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都在问,现实中到底有没有鬼,没有人敢肯定,但至少,我见过。
多年来,我一直想把我所经历的写出来,公布于世,可是,有关单位一直不让我这么做,那时的我迫于压力,这一拖就是几十年。
现在的我,已经很老了,老的不知道明天会不会死去,老的记忆力在慢慢模糊,糊里糊涂,也正因为如此,已经没有了任何顾虑。
今夜,是该让世人知道点什么了。
日记上的灰尘很厚,如同那些年尘封的记忆,发黄的纸张上,墨点还是那样触目惊心,如同一个个噩梦,在午夜里炸起惊雷。
我的眼睛已经花了,只能带着花镜,慢慢说给你们听。
翻开第一页,是扉面,几个清秀的字迹,让我眼眶顿时湿润起来。
“赠我亲爱的先生,来生再见——青儿。”
一阵清风,两滴热泪,回到四十年前。。
………………
七十年代的农村土路,颠的我身体都快散了架,这一路简直生不如死,要不是为了那叠毛爷爷的份上,打死老子都不接这趟活。
副驾驶座上那位油面背头的乡长,看着后视镜里我脸色不好,急忙回过头来递了颗烟,一脸肥肉赔笑着像站街的老鸨。
“来,王先生,抽颗烟,俺们山沟里路就这样,穷的很,你多担待,你个龟儿子开慢点,这吉普车也是公家的,磨坏了,老子抽死你个蛋子。”
胖乡长瞪了小司机一眼,吓的小司机一个刹车,差点把我和旁边的青儿甩出去,那根刚接过来的香烟,直接就插进了我鼻孔里。
你个没咪咪的,估计这胖乡长更担心这破车,看来是对我的本事没有什么信心。
他的担心是对的,我确实是真的没有任何本事。
主要是那年头日子都不好过,又大都迷信,工作不好找,导致满大街都是算命卜卦的先生。
我原先也是靠忽悠算卦为生,捉鬼的事本来和我八竿子打不着,怪都怪有次和同行喝大了,楞是吹嘘自己能捉鬼拿怪。
谁知真就有人信了,立刻介绍了一个捉鬼的生意给我,借着酒劲我硬着头皮就去了,结果是有个傻子装鬼吓人,被我和青儿逮住,两人打的全部住了院,被人误传我抓鬼的本事多么厉害,要说厉害,还得亏了那一板砖。
结果,我王严能捉鬼的光荣事迹就被传的越来越不靠谱,慢慢的我也被这顶帽子扣的改了职业。
捉鬼王先生,人到鬼除,无效退款。
对于捉鬼这件事上,我一样纯属是靠忽悠,连风水都不会看,全是靠指南针瞎整,然后散点狗血鸡血的就走人,这些都是在小说上看的,管不管用不知道,反正拿来钱就行。
得两小钱就和青儿跑路,你们要说江湖骗子也没错,要不是有这么一个发财的歪道,不然我和青儿都得饿死,青儿长大后就跟着我跑江湖,也没怎么过几天好日子,成天和我东奔西跑的,当起了我的小丫鬟。
青儿,人如其名,似乎是小时候营养不良,我从垃圾堆里捡到她那天又下着大雨,导致她一直脸色发青,才取名青儿,后来她留了长发遮着面部,说怕吓着别人,影响我生意。
你别说,她这一打扮,增加了不少神秘感,哪个带神秘小跟班的大师没有两下子呢?
