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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父女

如昔站在两层高的楼船的控制室内,在岸上浩浩荡荡的迎接队伍中搜寻,直到她的目光落在码头上那骑军中最为显眼的所在,脸上终于荡漾出会心的笑容。

爹爹亲自来接她了!

不光百里如昔笑了,船上所有的人都大大的松了口气,可算是把小姐安然无恙的带回来了!

百里旭日望着那纤细的小小身影轻快的下了楼船,乳燕投林般奔向自己,他身不由己的张开双臂,在那双小手紧紧抱住自己的时候,一颗七上八下的心这才落到实处,他的小东西可算是平安的回来了!

百里旭日几乎是以急行军的速度搬师回朝的,回到长安时,大龙皇帝陛下百里平安亲自帅领文武百官在东城门迎接了他和他的众将士。可他草草参加了接风宴后,便带着亲兵日以继夜的往洛阳赶,无时无刻不在为远在京陵的女儿担心,昨晚更是快马加鞭,深夜行军,即使这样,也是刚刚才赶到码头。若如昔未至,他一定会率大军顺水路而下,直到接到如昔为止。他就早知道几个弟弟的叵测居心,也明白他们是如何的丧心病狂,他和他的昔儿曾经无数次受到过来自他们的明枪与暗箭。他也曾无数次狠狠的教训过他们,可是,他却不能直接杀死他们,父母尚在,他们不会允许,他担心女儿,却不能杀弟弑父!

扶起女儿伏在他腰间的脑袋,百里旭日蹲下身子,与女儿平视,仔细端详着女儿精致的小脸,大半年不见,瘦了,但长高了,跟她母亲长得越来越像了。

望着父亲微红的眼圈,轻抚了抚他英俊刚毅的笑脸,二人的目光与目光相接,里面是同样的悲喜交集,同样的踏实安心,二人心里同样的想法是:只要你安然无恙,我便心满意足。

“爹爹,女儿回来了。”她的声音哽咽,却能感动人心。

阿福是百里旭日的家将,大百里旭日两岁,二人从小一起长大,一同成亲,同时,他也是百里旭日的心腹。此刻见到百里旭日将如昔搂在怀里,他心中也是百感交集。

主上搬师回朝的路上,接到小姐的飞鸽传书,为了能早日赶回来接应小姐,日夜兼程,不辞劳苦,进城后更是连衣服都没换便来了这里,一天两夜,水米未进。现在,总算是见着了!感谢老天,小姐安然无恙!失去青瑶圣女的主上,将她唯一留给他的女儿疼到了骨子里,若是小姐不能安然无恙,那后果就太可怕了,阿福想都不敢想,没有小姐的主上,试问这世上还有谁能控制?谁能抵挡?杀戮!那只能是血淋淋的杀戮。。

“吓着了吧?爹该来得更早些的。”他的语气带着罕有的温柔,上下打量女儿一番,并无伤迹,却不放心,问:“伤着没有?”

如昔摇头,眼中含泪:“爹爹给的人,一路护着女儿,如今只剩得半数了。”她的声音稚嫩中带看娇弱,惹得看着她长大的众亲将一阵黯然,许多人都忍不住掉下泪来。

人数少了一半,这一点在船队靠近时百里旭日便注意到了,他当时紧紧拳头,眸中一片冷厉。

“女儿会照顾好他们每个人的家属,请爹爹与叔伯们为死去的将士们报仇!”百里如昔忍住眼眶流转的泪水,字字铿锵。

她说的不是抚恤,而是照顾,这两个词有着本质上的区别。在场的众人长年的军纪遵守,一直保持安静,父女的对话也听得真真切切,百里如昔小小年纪,却有这样的担当,果然是虎父无犬女!

“爹爹发誓,终有一日,定会如你所愿!”百里旭日看着如昔的眼晴,认真的承诺道。

如昔点头,尚未退去的泪眼中星光点点,轻扬着如花般的唇瓣,纯净洁白的脸上漾出清浅的梨窝,醉人心魄。

回程的路上,百里旭日难得的弃马坐车,跟女儿窝在一处。

如昔呆在父亲温暖的怀里,用她那稚嫩动听的声音向父亲细诉着与父亲别后的经历。

“后来,我亲自去见了奔雷和隐雾带回来的军火商人,起先,那人态度轻慢,居然欺我年幼!哼!我一生气,让随风一连取出数种轻型机关武器和新式火器,惊得那人眼珠子都差点掉下来。后来我见听雨好奇,还怂恿她对着那海外异族人的座位旁射了一个连击弩,听雨一下子射出五发,吓得那人浑身哆索,不停的擦冷汗。”马车里传来女子们阵阵欢笑声,如昔会声会色的说着话,丫头们叽叽喳喳的附和她,车内的欢声笑语,让车外的将士们听了,也觉轻松了许多。

百里旭日目光柔和,脸上带笑,安静的倾听,对于他来说,能听到女儿的声音,本身就是一种幸福。

他想到如昔九岁时给他写的第一封信,那时的他刚刚从战场上回营,阿福拿着信在他面前激动得舌头打结:“主上,小……小姐的亲……亲笔传书!小姐不呆了……能写信了?”

