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上回书,红马,银枪,碎铁甲,几回梦中见过。石山,小雨,眼前人,恰似昨日风貌。此刻风雨渐大,奉先手中纸伞不知何时让风吹到那里,两颊之上早已分不出是雨是泪。只是痴望着来人,来人也并不言语,只是匆匆下马。二人相望,此情此景正是:
大义常效无所用
小义不小兄弟情
一回相见一回老
能得几时待良人
宁虚山下,二人久久无言。奉先突然两手相叠,深施一礼,开言道:“人生就像一条长路,愿意陪我这个无用之人一直走么?”来人调笑道:“那会累的。”“不会呢!”“那也会饿啊!”“也不会呢!”“那肯定愿意,这问题不早问过了。”此时间,奉先脑中一片空白,那有什么君子之行,英雄无匹,紧揽来人,似哭似笑急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子胜你这一走便是七百多日,这让小可如何自处。不过回来就好,回来就好。”造化常违人意,天道究竟无情,天下人,几多如此。奉先此人,平时自视甚高,淡漠无情,见得子胜,到却像个孩子。一会嘘寒问暖,一会牵马疾行,说的尽是些不着边际的话语。这要让常人看到,还以为是个心智不全的痴儿。风雨渐息,二人一路谈笑,片刻就到草庐之前。不知是奉先声音太高,还是方启听力不错。二人才将红马栓闭,奉先才欲去寻草料,这方先生便径直而来,道:“奉先,这子胜那月不来书信,如何才见面,就这般痴傻疯癫,速速进来别在门口丢人。”奉先痴应一声,子胜那里开言道:“许久未见方先生,您老依旧说话不留情面。”“非是老夫,说话无情,实则奉先只要见你,便忘却了许多。这等模样不是痴儿是什么。”奉先眼见世叔,要撕开脸面,只得打个圆场。对方启道:“世叔,只是许久未曾相见,姑忘了礼仪章法,本是怪我,世叔休要动气。”子胜站在一旁也不多言,奉先自去准备酒食,让这两位先行进屋省的尴尬。这般忙碌之后,待酒菜齐备以至亥时,期间虽不融洽,但也无事。
说起这节,不得不提,四年之前。四年之前秋日八月,奉先一人独行,行至渭水但见一人,唇红齿白,目若朗星,有宋玉之姿,舞得丈二缨枪好不精彩。奉先虽不谙武事,但从此人身形也知绝非常人,见此人年龄与自己倒也相仿,心中不由升起结识之意。便急步上前,施礼道:“在下姓张,名浩伟,小字奉先此地人氏,适才见得小哥枪法精湛,故来相询,不知小哥姓字那里人氏,有这般武艺欲往何为。”那人停枪立稳,抱拳回礼道:“小先生谬赞,小可就是此地人氏,姓岳,名雄伟,小字子胜。学武一为强身健体,二来大唐国力衰弱,日渐式微,四方蛮夷蠢蠢欲动。朝野内外满是虎狼之臣,学的一身武艺只愿报效朝廷,中兴盛唐数百年基业,方不负这平生志气。”奉先听到此节,当时便勾起了那份自九龄公便就存在的,忠君爱国之情。当下便要拉这此人,结为异性兄弟。这子胜也是满心欢喜,并无异议。此刻近旁的渭水奔流,远处陈仓山烟霞一瞬散尽。有这山水为证,倒也无须什么三牲六礼。二人便在这,渭水之畔,立誓结为异性兄弟。此后二人几乎形影不离。然天意造化,非是人定,两年之后。子胜前去投军,奉先意欲乡试,方启不许,这般兄弟离愁自是在难忘怀。
三人围坐,酒菜皆凉无人动筷,此情此景自是压抑的紧。方启看是这般景象,自斟一杯,满饮之后道:“你二人,许久没见,我便不在这里碍事了。奉先,你只一会来我房内,有话告你。”二人应诺,奉先便先道:“君这一去,七百余日,虽是月月来信,但终归未见,可叫奉先好等。”子胜饮罢杯中柳林,道:“还是家里的酒好,北禁军,禁酒这两年实实是没有喝了,奉先依旧没有去考取功名,还是在山上问诊。”“是啊!几次三番要去,无奈世叔他老人家不许,你有什么办法。终日在山上虚度华年便是。”“兄弟,莫不是忘了,当年结义之事。”“这我如何能够忘怀。”“那当年说好的,一文一武共济苍生,如何奉先还未有所动静。”“世叔待我,你也是知道的,他老人家不许,我只好如此。”“兄弟这次前来,是有事寻你,那方启不许你考取功名,兄弟如何施展。今北禁军有一军医职务,不知兄弟有意去么?就算是位卑职小也比终日在这里虚度的好,你我还能时常相见,还望兄弟三思。”“子胜,就算去的那里也是终日替人诊治,何时才能出头,不如等等明年乡试,世叔就算生气,我也要考。”“你自心中有数就好,哎!许久没见奉先却是又胖了不少。”“你啊!整日只会那我打趣。”
二人,聊了整整一夜,都是些家长里短,俗物俗事,直到天明,奉先才送子胜下山,到了山下自是难舍难分,从宁虚山一路送到了,三十里外的散关,这子胜原是有军务在身,去往湖南道路过,此地因思念兄弟,停留了一夜。二人相约,明年此时长安相见。虽有万般不舍,但这终究是留不住的,奉先自行,回山一路秋风萧瑟,昨夜方下过雨的小道也是泥泞不堪。黄叶,泥路,寂寥人!
回到山上,才想起,昨日方启之言,匆匆收拾残局,换了一身行头,这才进去,见得方启。
正是:兄弟才见便相离
秋风替吾送君去
若言俗世皆可弃
不可忘却此悌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