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宿舍后天已经黑了,打开门,夏爝正在客厅擦拭手中的利剑,谢寒屿清晰的看到那把剑的剑身正在渗出鲜血,被白色的棉纱吸干后又渗出,如此往复。
这是把不详而诡异的妖剑。
而夏爝也是个诡异而沉默的人。
酒红色的凌厉短发,目光却是醇和沉稳,如同清粼粼的古潭,又如坐定入禅的老僧。
独来独往,不与人交流,只是一个人修炼着,仿佛不需要任何人。
当然,作为烁星学年的顶端,就连祝若嫣也不可逾越的高峰,他也有足够的资本这样做。
他是整个烁星学年唯一的乾之术士。
什么是乾之术士呢?
术士目前被分为四个等级,分类方式也很简单粗暴:
元术士,也就是最初的术士,烁星学年绝大多数都是这个等级。
坤之术士,掌握了鬼神化的术士,烁星学年最多只有十几个,而皎月学年大概是一半人。
乾之术士,掌握了更高级的魔神化,烁星学年只有夏爝一个,除了承衍学院,其他学院的烁星学年大概是没有吧?而皎月学年掌握了魔神化的就只有区区几个,就算在被称为“毕业班”的辉日学年,能做到魔神化的也只有十几个而已。
圣者,大陆上的最高战力,能够掌握自己的领域,基本上是各个国家的镇国基石般的存在。学院教授全部都是圣者级,四大分院的院长也是圣者级。但同样是圣者,实力的差距可是天差地别。
至于再往上,就没有人知道了,或者,是神?
当然,术士的等级并不一定是实力的等级,有的人终生不会鬼神化,但却能轻易杀死乾之术士。
迷信等级只会留下深刻的教训。
回到夏爝身上。
他们两个人是室友的关系,拜他的名气所赐,谢寒屿常常得到毫无必要的关注和麻烦。
“能帮我写一份演讲稿吗?谢寒屿?”夏爝有些突兀的开口道。
“是在一周后的年中赛要用的吗?”谢寒屿大概知道开幕式首席要发言。
“嗯,校长说要让我代表烁星学年发言,但是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所以就来拜托你了。”夏爝的口气很平缓,既没有求人办事的自觉,也没有以势压人的蛮横,意外的……普通?
真应该让外面那些人来看一看,他们怕的瑟瑟发抖的强者现在可是在拜托他哦!
无聊的这样想了想,谢寒屿搔了搔后发,问道:“大概要什么样的风格呢?华丽的?知性的?激情慷慨的?”
“普通的,不要用高级的词汇,我看不懂。”
夏爝是个不想引人注目的人。
当然被别人关注他也不会有丝毫的心理压力,某种意义上也是相当的自我。
而且以前也没读多少书的样子。
“我知道了……”
“饭菜都在厨房,还是热的,我先去睡觉了。”说完后,夏爝就收剑上楼,他住在三楼,谢寒屿住在二楼,一楼是公共的。
谢寒屿走到厨房,打开灯看了一眼,这次居然是海鲜烩饭,话说旁边那只螃蟹也太大了吧,几乎有脸盆那么大,可以吃三顿了。
每次拜托谢寒屿做什么的时候,夏爝都会给他做一顿饭,理由是他不想欠别人的。
多么善良的人!多么令人感动!完全没有强者的架子,世界和平就不是梦想了。
在一楼的饭厅吃完晚饭后,谢寒屿就回房写演讲稿。
窗外星光点点,夜色如湖水般柔软,像是闪耀的碎钻被撒在了黑色的天鹅绒上。
啪嗒一声打开台灯,整个房间漾起温馨而明净的光华,坐在椅子上,他在思考着如何下笔。
虽然夏爝对演讲稿的质量并没有特别要求,但这毕竟是要在三万多人面前念出来的东西,谢寒屿还是希望能发挥良好。
那么应该写些什么呢?先捋一捋思路。
这个大陆内有几百个百个国家彼此征伐,外有魔界不断入侵虎视眈眈,而术士学院正是这两个问题的关键所在。
大陆上的成名将领有一大半是从四大学院走出去的,经常两军兵戎相见的时候,对面是求学时期的学长姐和学弟妹,相当令人纠结。
而魔界在大陆上总共有五个入口,东之承衍分院镇守着风之入口,西之苍桀分院镇守着土之入口,南之焰墟分院镇守着火之入口,北之寒邙分院镇守着水之入口,而中间的总入口由天宸圣峰也就是术士学院的总部镇守。
每个分院都有自己的学院军队,时不时进入魔界入口去魔界小规模的扫荡着,并探索魔界最新动向。
作为这样一所学院的学生代表,应该对着同学,对着教授们说些什么呢?
谢寒屿慢慢的明白了,下笔成章,很快一大片就出来了。
不过初稿容易定稿难,他还是修改了大半夜才睡觉。
第二天把稿子交给夏爝的时候,他皱了皱眉:“好多字我不认识。”
谢寒屿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它们都是些好孩子,我觉得你应该认识一下。”
夏爝眼皮一颤,瞥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就拿着稿子走了。
……
一周的时间很快,谢寒屿现在坐在富丽堂皇的大礼堂里,百无聊赖的听校长讲着年中排名赛的。
“这是为了检验学生们学习的成果,也是为了鼓励学生们奋发向上,我们始终相信,排名是最后的激励机制……”
“不要认为比赛太过残忍,外面的世界更残忍,我们既然在这所学院里,就不可能有得过且过的机会……”
冗长无趣,一旁的苏琉白听了直打瞌睡,再一次的被自己的“点头”给惊醒,苏琉白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对谢寒屿说:“贺院长总是这么能说,这都三个小时了吧?”
“我不知道,我可能中幻术了,现在精神好差。”谢寒屿也听的精疲力尽了。
“说起来,不管看几次都觉得,这座礼堂可真宏伟,竟然能同时装下三万人,而且无论在哪个角落都看的清楚,听的清楚。”苏琉白环视着礼堂,感叹道。
“这个世界的差异化真是太严重了!”谢寒屿感叹道,“我们常靖国的大部分居民都在住木结构的房子,这里居然有用复合材料建造的恢弘礼堂;常靖国中的富有百姓都还在用煤油灯,这里居然有被称为电灯的东西——话说明明是用法晶作为能源驱动的,为什么要叫做电灯?”
法晶是一种特殊的矿产,能够释放出巨大的力量,也是各国发起战争的重要原因。
“还有水龙头,电磁炉,微波炉,按摩浴缸……这些名字超级奇怪的却又无比方便的东西,世界上大部分平民其实是不知道的吧?”
“都是那些无聊的教授用术法制造出来给自己享受的东西,每年消耗的法晶可是天文数字!”苏琉白相当于是在这座学院长大的,所以知道的很清楚,接着,她又兴致勃勃的问道:
“对了,谢寒屿你不是常靖国的二王子吗?说说常靖国有什么好玩的吧!”
“要说好玩的话,皇宫后面的绫罗山特别漂亮,尤其是秋天枫叶全部染红的时候……”说起自己的家乡,谢寒屿也精神起来了,眉飞色舞的。
苏琉白听的很认真,心中不知不觉升起向往。
两人聊了大半天,甚至连夏爝的演讲也错过了,谢寒屿事后很是懊恼,本来还想听听现场反应的。
他对自己的文笔还是有自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