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给人跳舞了?”
孙世芳不动声色地问道。
“是,是啊……”
夏小白这才意识到自己还穿着宫里舞姬的衣服,慌忙消了咒语,依旧变回朴素的道袍,心虚地解释道:“弟子下次再也不敢了。弟子只是一时好玩,变着玩的。”
“是跳给什么人看的?”
孙世芳继续冷静地追问道。
“呃,是……”
夏小白脸红到了脖子根,可怎么说好呢?照实说只怕师父会生气吧?当道士的好像不能有什么****,这样算是违反了师门戒律吗?
“怎么?不好意思说?”
孙世芳见她红着脸不敢吭声,索性替她说了:“看这光景,莫不是为了什么心仪之人?”
“吓?师父怎么知道的?”
夏小白心思单纯,一见他道破机关,忍不住抬起头来脱口问道。
“果然啊!你那张脸上全都写着了呢!”
孙世芳居然笑了,俊雅的笑容让夏小白紧张的心情缓和了不少:看样子师父似乎不生气?
“师父,你不生气吗?”
夏小白难以置信地小声试探着问道。
“生气?我为什么要生气?”
孙世芳含笑俯视着她,反问道。
“我,我私自下山,还对人动了心,难道不是违反了道门规矩吗?” 夏小白担忧地自我检讨道。
“这个不妨事。”
孙世芳戏谑地看着她喜忧参半的脸,心平气和地告诉她道:“虽然道门里不许动情,但是这条规矩并不严格,一旦门下弟子有动了凡心的,那就随他意愿下山还俗去便是。无需责罚什么。缘法命运到了谁也拦不住,道家只讲个无为,一切都只随缘而已。”
“咦?这么好?”
夏小白听了眼睛一亮:“也就是说,我可以光明正大的喜欢别人了?”
“当然可以,这是你的自由。只是以后下山前先找我说声,不然私自下山可不太好。”
“对不起,师父。”
夏小白不好意思了,低头吐吐舌头,心里越发对孙世芳充满了感激之情。
“不打紧,以后知道了就是。”
孙世芳点点头,双手抱在胸前,目光深邃的令人捉摸不定,他看看旁边窗外的夜幕,然后却神秘一笑,低声对她道:“你这样子倒让我想起你六师兄的一个弟子来。她也是个女徒弟,爱上了山下一个普通人,不过那个人一开始并不喜欢她。不过最后她还是成功的嫁给了那个男人。”
“咦?”
夏小白顿时感觉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瞪大了眼睛追问道:“师父,她是怎么做到的?”
“她呀?”
孙世芳抬头想了想,不紧不慢地轻快回答道:“因为当地有个传说,在我们紫云峰的后面,有一处瀑布,那瀑布下面有个叫做月光潭的水潭。但凡能够半夜子时在水潭中心沐浴过那被满月的光华照亮的潭水的人,便可得到月下老人的赐福,拥有美满幸福的姻缘。所以她就照做了。谁想她那心上人果然不久就回心转意了。两个人从此在民间过上了普通夫妻的生活。”
“哇!这么好?”
夏小白握着双手,满眼憧憬:原来只要大半夜去水潭子里泡个澡就好了吗?这么简单?我也去试试,没准那欧阳端就马上回心转意,喜欢我了!
“不过是个传说,也许只是巧合罢了。区区一潭水又不是天上神泉,哪能有这个效果。”
孙世芳却摇摇头,站起来亲切地道:“既然你平安归来那就好。时间不早了,你休息去吧。我就不打搅了。记住,下次再要下山,先来告诉我一声。不然为师还真担心你的安危呀!”
“谢谢师父!原来你是来担心我的吗?”
夏小白从小到大从未被人如此担心关照过,此时她只觉得自己师父简直比亲爹还疼她,亲爹整天不是打就是骂的,要是知道她偷跑出去至少也要打上一顿棍子了。可是师父却只是担心自己!多么好的师父哇!
“好了,你休息吧。”
孙世芳并不答话,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起身推门走了出去。
夏小白送走了师父,抬头看见屋子外面恰好是一轮满月高悬天幕,心念一动,暗自道:不管是真还是假,我去试一试总没错!
于是她赶紧握着桃木符,瞬间移动往那紫云峰后山的月光潭去了。
却说那明月一气之下离开了玄极宫,一路腾云驾雾的来到了遥远的故乡泽国。
这地方位于南海最偏僻的天边一角,是鱼族生灵的王国。
她的到来马上惊动了泽国的水族,虾兵们整齐的列队迎接出来,蟹将们举起海螺吹响了欢迎的号角。
龟元帅亲自跪迎,大白鲸分开海浪来当坐骑。无数鱼族纷纷成群结队的游出来观看。
但是唯独不见她父亲泽国君王。
“公主殿下,你来了?”