百里旭日将信将疑的取过信,那时如昔的毛笔字还称不上绢秀,字很大个,笔力也不稳,只能勉强算得上齐整,也就是说她勉强能把每个字写得差不多大,勉强保持字迹清楚,内容也很是浅显,只说自己病好了,让父亲不要担心,还说想他了,让他注意身体,早日平安归来云云,简短却很窝心。有意思的是,她在落款处用母指左右盖成一个心形指纹图像,并与父亲约定,以后每次通信,落款处都必需这么盖章,做为父女私下里的秘密暗号,还让百里旭日记住她指纹的纹路和样子,以防假冒。女儿的贴心与可爱让他第一次觉得如此安慰。

他思量一番后写了回信,落款处也盖了心形拇指印,并表示已记住了如昔的指纹。

之后争战的日子,稍有闲暇,百里旭日便期盼着女儿的家书,看着女儿的字一天比一天好看,信的内容一次比一次丰富,文笔一次比一次精妙。。到后来,如昔的每一封信都堪称精品,字迹秀丽、下笔有神、妙笔生花,信中内涵丰富、学识广泛、欢快逗趣、文采斐然。随着年龄的增大,笔墨纸砚也变得极为讲究,信件的包装也分外别致,清香怡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有了新的情人了。

女儿在信中跟他说,她花了半个多月的时候爬山锻炼自己的体能,还说已接回了云锦萃师傅,师傅教她绣花、做衣服、做鞋袜,要不了多久,她就能给他做衣服了。后来的来信又说,司空幽冥给她请到了两位年轻的先生,一个教她琴棋书画,诗词歌赋,一个教他骑马射箭,机关算术。她有一次下棋取巧,赢过了先生,先生奖励了上好的文房四宝给她。后面来信又说,他长年在外,管家伯伯头大如斗,反正他的财产以后都是留给她的,不如在她今次十二岁生辰之时把一切家当交给她打理好了。。

每次看完信,百里旭日总会将拇指盖在如昔小小的指印上,似乎只有此刻,女儿才与他最为贴近。

从战场上回去探望过如昔几次,总觉得她一次比一次好看,一天比一天伶俐,在家时她聪慧贴心,活泼可爱,而换上男装后片刻就变得精明干练、沉稳睿智,带到宫里又变得优雅大方,贵气天成。他惊呆得发现,女儿出落得如此妖孽,自己之前居然一直都不知道!

百里旭日十五岁结识步青瑶,成婚后十六岁时,步青瑶诞下百里如昔,现在如昔十二岁,他二十八岁。他本就生得极为英俊,因少年从军,在军队中历练多年,身经百战,练就了一身军人的胆气,威武、刚毅、铁血、百折不挠!

青瑶离开后,朝中觊觎百里旭日身边位子的朝臣和女子多不胜数,前赴后继以大山崩塌之势向他倾倒而来,最有标识性的,便是百部候之女边修云。她具有标识性的原因是,她能让龙国的帝后及百里如昔同时都喜欢上她,并认可她。这也是百里旭日最发愁的地方,他不知道要如何才能让如昔懂得并理解他的心,他可以坚定的谁也不娶,却不知如何说服女儿,看着女儿与她亲近,感情越来越深,他心急得不得了,他又不敢在女儿面前说起青瑶,怕女儿追问生母的事情,也怕女儿吵着叫着要娘亲一直不停的哭,他都不知道如何是好?一想到这些,他的心就会变得很烦乱。

可是,自从收到女儿的书信之后,也不知究竟为何,如昔竟再也没有问起过娘亲的事情,不但如此,她还将边修云送给她的礼物如数的退还了回去。女儿病好后变得懂事,他老怀甚慰。

更让他老怀甚慰的是,如昔跟着华东王去了京陵,在那边建立了华东、华南一带的商业王国,还开通了海上的交易,华东王是百里旭日的堂兄,两人关系从小就铁得厉害,如昔在京陵,他年关时曾去看过一次,留下了不少的亲兵武士和墨者。而如昔也给他挣回了不少的银子,这次还在边关连续降雪的时候,命闪电和追云给他送来了数以万计的御寒物资和粮食药品,助他一举攻下北匈一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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