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自己的年龄,秦钺笑得更开心了:“男孩子十四五岁就可以去当兵打仗了,女孩子十四五岁都可以嫁人了,我们都这么大了,什么不能干啊?”
这并不是秦钺瞎掰,古时候的人不但发育的比现代人早,结婚也特别早,据史料记载,唐太宗的第十一女清河公主李敬下嫁给程知节(程咬金)的次子程处亮时才年仅十岁,金城公主和吐蕃和亲时还不满十二周岁。乐府诗中也有一首《十五从军征》的诗歌,描写的就是汉代一个少年十五岁当兵,八十岁才回到家乡的故事。
尽管唐朝法定服兵役的年龄是二十岁,但真正执行起来却没有那么严格,实际上军队里不满二十岁的青年多的是,甚至不乏十几岁的少年人。这是有真实史料作为证据的,比如唐玄宗李隆基豢养了五百多名十几岁的少年做斗鸡童,就是从禁军中选拔出来的。
收拾好房子后,时间大约已是申时过半,也就是下午四点左右。
秦钺和红妹稍稍洗漱一下,脱去身上那身讨饭时穿的破衣裳,换上一身首座和尚让人送来的灰布僧衣,就上街去了。
因为这是在古代,人们大多都穿斜襟和对襟上衣,即使是和尚穿的僧衣和普通人穿的衣服在款式上的差别也不是很大,何况秦钺又不是和尚,红妹也不是尼姑,两人头上都有浓密的头发,如果不仔细看,是没有人会注意到他们身上穿的是僧衣的。
虽然离吃晚饭的时间尚早,但秦钺还是带着红妹去了东市。他们现在已经有了一个新家,而这个家中除了两铺床,几乎还什么都没有,他想和红妹去东市上转转,看看能不能为他们的新家添置一些必需的生活用品。
秦钺和红妹住的地方就在占地广阔的东市坊里,尽管各坊城内的宵禁并没有坊城外大街上那么严格,但如果去晚了,随着罢市的钲声敲响,来东市赶集的外来人员和小商小贩都要离开东市,各坊城的坊门也会在不久后关闭落锁,东市里的买卖铺户,除了没有经营时间限制的茶楼酒肆和小吃店,大部分都会收摊打烊,再想买东西也就没那么方便了。
走在东市北大街上,红妹问秦钺道:“三郎哥哥,你是咋知道那么多的?”
秦钺知道红妹早晚都会问起,但还是装糊涂道:“知道什么?”
“你和虚怀老和尚说的那些话啊?”
秦钺单手施佛礼,和红妹开玩笑道:“不可说,不可说!”
红妹打一下秦钺:“三郎哥哥,你少来啦!”
秦钺不再玩笑:“红妹,其实我哪知道什么佛什么禅啊,我不过是为了咱们能顺利住进法洪寺,为了讨好老和尚顺口胡说而已,反正我说的都是些看不到摸不着的东西,老和尚也不知道真假。”
红妹看着秦钺:“可我觉得没那么简单。”
“哪里不简单了?”
“我还不知道你吗?以前的你可没这么能说会道,整天就跟个闷葫芦似的,别说是让你和老和尚坐在那里说佛论禅,就连上街讨饭你都懒得张嘴,一天要是能说上十句话,那就不是你了!我觉得,这两天你就像换了个人似的。”
秦钺可不想给红妹对他产生怀疑,马上解释道:“其实我倒没觉得我有什么变化,也许是我随着年龄的增长忽然开窍了吧!不过红妹,如果我真换了一个人,或者说我的性格发生了改变,你觉得这样的改变不好吗?”
红妹把手放进秦钺的臂弯里:“谁说不好了?我发现你这一变啊,我们的运气好像也忽然跟着变好了。这才刚刚一天的时间,我们不但在斗鸡场上赢了那么多钱,还找到了这么好的房子。其实我早就希望你能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你毕竟是个大男人,如果你一辈子都不求长进,让红妹将来依靠谁啊?”
“不是还有你吗?”
“可我毕竟是个女人,总不能一辈子代替你顶门过日子吧?”
“那你可以找个好男人嫁了啊,不管我不就行了吗!”
红妹叹了口气道:“三郎哥哥,你说的倒是轻巧,就算我能找个男人嫁了,我倒是不愁吃不愁穿了,那你怎么办?我还不是要每天惦记着你吃没吃饱穿没穿暖,是不是病了,那我的日子还有法过?其实我早就认命了,既然老天想让咱俩这两个苦命人在一起相依为命,那就一定是命里注定的,就算死我们也要死在一起!”
