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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及笄的少女(二)

叶庄主有些无奈,低声道:“为父记得你说过,如昔是长安城的官家小姐,你长她一岁。”

“对呀,如昔小我一岁,我让她叫我姐姐,可她却一直唤我暖暖。”叶回暖望着父亲,似乎想到了什么,补充道:“爹您不用担心,虽然她比我年幼,却非常守信用,绝不是那种言而无信之人。”

“暖暖说的,爹都相信。可是女儿,如昔姑娘也许是个守信之人,但她一个养在长安深闺的官家小姐,很多官场中人都不屑与咱们江湖中人结交,更何况还是让她一个小女子长途跋涉的来到咱扬城,她父母亲是否允许?你可曾想过?”叶庄主耐心的跟女儿分析道。

叶回暖听完父亲温和的话语,眼中顿时泛出点点泪光,轻声道:“那......爹的意思是,如昔她很可能来不了吗?”

叶庄主见女儿如此,竟也不知如何回答,没想到女儿对这位官家的小姐如此的看重,这让他如何是好呢?他想了想,道:“暖暖先跟爹回去,梳妆打扮一下,今天不是还有比武招亲吗?咱们可不能让人看咱飞云十三庄的笑话不是?爹呢会帮你留意着,如昔姑娘一来,爹保证马上通知你,这样可好?”

叶回暖点点头,脸上那藏都藏不信的失落让叶庄主既心疼又无力。

叶回暖回到房间,看见自己梳妆台上不知何时竟多了一个精致的小盒子,她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确定自己没有看错,问了房里了几个丫头,确定没人来过这里,便将小盒轻轻拿起细看,这盒子竟是无锁的,无从开启。她觉得有趣,再次仔细打量起这个小盒,终究找不出开启小盒的方法,翻来覆去仔细看了许久,才发现盒底边角有一排小小的数字按扭。

叶回暖望着那一排小按扭,稍微寻思了一小会儿,轻松按下几个数字,盒子竟应声而开。叶回暖唇角轻扬,望着盒中安静的短匕,拿出匕首旁的小便条:“放心,一切有我。”没有署名,但叶回暖却知道这种小便条出自谁的手。再看那把小短匕,匕鞘精致美观,上面还嵌着五色的精美小宝石,以最中心的红色宝石最为灿烂、耀眼,轻轻拔出匕首,匕身轻薄中带出无穷锐意,匕身上还铭刻了两个小字“轻鸿”。轻鸿?!叶回暖努力看了又看那两个镌刻得隽秀无比的小字,居然是轻鸿神匕!真的是兵器排名前十的轻鸿神匕!叶回暖无比激动的握着手中的神匕,轻抚着鞘上的宝石,脸上洋溢着满满的幸福和感动,一时热泪盈眶,她何其有幸,竟交得如此可心的朋友!于是心中暗暗发誓:来日无论如昔身处何境,她必不负她今日这一片诚心!礼,可以轻若鸿毛,情,却重于泰山!用她的生日做密码,她喜欢!送给她轻鸿,她亦喜欢!!百里如昔,她更喜欢!!!

叶回暖明白了如昔没有听信外面的传言而对自己弃之不顾,而且还为自己精心准备了礼物,写下字条让自己安心。明白了如昔对自己的凶名在外并不在意,并且坚定的站在了自己的身边,这让她第一次感受到了朋友二字的温暖与珍贵。对于叶回暖来说,她不怕声名狼藉,也不怕有人挑事,更不惧怕杀戮,她江湖人称小魔女,事实上她也从来都不认为自己是一个好人。可是如昔与她飞鸿传书许多回,是她唯一的笔下朋友,听说她要来见自己,叶回暖起初是很忐忑的,怕自己的凶名吓跑她,那以后,她便再次回到以前,没有人可以诉说她的知心话,也许以后的她,也不会再接受下一个朋友了吧!