鲤鱼相国恭恭敬敬的跪在她脚下说:“陛下正在与尊师李上仙会晤,陛下似乎十分生气。殿下可要小心那!”
“有什么好小心的!父王生气,我还生气呢!李承基已经不是我的师父了!从今以后谁也不许尊重他!”
明月一把撕烂自己身上那朴素的蓝色道袍,一晃换回了她泽国公主的金色王服,凤冠霞帔地跨上白鲸道:“带我马上去见我父王!李承基还敢来!我还要找他呢!”
明月骑着白鲸很快就到达了泽王的宫殿,她跳下鲸鱼背,气势汹汹地闯进正殿里,果然看见她父王正陪着笑脸对李承基说着什么,那李承基坐在上首,正欲回话,突然看见明月闯进来,于是便收住了话头,阴沉着脸看着她。
“孽子!你倒还敢回来!”
泽王看见明月来了,马上虎着脸起身走过来拉住她道:“你师父都告诉我了!你看看你都干了什么好事!连你师叔也敢得罪!还辱骂师父!真是无法无天!还不快跪下给你师父谢罪!”
“父王!谁是我师父!他是个不讲理的臭牛鼻子老道!”
明月使劲一把甩开自己父王的手,满面怒气的摇指着李承基的脖子道:“好你个李承基!还学会恶人先告状了是不是!你告我父王说我欺负那乡下丫头,你怎么不说说那个乡下丫头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不说说我为什么生气,你怎么不说说你打我就是对的吗?”
说到这里,明月气鼓鼓地对她老子道:“父王!你别听李承基这个臭道士一派胡言!什么师叔!不过是个乡下黄毛丫头,因为师尊喜欢她,就把她带上山来了,名义上是收为弟子,其实呢!她是什么大家心里都清楚!就为了一个女人,就把欺负师叔的罪名扣我头上来了!这帮臭道士都不要脸!父王!赶他走!我再也不做他们道门的人了!赶他走!”
“放肆!”
泽王听了却厉声呵斥她道,“你满嘴胡言乱语的都在说什么!李上仙好歹是你师父,你怎么敢辱骂师父?这么多年的养育栽培之恩,就算他不是你师父了也轮不到你来辱骂他!更何况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呢!真是孤把你从小宠坏了!越发的蛮不讲理了!”
说完他陪着笑对那李承基拱手赔礼道:“对不住了,上仙,小儿顽劣,不懂礼貌。还望上仙看我薄面,勿要怪罪。”
“陛下,山人理解。”
李承基淡淡一笑,似乎并不恼怒,坐在水晶圈椅子上对那泽王拱手道:“不过既然山人与小殿下师徒情分已尽,那也是命里机缘。山人来此,只是要和陛下说明,非是山人把小殿下驱逐,而是小殿下自己道缘尽了。还望贤王勿要惶恐。这既是她自己的意愿,那就让她去吧。从此以后,小殿下依旧是你们泽国公主,与山人门派再无瓜葛。贤王陛下,山人多有打搅,还望勿怪。告辞。”
“唉!上仙!上仙!”
李承基说完也不理会泽王的呼喊,站起来念动咒语,马上化作一道金光远去了。
那泽王见留他不住,不无遗憾地重重叹了口气,转而怒视那明月道:“你这不孝子!如何这等没福气!你可知道当初为了求那李上仙收你为徒,孤费了多大的力气!就算你们师尊喜欢那个什么夏小白,那也是他们自己的事情,你老老实实的跟着拜师学道就完了!何必多管闲事!”
“父王!你怎么也这么不讲理!”
明月听了气的眼泪都出来了,握紧双拳大声怒吼道:“我不喜欢那个乡下丫头就是不喜欢!在道门中有她没我!就冲她在那里叫我恶心,我死也不想呆在那了!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个李上仙弟子吗!我不稀罕!”
“孽子,真是孽子呀!”
泽王见她如此顽固任性,又气又急,却又不舍得动手打她一下,急的来回在宫殿里踱着步子,似乎有很大的烦恼,最后停下来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指着她道:“你知不知道!我们泽国如此弱小,之所以能在广阔南海占有一席之地千年来都不受龙族等强大水族的侵略,就是因为你是青阳紫薇帝君的徒孙!你师尊在天界那是连天帝都不敢正眼小视的人物!只要是道门弟子,三界众生都是不敢招惹的!现如今倒好,你不是李上仙的徒弟了!咱泽国背后没有了道门的人撑腰,我们泽国的太平日子也不多了!”
“爹爹原来是为了拉拢他们撑腰!原来你完全不考虑我!就算女儿受委屈被人欺负死也无所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