他言行举止颇有风度,心里也有些好感,眼下知父亲旧友的儿子,便无端地生出几分亲切来,表现得也是落落大方,她笑道:“好巧。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说着,她顿了顿,又问道:“对了,看你这样子,是正要出门吗?”
柳仁贤笑道:“是啊,正要出门去会友。不过,今天来了贵客,不去了。”
“贵客?不会是我吧?”金鑫指了指自己。
柳仁贤点头,然后手指向一旁的宅子:“这就是我家了。家父大早就出去了,估摸着过会儿就回来了,金小姐先进去等等可以吗?”
金鑫也不推辞,应下了。
于是,柳仁贤便将二人带回了家。
柳家虽然是个经商之家,但是,实际上却是书香门第出身,祖上几代为官,就是柳云也曾是个不大不小的官,不过厌倦了惯常,才中途辞官,做起了生意来。
听老太太说过,柳家的家底殷实,算是个富裕之家,然而,金鑫却发现柳宅十分的素雅朴质,二进的宅子,规格不大不小,却十分雅致。
柳仁贤领着人到正厅中坐下了,又叫了一个小丫鬟准备茶水。
不一会儿,茶水就送上来了。
金鑫喝了口茶,眉眼一动,笑道:“这茶还真好喝,比我刚刚在茶苑里喝到的还好。”
柳仁贤笑道:“家父闲来没什么别的兴趣,就是爱品茶,所以对茶多少有些讲究。这是他年初不知从哪搜罗来的好茶,据说世间少有。”
“那我今儿个是口福不浅。”金鑫说着,又喝了几口,还不忘取了一杯,递给旁边站着的子琴,让她也喝喝看。
子琴接过,喝了几口,弯着嘴笑称确实味道好。
金鑫轻笑着,半开玩笑道:“好茶可不常有,你也算是有口福的了。”
柳仁贤看着,见金鑫不但人长得美,而且言行举止好不忸怩,从容又洒脱,让人看着赏心悦目,又见她待下人那般平易,无半分架子,心底里更是添了许多好感。
照理说,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中小姐,能做到如她这般张弛有度,随心应手,可是少见。
柳仁贤也是曾中了科试的,却不强求谋官,平日里不是帮着父亲打点生意,就是外出会友,对于交际场上的谈笑往来是再熟悉不过的了,为人也颇豁达,言谈举止很是张弛有度。最欣赏的就是直率不做作的人了,而眼前的金鑫身为女子却能做到这一点,让他心生好感之余,还有几分赞赏惊喜。
柳仁贤看着金鑫,突然说道:“幼时,倒也曾见过金二爷。金小姐和二爷很像。”
金鑫转过头来看向他:“是吗?我外祖母也这般说过。我爹爹是个怎样的人?”
“在我看来,他是个品貌出众的聪明人。”
“品貌出众的聪明人……”金鑫咀嚼着这句话,而后,笑着,说道:“是吗?”
两人正说着话,外面,传来一个小厮的声音,说是柳先生回来了。
话才落,就看到一个人从外面走了进来,对着柳仁贤就问道:“仁贤,刚刚听底下人说有客来了?”
金鑫此时已经站了起来,柳仁贤也已起身,指着金鑫,对柳云道:“就是这位。”
柳云这才转眸看向金鑫,一看金鑫那样貌,一时有些愣神,觉得像是在哪里见过般,很是眼熟,却又认不出来是谁,正在疑惑时,却见金鑫上前,微微低头屈膝,施了一礼,说道:“金鑫见过柳世伯。”
“金鑫?”柳云还在发愣。
柳仁贤说道:“爹,还傻愣着做什么?不是老念叨着不知金二爷的独女如今怎样吗?这不,人都到跟前了。”
儿子的一席话,这才把柳云的整个心神都拉了回来,喜出望外着,忙请金鑫起来,一边,上下的打量着她,见她出落得亭亭美丽,一时赞叹:“真是,我说总像在哪里见过似的,原来是像二爷!啧啧,不愧是二爷的女儿,出落得果真标致。”
金鑫听到这话,抿嘴笑着,也不沾沾自喜,只说道:“世伯过奖了。”
打过了招呼,几个人分别落座。
柳云看着金鑫,嘘寒问暖了一番,先是问老太太身体如何,又是问金鑫这些年可还好,几时到的月城等等。聊到了后面,柳云突然问道:“没记错的话,今年二十了吧?”
金鑫点头:“是。二十了。”
“可出嫁了?”
金鑫轻轻地摇了摇头:“还不曾。”
柳云有些意外:“怎么,如此出众的人儿,为何到如今还没安排婚事?”
金鑫也不好讲,只好应道:“总有些原因的。”
柳云听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而后,目光似是不经意地瞥向了儿子柳仁贤那边,接着,又问金鑫:“早前有收到老太太让人托人捎来的信,说是你近期会到月城来,本还想着算算时间打听打听,去看你,没想到,你如此有心,竟先找我来了。”
金鑫说道:“父亲去世的时候,我还年幼,许多事情都不晓得。也是近来听外祖母提起,才知道父亲年轻时有个私交甚好的挚友,很得父亲信赖。外祖母说,柳世伯就住在月城,我便盘算着,此次来,定要登门拜访下。”
“是这样。”柳云了然地点头,笑了:“难为你晓得到这里来找我。”
说着,他叹了口气,有些惋惜地说道:“说真的,二爷实在是少见的出众男子,能与他成为至交一直是我引以为傲的事情,遗憾,天妒英才,他那样年轻竟就走了——若他还活着,一定能在商场大有作为的。”
金鑫看着柳云,看他一脸真诚,一时,也是默然。
过了会儿,金鑫想起什么,才说道:“实际上,世伯,我此次来,主要还是有事相求。”
第二天。
金鑫一大早就又带着子琴出门了,刚出了客栈,就看到柳仁贤已经站在街的一头等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