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钺又和张全母子说了几句话,就要回众乐坊去,可刚刚走到街上,就看见秦威从西市方向走了过来。
等秦威走到面前,秦钺问道:“七郎,你怎么回来了?”
秦威道:“三哥,我是来告诉你,经过这几天的盯守,我们都弄清楚了,薛庆每天午后都会去群贤里的一家赌坊赌钱,直到后半夜天快亮了才回到王团团家,然后一直睡到上午巳时左右起床,吃了午饭再去赌坊赌钱。”
秦越道:“那咱们得马上动手,不然等到他把钱输光了,有可能就离开王团团家了。”
秦威道:“他这几天的手气好像还不错,每次来去都哼着小曲。”
秦钺想了想道:“捉奸这种事最好有官府的人配合,看样子今天是来不及了,我看不如这样,你回去和黄虎继续盯着,等到薛庆离开后你们就回菜园子睡觉去,然后晚上再去盯着。我去找贾少纨和赵诚,让王府家丁和县衙的衙役都提前做好准备,明天天亮前坊门一开咱们就翻墙进入王团团家里,直接把薛庆和王团团按在床上。”
“好的,三郎哥哥!”秦威答应一声,又回群贤里去了。
秦钺不敢耽搁,马上去了贾少纨位于东市西面的平康里的家。
平康里和北面一街之隔的崇仁里虽然都是平民居住的里坊,但因为这两个里坊紧邻皇城和东市,所处地理位置特别优越,大部分房主都把房屋高价租赁给了来自全国各地的举子和选人,以及外省驻京官吏和进京办事的各色人等。
平康里和崇仁里中还聚居着整个长安城中数量最为众多的明妓暗娼,唐代名妓李娃和霍小玉等人都曾在平康里居住过。正是因为平康里中居住着大量的明妓暗娼,城防中平时多有浮浪子弟和京都侠少在此出没,所以平康里也被后世之人誉为中国历史上第一个著名的红灯区。
因为居住的人多,平康里和崇义里也是长安城中最为热闹的两个里坊,尤其是赶上朝廷举行科举考试的日子,会有数千考生和举子云集于此,更是昼夜喧呼,灯火不绝。
虽然贾少纨家也住在平康里中,但因为贾家并不缺钱,所以并未把房子租给外人。
秦钺以前去过贾少纨家,平康里离着东市不远,没用一刻钟他就赶到了。
走过一户户门前挂着红灯笼的勾栏瓦舍,来到贾少纨家门前,秦钺走上台阶敲门,前来开门的是个老家人。
老家人认得秦钺:“秦少郎君来了?”
秦钺礼貌地道:“院公伯伯好,少纨兄在吗?”
“在在,秦少郎君跟我进来吧!”
秦钺在老家人引领下穿过门房进到院子里,看到贾少纨站在挂着一排鸟笼的木架子下,手里拿着一只竹签和一把给鸟儿添水的提梁小锡壶,正在逗弄笼子里的一只金丝雀。
虽然贾少纨的老爹贾铭是宋王府的管家,贾少纨也是和李嗣恭从小一起长大的,但贾铭和宋王府之间只是雇佣关系,并非宋王府的私人部曲或者家奴,作为贾铭儿子的贾少纨更是一个有着自由身的平民,平时并不用每天都到宋王府去听差。
贾家的院子很宽敞,房子也很高广。
秦钺知道,贾家虽然是靠给王公贵族之家做佣工起家,表面上的社会地位并不算高,但由于贾铭和贾少纨父子都很善于经营人际关系,所以实际上的社会地位相比一般的平民百姓还是高出很多的。贾家不但有属于自己的宅院,东市上还有几间铺面,而且家里还雇着佣工,在盛唐时期也算是小有家资的中产阶级了。
贾少纨把手中的竹签和锡壶递给老院公,笑着对秦钺道:“寒兵兄弟你来了,里面请茶。”
然后又吩咐老院公道:“张伯,让丫鬟烧壶茶来。”
老家人道:“好,少东家,我这就去吩咐。”
两人进到客厅,贾少纨给秦钺让了座,又去净了手,丫鬟也端来了茶壶茶盏。
贾少纨坐下,笑着道:“寒兵兄弟,你那酒楼什么时候开业?”
秦钺道:“感谢少纨兄为兄弟帮忙去和汇宾楼的东家谈价,没有少纨兄的鼎力相助,兄弟我也不会以那么低的价钱盘下汇宾楼。”
贾少纨道:“寒兵兄弟客气了,咱们是什么样的关系,你的事哥哥怎能不去助一臂之力?”
秦钺又道:“至于什么时候开业,暂时还定不下来,因为我想把酒楼重新装潢一下,而且人手也还没有配齐。”
“等开业时千万别忘了通知兄弟们一声,我们好去为你贺喜。”
“这个自然少不了,我还指望兄弟们为我多介绍些朋友呢!”
秦钺喝了口茶,接着道:“少纨兄,兄弟这次来还有件事想请少纨兄帮帮忙。”
贾少纨道:“什么事?寒兵兄弟尽管讲来,只要是哥哥能做到的,一定会不遗余力相帮。”
秦钺有些难以启齿:“这个……这个……兄弟我还真不太好意思说出口。”
贾少纨看着秦钺:“寒兵兄弟,是不是手头紧了?如果缺钱周转,你尽管言语一声,虽然哥哥家里没有多少现钱,但从朋友们手中临时周转个几百两银子还是没有太大问题的,实在不行我还可以去找嗣王殿下,只要是兄弟你的事,我想嗣王殿下肯定会鼎力相帮的。”
原来凡是借给别人钱财,为了将来能顺利要回来,即使是自己的也要说是从朋友那里临时周转来的。贾少纨以为秦钺是来借钱的,他是个十分聪明的人,自然深谙此道。
秦钺道:“谢谢少纨兄的慷慨,可这根本就不是钱的事,而是兄弟家里的事。”
贾少纨有些不明白:“寒兵兄弟,我记得你当初不是说你没有家吗?”
秦钺道:“也罢,我就和少纨兄说了,少纨兄可不要笑我。”
贾少纨道:“咱们是兄弟,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哥哥怎么会笑话你?”
秦钺就把姐姐秦娥和姐夫薛庆的事大概地和贾少纨讲了一遍。
秦钺最后又道:“我那姊夫实在是太不争气了,不但吃喝嫖赌不务正业,经常住在暗娼家里不回家,也不管妻子和女儿的死活,害得我姐姐那样一个大家闺秀,为了养活自己和女儿,还要去给人家做女佣赚钱度日。”
贾少纨道:“可是寒兵兄弟,你现在有钱了,就不能帮一帮你姐姐吗?”
秦钺叹了口气道:“我哪里会不帮?我前些日子就让我姐姐辞了工,还给了她五千钱,可让我想不到的是,我姐姐刚刚把钱拿回家,当天就被我那不争气的姊夫抢去和别的女人快活去了。我姐姐没办法,只得又回去给人家做女佣去了,而且我再拿钱给她,她怕被我姊夫抢去,死活都不肯要了。”
听了秦钺的话,贾少纨十分生气:“你这姊夫也太不是人了吧?就算男人花心,隔三差五出去嫖嫖也就算了,怎么能不管妻子女儿的死活呢?他居然还把妻子女儿用来穿衣吃饭的钱都抢去了,这不就是个畜生吗?”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