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的速度提升到极致，铜刀横在身前，利用冲势和蛮力在兽群中杀出一道十几米长的空白，他经过的路线上，几乎所有的魔兽身体都被整齐地切开，然而冲势也到此歇止，方就地一滚，钻入兽群的空隙中。
兽群在狂暴奔跑中挨挨挤挤，几乎没有留出多少空隙，方却依然能够随着兽群的涌动找到空挡不断前进。
铜刀对于这种贴身肉搏来说还是太长，而且质地、硬度和锋锐实在不敢让人恭维，仅仅第一下冲锋刃口就变钝，而且轻微变形，方不禁在心里大骂布莱恩这个奸商，只做了把样子货。
方舍弃了铜刀，从大腿的皮套内抽出一把硬质合成材料的军刀横握在手中。
军刀在兽群中飞快闪动，划出一道道灰影。方并不以杀死魔兽为目的，军刀大多招呼在魔兽们的后肢关节或者柔软的腹部，受伤的魔兽会失去平衡在地上不停翻滚，这就为方创造出腾挪的空间。
除了依仗尖牙利爪外，大多数变异的魔兽只是具备火系、冰系、电系或者喷吐毒液这类简单的能量攻击，而往往它们的攻击施展后，才发现方早已不在原地，而下一秒面临的就是周围同伴的攻击。
如果站在地面上看，几乎找不到方的身影，他几乎和魔兽们一样四肢着地飞速爬行，有时甚至会钻到魔兽的肚皮底下。
而大多数时间，方只是倚靠在魔兽腰部或者背后寻找掩护，这是最省力的战斗方式。
方并不是直线前进，他在充分利用受伤魔兽的掩护曲线运动，有时横移，有时退一步，进两步，他的行进原则就是在运动中尽量不让自己的要害暴露在外。
尽管方如此谨慎，后背和大腿仍然被抓得鲜血淋漓，好在并没有过深的伤痕，他两臂紧收在肋下，腰肋也没有受到太大的伤害，这已经是他能够做到的极致了。
方感觉自己仿佛又回到了十几年熟悉的梦里，在魔兽的海洋中拼死挣扎，机械地逃亡、躲避，在避无可避的时候只能搏命杀戮，一直杀到疲惫不堪，杀到动一根小手指都要用尽全身力气，杀到只能用牙齿去咬，杀到彻底绝望……
就在他感觉难以坚持的时候，陡然觉得身边压力一轻，自己已经七拐八折地凿穿了魔兽的队伍，几乎所有的魔兽都已在他的身后。
他站直身体，分不清魔兽还是自己的鲜血顺着身体流淌，连金色的碎发中也夹杂着滴滴嫣红，仿佛点缀着绯色斑点的金菊。
刚才杀了一个对穿，方始终在运用全息感知搜索，却仍然没有找到那个真正的指挥者。
在这个位置上，他隐约可以看见溪水中的队伍仍然在缠战，魔兽们的进攻依然很有章法，力大体沉的魔兽们冲锋在前，三头雄狮在和邓肯角力。
而体型较小，具有特殊能力的魔兽则躲在后面不断放冷箭，这全靠布莱恩来阻挡，扈从们则已经死伤过半了，那名火系异能者不再喷发火焰，而是等待魔兽凌空跳过来时才朝头部喷出一米多长的火苗。
方坚信，那个真正的指挥者一定还在兽群中，只是他没办法找到而已。
战场上，还是有大批的魔兽无法通过骨桥与队伍接仗，这都归功于洛黛琪，亮粉色的嘴唇已经被她咬得青紫，她正努力用念力拆除水中的骨桥，破坏魔兽们的进攻阵地，溪水上方无数惨白的骨头到处飞舞，给战场平添了一分阴森诡异。
不少魔兽开始注意到这边的方，掉头朝他冲过来。
方用力甩甩头，滴滴鲜血飞溅，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攥紧军刀再度加速迎着兽群冲去，这一次他选择了之字形路线，杀到靠近岸边就立刻掉头，那里的魔兽太密集了，方怕自己还没冲过去就被活活踩死。
但是他已经吸引了太多魔兽的注意，冲不到溪流礁石上的魔兽们开始跟在他后面追逐起来。
军刀刃口已经不再锋利，刚开始方一刀就可以卸掉一只魔兽的后肢，现在只能选择尽量割断筋腱的位置，血液的浸泡更使刀柄产生了滑腻的感觉，方不得不再用些力气才能攥紧。
又一次单兵凿穿兽群的方不得不爬上大树短暂休息，他伏在树桠上，身上的鲜血从树梢流淌成了一条血线，直直滴落到树下，魔兽们贪婪地伸长舌头跳跃着去接，甚至叠成了一座几米高的兽山，似乎方血液里有种格外诱人的味道。
没到半分钟时间，几个人合抱的巨木根部就被魔兽们咬断，方不得不跳跃到另一株树上，可他的动作已经比自己的估算差出太多，这一跃的偏差足足有半米，根本无法抓到最近的枝干，滑出一道弧线撞在了树身上。
方的全身布满鲜血，身体贴着树干下滑，他甚至已经没有力气稳住身体再往上爬，只能用合成军刀深深刺入树干把自己挂在树上。
方感觉整个肺部都在熊熊燃烧，仿佛每喷出一口气都能带出火焰。他把嘴张到极致，却感觉空气完全吸不到肺里，每一丝肌肉都开始麻木，这就意味着他所有的动作都会产生较大幅度地偏差，方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撑得住再来一次搜索。
在刚才之字形的行进路线上，方几乎把周围所有的能量生物都探查了一遍，却仍然找不到哪一个才是真正的指挥者。
兽群中并没有能量明显过高的，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魔兽生命能量极其微弱或者完全消失，而被方重伤或者重创行动能力的魔兽，生命能量则在不断减弱，方的出手十分阴狠，即使是在割断筋腱的同时也会顺势拖上一刀割破下肢的动脉，野兽们在快速失血的同时惊慌翻滚，生命体征会明显下降。
等等，方的脑海中忽然闪起一道亮光。
他忽然想起来，有一具躺在地上的魔兽生命能量始终十分稳定，他曾经两次经过这个魔兽身边，而它丝毫未动，看起来就像一具尸体，而这两次它体内的能量几乎没有什么变化。
方绝对不会记错，自从细胞壁出现晶化后，他的意识达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程度，就像现在，他可以把这两次经过魔兽身边时的全部情景在脑海中回放出来，甚至包括那只魔兽身下压着的野草倒伏的形状和位置他都完全能够回忆起来。
没错，那只在地上装死的魔兽一定就是真正的指挥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