叶庄主已经焦头烂额,之前请的正宾姗姗未至,弟妹和侄女之前答应做有司和赞者,今日却推说片身体不适,叶庄主脸色难看之极却又无可奈何,不想委屈了自己最心爱的女儿,正犯愁不知如何解围,却看见女儿在一群华贵妇人的簇拥之中来到了家庙。走在最前头的,竟是扬城有名的才女,如今的知府夫人!后面跟着的妇人,无一不是扬城中有名望的达官贵人的家眷,一个个满头珠翠,身着绫罗绸缎,争奇斗艳,花团锦簇。

庄内的宾客都看傻了眼,怎么也没想到叶庄主除了在江南武林之中声望颇高外,在扬城官场上也有如此体面。虽说官员们没有出动,与江湖人物勾结最是容易落人口实,但家眷们的到来却能让一些明眼人看出一些东西来。之前那些想挑事的,来看热闹的,一时也收起了不轨之心,再做观望。

叶庄主笑着上前与知府夫人行礼,他的二弟也马上带着刚刚还身体不适的女眷们凑了上来,知府夫人只对叶庄主和颜悦色,后面的人正眼都没瞧一眼,看来也是做足了功课的,很有眼色,她做为正宾为叶回暖插上发簪,守城大将军的长女为有司,旁边还站着一位叶庄主从未见过的少年,自己的女儿亲密的牵着人家少年的手。这怎么可能?叶庄主仔细分辨,认为那应该也是个少女,作为女儿的赞者,她穿一身着粉色的男装,潇洒俊雅,风度翩翩,丝毫不显女气,而且还穿出了一种别样的风情,她用那灵动漂亮的明眸对着叶庄主一笑,轻轻一福,举止高贵娴雅,落落大方,那模样气度却是不像官家小姐,反而更像他们江湖儿女多一些。叶庄主很是满意,望着女儿与那少女间的互动,大概猜出她便是女儿口中常念着的那位知交好友,听说是位官家小姐,没想到她居然能够言而有信,真的从遥远的京都来到了这里。可是,能请得动扬城当地最有权的文武大臣的家眷来到此处,还在她面前表现得如此客客气气,甚至带有几分讨好之意,这丫头想必身份也简单不了。

礼毕后,飞云十三庄又接到了明珠郡主的懿旨,邀请大小姐叶回暖去郡主府做客,比武招亲无限延期......这让某些图谋划者几乎有种爆粗口的冲动,有秦王府这么强大的靠山居然还在他们这里装深沉!害他们白谋划了这许久,却最终成了一场空。如此看来,这飞云十三庄暂时是不能动了,明珠郡主是什么人?那是秦王的女儿,当今皇上的嫡亲孙女儿,整个江州郡都是她的封地,可想而知当今圣上有多宠爱她,敢在她的地盘上撒野,除非他们不想活了。

叶回暖才不管这些,她在一大群夫人和小姐们进门时,第一眼就认出了如昔。不知道为什么,与她一样着男装的女子有好几个,她就是知道是她,就那样不受控的跑向她,带着无法言语的感动,不顾一切的用自己所有的热情拥抱她。

经过一番介绍,几个小姑娘很快便熟识起来。回到叶回暖的院子,韦灵霜很是纳闷的问着叶回暖:“叶姐姐,如昔说她与你从未谋面,你是如何认出她的?”

“直觉吧!反正我一见便知是她。”叶回暖笑道,她牵着如昔的手在前面带路。

夏候永悦也是无语,叹道:“还好你没认错,适才你若是将其他人当做了如昔,看你怎么下台?”

“若说是直觉,我有时候直觉也很准,不过你这直觉也太好用的吧?”韦灵霜一脸不信,笑道:“我们刚才在路上还笑话如昔,就这么巴巴的跑来,你要是不认她,将我们统统都赶出去,当如何是好?”

