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黑暗地底里,一个白色的虚影垂首恭敬的立在中央,四周寂静如夜,隐隐有些压抑,让人有些难以忍受的寂静,从远处的些许光亮中照出远处黑曜石的大门,这里似乎是一座大厅。
这大厅很大,也很暗,一眼望去,竟然全是漆黑一片,若不是大厅门前,繁琐复杂的花纹,几乎让人分不清眼前的地方,到底是个怎样的地方,或许更像一个空空荡荡的地底洞穴,也许里面应该住着一只绿皮的,丑陋的哥布林,隔着十天半月,会裹着一身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橡木酒桶底子,招摇却又有几分胆却的走出这无边的漆黑,只是,那个白色的虚影却和这无边的漆黑格格不入,而若是一个有些魔法功底的人看到那白色的虚影更是丝毫不会想起调笑这不知深浅的黑色大厅的想法。
法神降临,是一个术式,正如这个术式的名字一样,作为法师们眼中的尊贵的存在,引领法神的术式,这个白色的虚影的身份却让这个漆黑的大厅变得不可捉摸起来。
白色的虚影就这么静静的站在黑暗之中,周围没有丝毫光亮,久久,终于白色的虚影缓缓的晃动的似乎是随着这白色虚影的晃动,整个黑色的大厅也跟着为之一变,隐约的光影之中,这漆黑的大厅之中,竟然站满了无数的剑客!
而随着虚影的动作,大厅之上竟然出现了一个极其简单的王座!黑曜石王座!连同整个大厅就这么简单的王座,没有丝毫的装饰,方正,规矩,没有丝毫浮华之气,王座,自然有人坐。
那人就那么坐在王座之上,王座很贴合他的身体,不大一分,不小一寸,没有任何的突兀感,那个人就坐在那儿,似乎本来就该在那里,没有应不应该,而像是一个因果,他,坐在王座之上,没有其他。
这是曾经无数人坚信的,无论何时,无论面对什么,哪怕死亡,哪怕分别,他们总是相信着会有这么一个大厅,有这么一个王座,而那个人终将为王。
只是,现在,那个人坐在王座之上,仿若平日的模样,只是,他的头低低的偏向一侧,他的目光不再坚毅,他的话语,不再动人,他不再是他们的王。
白色虚影里缓缓伸出一只手,手指纤细,白净,宛若白玉,仿若散着圣洁的光芒,只是随着这手,或者说这圣洁的光芒出现在大厅的那一刻,原本安静的大厅之上却刹那响起鬼嚎之声,饶是大厅之上众人都是刀剑血雨之中厮杀多年,此刻却也是微微有些变色,只是更多的却是看着大厅之上的王座,那个人,此刻却似乎久梦方醒,微微眯着眼睛,看着眼前的一切。
白色的虚影带着点点光亮,映照着王座上的那个人,隐约可见的是一张苍白的脸,他的发色是这个世界稍有的黑色,他的模样说不上多么英俊,甚至有些稚气,但是他的眉眼间却隐隐有着一丝不容置疑的笃定沉稳。
而随着他看似悠闲的睁开眼,白色的虚影却是兀自颤抖不已,几乎就要溃散!
“动.。手.。”这话,是王座上的那个人说的,缓慢却又坚定,几乎是随着这一声话落,无数的光影随之腾起,圣灵四起,随着这无数圣洁的光芒,大厅全貌终于出现在眼前,巨大的黑曜石大厅之上,无数的剑客持剑行礼,前面隐隐还有几十个白色的圣职者手持巨大的法器站在前列,而这黑曜石的大厅之上,此刻才隐约可见的巨大的法阵与白色的虚影相应着,散着巨大的灵力。
如果说秘银是最好的导魔材料,那么黑耀石无疑是最强的阻挡魔力的材料,而这个巨大的地底黑曜石大厅,与其说是祭典大厅,不如说是一个监牢,一个专门为这王座上的人准备的巨大的黑曜石监牢。
“吾王光耀永记!!!”
“吾王威能永存!!!”
“吾王之名不灭!!!”
几乎就在这漫天白色的圣光漫起的那一刻,厅下无数的剑客便情不自禁的持剑做礼,声势动人,几乎是随着这口号想起的那一刻,无数的光环变出现在这些剑客脚下,灵压,剑气,震荡着,饶是这个黑曜石大厅宽阔如斯,此刻也让人感觉有些凌乱,然而这法阵周围的的圣职者,此刻却是鼻间有些冷汗。没人比他们更清楚那无数的圣洁的光影之中的景象。
丝丝血水从王座之上淌下,几乎是肉眼可见的速度侵蚀着圣洁的光芒。看似无穷无尽的白色的光芒,此刻却几近枯竭!
血色黎明!魔王再临!