听了红妹的话,秦钺眼中再一次涌满了泪水:“红妹,其实你没必要挂念我的,我就是一条烂命,死了都没人可怜,不值得你这样对我的!”
红妹再打一下秦钺:“三郎哥哥,以后不准你再说这种傻话!”
秦钺含泪笑道:“好好,哥哥都听红妹的,以后再也不说了这种傻话了!我不是烂命,我是大富大贵的命,以后还要和红妹一起住大房子坐马车穿金戴银吃香的喝辣的过有钱人的好日子呢!生活这般美好,哥哥哪舍得死啊!”
“这还差不多!”红妹挎着秦钺的臂弯,把头靠在了秦钺的肩头。
在东市上转了一圈,买了两个洗脸和洗菜用的陶盆,一把熟铁菜刀,一把木梳,秦钺和红妹又去米行里问了问米面的价格,见天色已经不早,就又来到了张阿哥母子开的面食店前。
张阿哥一开始并没有认出换了衣裳的秦钺和红妹,见有客人来到,急忙道:“二位请坐,吃面还是吃蒸饼?吃面有素面、猪肉臊子面、鸡蛋面,还有馎饦和偃月混沌,要是吃蒸饼有免费的面汤!”
红儿朝着张阿哥笑了笑:“张阿哥,那就来四个羊肉馅蛮头,再来两碗免费的面汤吧!”
看着换了衣裳的秦钺和红妹,张阿哥不禁有些吃惊:“原来是你们啊,看来你们是真打算改行不做花子了!好的,好的,四个羊肉馅蛮头,两碗免费的面汤,马上就来!”
看到秦钺和红妹,张阿哥好像也很高兴,说话都有些激动了。
为了省钱,这次秦钺和红妹并没有吃猪肉臊子面,而是花了四文钱吃了四个羊肉馅馒头,也就是肉包子。
在唐代,虽然养猪业已经得到了很大程度普及,但因为还没有几个月就能长大的速生猪品种,养大一头猪最少也要一年半以上,官府又不准屠宰耕牛,所以羊肉是最便宜的肉类,除了羊肉,鸡肉也是唐人常吃的肉食,“斗酒只鸡”是唐代农家招待客人的普通标准。
秦钺以前就知道唐开元时期的物价非常低,想不到竟然低到了这种程度,一个铜钱就可以买到一个羊肉馅的大包子,这要是换了羊肉比猪肉贵好几倍的现代社会,一个羊肉馅大包最少也要四五块钱。
张阿哥的母亲也从房子里走出来,对红妹道:“红姑娘,你换了衣服后比原来更俊了!”
红妹道:“谢谢张伯母夸奖。”
张阿哥母亲又问秦钺道:“秦郎,既然你们不做花子了,想好干什么了吗?”
秦钺道:“还没想好呢,我们想等两天再看看!”
张阿哥母亲道:“老身和全儿开的这家小店虽然不大,但客人多时也忙不过来,全儿早就想雇个打杂的了,如果你们还没找到合适的事做,老身倒是可以让秦郎的妹妹来我们店里打杂,不但管她一日三餐,每月还能给她百八十文的工钱,不知秦郎觉得怎么样?”
听了张阿哥母亲的话,秦钺和红儿这才知道,原来张阿哥的本名叫张全。
张全娘给的这个条件看上去确实不错,不但管红妹一日三餐,每月还有百八十文的工钱——这些钱可以买四五斗米,这样秦钺和红妹就都有了饭辙。何况给这样一家小面食店打杂活也不会太累,远比在街上讨饭吃了上顿没下顿强得多。如果红妹找到了活儿,秦钺也可以去别处找个活干,这对红妹和秦钺来说都是个不错的选择。
但让秦钺感到奇怪的是,唐代汉人开的酒食店里雇佣的小伙计大部分都是男孩子,按理说张全娘更应该看好自己才对,可张全娘看中的偏偏是红妹。
秦钺以为红妹肯定会动心,想不到红妹却道:“张伯母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不过我哥哥说他会找到好办法的,我还是想和我哥哥一起做点小生意什么的,如果实在不行我再来伯母的店里干活!”
红妹很聪明,并没有把话说死。
“啧啧,想不到红姑娘不但人长得俊,还这么会说话!”张全娘说着,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这要是谁家的郎君有福气娶了红姑娘做媳妇,那可是三生都修不来的福气啊!”
原来张全娘之所以看中了红妹,是想让红妹给她做儿媳妇。
秦钺笑着看了红妹一眼,红妹马上闹了一张大红脸。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