叶回暖轻笑,也不与争辩,她此刻心情非常之好,亲眼所见的如昔远远超出她的预期,这丫头不仅腹黑还很能装,有长辈在的时候那叫一个仪态端庄、温婉乖巧,屏退左右后,马上跟换了一个人似的,不光一改之前的拘束,那双眼睛一下子就变得灵动万分,全身都透露出一股子难得的聪明劲儿,与她对视时也是不羞不臊、不闪不避,还带着与她相同的热切与激动。果然,她就知道,这才是她!她叶回暖就是喜欢面前这种热情爽朗、快意江湖的人!

回房间三两下将头上厚重的首饰除去,又轻车熟路的换上了男装,随侍的丫头传话说庄主已备好马车在门口等侯,韦灵霜听罢便得意一笑,道:“我们都是穿着男装骑着马过来的。”

叶回暖一喜,也笑道:“太好了,我平时也不坐马车,看来我们真是臭味相投。”众女一听,果然是江湖儿女,也只能私下里翻了个白眼。

一众少女齐齐着男装出了飞云庄便开始了赛马,马路上顿时尘土飞扬,一阵疾驰后,众女来到小溪边,韦灵霜第一个冲下来梳洗:“呸呸!这一路,尽吃灰尘了,你们也不知道跑慢些。”

“跑慢些?我跑慢些,跟在你身后吃灰呀?”叶回暖无语地笑道。

韦灵霜无比郁闷,她是真的努力往上赶了,只是赶不上呀!谁让她的马矮人一截呢?她爹妈宠她,怕她摔着,不让她骑马,可小伙伴们私下都会骑马,她死活要去骑,差点从大马上摔了下来,家人吓坏了,她自己也吓个半死,此后,便只敢骑这种小矮马了。

叶回暖见夏侯永悦跑去了溪边,便与如昔相视一笑,如有默契一般同时下马。

如昔也很好奇,笑问:“你是如何认出我的?”

“你每次的传书都有淡淡的茉莉花香,甚至好几次传书中都夹有干掉的粉色茉莉花瓣,这种香味,你身上也有。”叶回暖道。

如昔摇头:“我来时与你相隔甚远,这个理由让人难以信服。”

“茉莉花一般都是白花,我甚至从未见过粉色茉莉,而传书中的花瓣都是粉色,若不是靠着香味,很难分辩它是茉莉,而且你也曾说,你的衣裙为粉色居多。一般的男子着粉色会显得很女气,而你,却将这身粉色的男装穿得很是潇洒,如同你的字迹一般。”叶回暖的眼中满是赞赏与愉悦:“其实,这些还不足以让我认出你,我敢断定是你,最主要的还是你的气度,确切的话,应该是你凝望着我的时候给我的感觉,就如同我每次阅读你的传书一般,那种熟悉感,就连我自己都压不住。”

如昔觉得难以置信,但对上叶回暖真挚的目光,仍觉得恍如梦中般不太真实。

叶回暖拉住如昔的手,充满诚挚的与她对视,轻声道:“如昔,我唯一的好朋友,谢谢你来看我!”她的声音轻柔表情却格外的郑重。

“既是好友,何需言谢。”如昔轻笑。

“你知道的,我名声很臭。”叶回暖道。

“呵!你的确声名狼藉。”如昔笑言。

“我还杀人如麻。”叶回暖却说得认真。

“那些坏人多死掉几个,也不失为一件好事。”语气有些无所谓。

“我还弑母杀弟。”叶回暖又道,这个传言是真的。

“又不是亲生的,想必你不杀她们,她们也会杀了你。”如昔表示理解。

“你......相信我?!”叶回暖的双眼有些泛红,她爹得到消息时都差点废了她,而眼前的她却毅然出现在她的身边。

“我相信你!”

“我叶回暖何其有幸......”她的声音有些哽咽,却听得如昔回答:“我也是......”

她们二人刚刚赛马时齐头并进的跑在前面的,情况好过灵霜、永悦以及后面的随侍。在大家都往小溪边整理的时候,二人慢悠悠的走在后面,溪边的草地绿茵葱葱,几人稍作梳洗便坐在地上围成一个圆圈,随侍们送上带出来的零食及饮品,几人就那样在夕阳下谈天说地,把酒言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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