对于这几十个圣职者而言,他们自然没有跟着王座上的人奔走天涯,策马饮血的经历,自然也不会有那么狂热或者说是坚持,他们所知道的只是一个简单的名字,一个简单的事实,艾迪。维纶,史诗之王,血色之主。
似乎是被大厅的声势惊动,王座上的人,原本缓缓闭上的眼睛慢慢的睁开,几乎就是这么简单的动作的牵动之下,原本漫天的圣洁光芒几乎在刹那被一丝惊天的煞气击穿,露出了大厅中心的白色虚影,而黑曜石大厅上几乎是在片刻之间无数的灵压溃散不堪,仅仅只是一息之间!
死亡如此临近!
只是几乎就在所有人都绝望的一刻,原本张扬的煞气却骤然一缩,白色虚影之中,那只白净的手几乎是随之一松,一颗小小的亮点缓缓的落到王座之上。王座之上的人,看着眼前的亮点,嘴角微微翘起,原本悬空的亮点瞬息涌入那人心口,煞气四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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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矮子,去后山吗?”村口的橡木酒馆门前,一个高高瘦瘦的男孩,一边拿着一小盒子兽骨制成的小玩意儿,一边随口招呼着身后的人,他大约十五六岁的模样,褐色头发,蓝色的眼眸,脸上有着乡下男孩常有的褐色小麻点,或许是血统的问题,他一直深以为然,把这当作一个禁忌来看,当然是对应他身后的人来说。
高高瘦瘦男孩身后坐在一个小男孩,虽然在小镇子上,并没有什么贵族,但是这个小男孩却无疑比一个两手戴满金戒指的贵族还显眼,他有着一头黑色的头发,黑色的眉眼,脸色不同于村镇上的其他同龄小孩那样红润,而是透着无力的苍白,或许是这样,让他看起来,很安静,就像黑夜一样安静,就像黑夜一样沉稳,但是对于高瘦男孩而言,这个小男孩无疑是时刻在昭示着他的血统差异,或许他真是一个贵族的私生子,只是也不知道有哪个贵族是黑发黑眸的,当然这也不是他能知道的。
“维尔士.。”黑发男孩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怎么了?你又忘了你的名字了?你叫维纶啊,这不是你一念叨的吗?你又忘了?你这家伙是什么记性?”维尔士一边随意的回应到,这样的对话,一天至少会重复四五次,维尔士早已经习惯了。
说起来,虽然一直对这维纶的黑色头发有些偏见,但是对于维纶,维尔士却没有半点刻薄反而极尽照顾,或许是从捡到维纶那一刻开始,维尔士便十分照顾他了吧。
不错,维纶是维尔士捡的,在一个平常的日子,平常的午后,维尔士在一个餐馆的围墙后面看到了被塞在栅栏角落的小维纶,虽然那时候维尔士什么都没有,但是这个小兽般的小男孩却只是喝了点小麦粥便缓过气来。
帝国的战乱似乎从来未曾断绝,与之对应的是流离的人似乎也无穷无尽,或许换一个场景,换一个人,会有不一样的结果,但是恰好就是这样一个同样是孤儿的维尔士随手因为一丝善意还是不忍,接济的一点汤饭却留下了小维纶一命。
“今天几号了”出乎意料的是,小维纶今天似乎话明显多了起来,至少对话有了完成的可能。
“红月七月三十,怎么了?”维尔士说着,却没有在意,眼睛看着小盒子里的小玩意儿,隔壁的酒馆里还在回荡着嘈杂的喧闹声。
“是吗?红月了.”在维尔士没有注意的身后,黑发遮盖下的眸子却有些冰冷,“我到铁匠铺看看有没有落下的马蹄铁,今晚不回来了。”
“啊?!”维尔士几乎是一愣神,转身,身后的维纶已经不见了踪影,“这家伙.什么时候这么积极了?!”
远处,转角,维纶急速走过街道,随即却是直接跑了起来,不一会儿就跑到一个下水道口,几乎没有犹豫慢慢的顺着井口爬到了下水道。借着微弱的光影,维纶的左手,手臂之上隐隐浮现一丝血色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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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界
“你有些心绪不宁,露维亚。”一声厚重的声音从宫殿的一角传来,“你看那心镜晃动得多厉害.是在忧虑什么事情吗?”
“没有,让你见笑了。”女声应到,语气里却没有任何波动。
“我知道,你没有杀他,虽然最后他一直压制着那东西,但是你却就是没有出手.”似乎是早就看破了露维亚的心事,那声音却是直接揭穿了她的心事没有留下一丝余地。
“我想,如果是月神之泪的话,或许.”听到心事被揭穿,露维亚也没有掩饰的意思了。
“你竟然.。不过.你知道.。月神之泪仅仅是忏悔之泪,无论如何他不死,天下苍生都有危险,你也活不了的。”那声音似乎有些犹豫。
“可是,要我看着他死,更甚至让我杀了他,更是不可能的。”露维亚看着远处的天际,话语却简单,轻松,“因为是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