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觉得这价位已经很让人满意了,但按照安容的感觉,这种当铺老板怎么可能一口说出真价格。
于是乎,安容微微皱眉,用半推半就的口吻再次试探的开口,“当真……五十银铢?”
掌柜眼珠瞪得老大,像被噎住似的沉默了半饷,最后真是一咬牙,道:“就给姑娘一金铢。”
哇呜,这破项链竟然值一个金铢?
原本安容觉得起码要讲价三次,但听到一金铢后,她拿了金铢转身就走,生怕这在神游似的掌柜反应过来后悔。
安容走后,掌柜颤抖着手掀开后堂门帘,对着里头道:“大,大,大爷,一金铢……”
后堂暗沉,看不出其中有何人,只是透过前堂的光线,有什么金色的光芒一闪后,落到了掌柜的手上。
掌柜低头看了看,掌中的扁圆物体是一金铢。
“爷,项链……”
就算那人不把钱给他,他也得奉上这串看起来没丝毫特点的珍珠项链,更何况现在人家把钱都给他了,自然更要把大爷要他高价收下的项链给人家。
只是他定睛一看,后堂早已经无人。
……
那一头,手中拿着金铢的安容找了家钱庄,把金铢换成了银铢,一个银铢放兜里零花,剩下九十九个串一起正好能绕手腕三圈,就当手链带着了,要用拿起来也方便。
一路逛来,或许因为日子并不特别,又或许天实在有些冷,并不感觉这条在问夏口中被描述得繁华非常,是人都向往都爱逛的挥金巷有多热闹。
挥金巷——其实包含了很多长街很多深巷,玉京是天子之居,寸土寸金消费自然也高,而这一片区域更是不能挥金如土没有高官厚禄就别随意踏足的地方。
实在是有些无趣了。
本来今天就是第一次出来,只打算探探路,也没打算真找到什么乐子。
安容决定不再多逛,回头摸索摸索回秋府的路,却在经过一个茶楼的时候被人叫住。“姑娘,这间茶楼新出了好茶,可有兴趣进来坐坐?”
安容看向旁边的茶楼,这茶楼装饰得雅致,并不同于刚见过的其他茶铺,显然是比较高端的茶楼。
在看身边招呼自己的人,此人约莫二十五、六岁,一身锦衣长袍,看起来并不像这茶楼里的小二,更像是光顾高级茶楼的客人,若硬说他与茶楼有关系的话,只能觉得他是这间茶楼的老板。
高级茶楼的老板亲自出来揽客,这天子之居王朝帝都的经济到底是有多萧条?
安容对茶楼并没有多少兴趣,就算曾经备受冷遇,但现在她在秋府的日子过得还算滋润,茶叶的供应再不济也能与外头的茶楼持平。
好不容易抓着机会遛出来看看,去茶楼喝茶实在是太过浪费。
安容礼貌性的摇了摇头。
正要走,那人又开口了,“姑娘,现在说书的内容也很精彩……”说着犹豫了一下,靠近安容一些,压低声音,“是难得的宫廷秘辛呢……”
安容侧目看了看这人,就算茶楼说书的真会说些宫廷秘辛,这能拿出来打广告吗?
今天这事似乎很是蹊跷啊。
以安容这些日子的摸索,天定王朝民风开放,但正经人家对自家姑娘的管教都是相当严格的。
茶楼拉生意会拉一个路过的女子就已属不妥,更何况此人不知自己到底是何身份,言语间就涉及宫廷秘事,不怕惹祸上身吗?
且,的的确确的,现在自己的身份不但是个管家小姐,家里大伯的还可称得上权倾朝野。
如此一想,安容脑袋里蹦出四个字:此地有诈。
“呵呵。”安容对着那人极敷衍的笑了笑,不打算多言,转身就走。
“姑娘,等一等——”
那人果然还是不死心,再一次开口,只是就算比先前抬高了声音,却还是控制在只有安容能够听到的程度,“我们茶楼还有别处看不到的特别表演,有一个能人能在巨大茶水缸中闭气半个时辰。”
“……”
原本已经越走越远的安容,听到这句话乖乖的走了回来,“行,我进去看看。”
茶楼掌柜一脸惊讶,他本来觉得这女子不进茶楼的意志坚定,没想到按照那人的话一说,她果然变了态度。
男子带着安容进了茶楼,茶楼分三层,最底下的是大厅,二楼就是雅间,而三楼同样都是雅间,但从二楼通向三楼的楼梯就能看出,三楼是最高档的。
而男子正是带着安容上了三楼。
在往三楼走的时候,安容忍不住幽幽说道:“其实你直说是六殿下找我,也不用你费那么多口舌,我早就跟着你来了。”
什么新茶,什么宫廷秘辛,什么杂技表演,真不知道是白御的想象力丰富,还是这位看起来一表人才的男子脑洞够大。
男子一怔,温雅的笑了笑,说道:“不瞒姑娘,那是殿下与我打得赌,若我能邀姑娘入茶楼,今夜兰香居便由他来请客,若是我必须用他的说辞才能打动姑娘,就换做我来请客。”
兰香居,玉京有名的卖笑人家。
安容对这男子与白御的赌约并不觉得惊讶,惊讶的是此男子竟可以把去青楼也说得如此雅人深致,若不是早就知道兰香居是何种地方,还真当他们要去的是另一个幽静避世的茶楼。
不过由此气度,也可以断定,说他是这间茶楼的老板还是看轻了他,能与六皇子相约去青楼,估计是哪个大官家的公子哥。
男子处事倒也实在,既然话都说开了,索性把安容带到一间雅室之外示意她自己进去。
而他自己,悠悠的看了安容一眼后,下去了两楼。
安容站在雅室门口,深呼一口气,吐出。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来得那一日被这个惹不起的看到了,他找自己私下谈判,总比让她在众人面前表演闭气半个时辰好吧。
推门而入。
那人依窗而坐,一身月白光鲜莹润,流水乌发金冠束。
手执玉杯,杯中液体映着玉杯呈碧色,显然并非是茶而是酒,偶有寒风从微启的窗口吹入,轻拂起他鬓边发。
他姿态闲雅随意,却又风华绝代。
雅室中偎着暖炉,从外头进来,巨大的温差会让人觉得一阵燥热,可看到白御的一身白,瞬间如沐清风。
安容不请安,不说话——敌不动,我不动。
白御则姿态如故,好似根本没发现安容已经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