这趟生意,也是如此招来的。
我们管这捉鬼叫生意,因为当时的社会,虽然批斗时代已经过去,但迷信也是犯法的,只能暗地里当生意来往。
“我说李乡长,这还有多远啊?要不这样吧,你说说你们那的具体情况吧,我再分析下是否准备妥当。”
我点着烟,心里暗道,你上次说的时候,老子带着墨镜睡着了你也没发现,真是棒槌。
趁着无聊正好再问次,我好解解闷。
李乡长激动的拍了四五下大腿,把小司机吓的脖子直缩。
“哎呀,王先生啊,我都快被这事愁死了,这才千里迢迢的请你出山啊。”
我心想,不愧是当官的,这说话都有水平,听着舒服。
你们离我住的县城,总共百十里地,狗屁的出山,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我也装着打个场面话。
“李乡长严重了,为人民服务,是我王某的责任,若能为乡亲们排忧解难,我义不容辞。”
说完我偷偷的把兜里的钞票点了点,这人民责任不少啊,感觉颇为满意。
瞥了一眼旁边的青儿,这小丫头憋着笑,脸更青了,记得她说过我,要是我去混官场的话,保证那些马屁精们都得失业。
“王先生果真有高人德行,是这么个事,政府看我们那地方长年干旱,百姓生活水平有待提高,特鼓励动员十里八村的百姓挖湖蓄水,这本是好事,我身为一方父母官,要响应政策爱民如子…”
“咳咳,扯远了。”
“总之,老少爷们的开始挖湖,这一挖就是几年,还真整的不错,受到各界领导表扬参观学习,眼看老子就要高升了,他奶奶的,却出了岔子。”
李乡长转着头,唾沫星子喷了我一脸,你这也没少用公款吃喝吧,满嘴的大肠味,真羡慕青儿的一头长发遮脸,能当雨伞用。
我擦了下墨镜,偏了下头躲到一边。
“捡着重要的说。”
李乡长抽了口烟,平复了下激动的情绪。
“这不是湖里有水了么,成了一片库区,开始时,有得百姓开始搞养鱼,但奇怪的是,总是养不活,死鱼成片的飘在水面上,到后来更严重了,接连又淹死了不少人,弄的我焦头烂额。你说也奇了怪了,淹死的尸体一个也没有找到,这屎盆子都扣在了我的头上。”
我听着也是很稀奇,不知他有没有夸大其词,“这事,应该归警察叔叔管啊,也不该找我吧。”
“王先生谦虚了,我也实在没招了,死者家属成天在乡政府里折腾,大家都说湖里有水鬼,尸体被水鬼拉走了,得把湖重新填上,否则还会有人遭殃。这若是填湖,那我这饭碗算是就砸了。您在县城也是颇有声望的,十里八乡的老少爷们哪个不知你捉鬼的本事啊,所以才请先生您来给看看到底是不是真的有水鬼。”
墨镜下我两眼直翻,水鬼?这你也信?我虽然在县城打着捉鬼先生的名号,但从来也没遇到过鬼,世界上有鬼么?心里有鬼的人才信。
但我也不能和客户说这些道理,科学的事连我都不懂,更别说是农村百姓了,只是连我也没想到,这次的生意,我真的见了鬼!从此改变了命运的方向。
我和李乡长有一句没一句的吹嘘着,也终于到了目的地。
刚一下车门,迎面就吹来一阵冷风,在车里憋的久了,从汗毛里都被吹的清凉起来。
黄昏夕阳洒落,四面环山,眼前一片明晃晃的湖面,在晚霞的照耀下分外漂亮,连绵的波光在我墨镜上闪烁,似乎一眼看不见头。
“好大的水库啊,劳动人民的力量真是无限,竟然靠双手就能平地挖了出来!”
听闻蒙阴云蒙湖很大,今天算是见了真容了,要不是因为生意,和青儿来这旅游也是蛮好的地方。
我又看了眼后面的青儿,这小丫头若不是青脸,十七八岁也该是个美女了,可惜了,不然难逃我三十岁老光棍的魔掌,嘿嘿。
我冲青儿做了个****的鬼脸,本想逗逗她,可这次她并没有像以前样打我两下,而是不住的浑身打颤起来。
我皱眉问着;“怎么了?又不舒服?”
堤坝上的风吹起青儿遮脸的长发,让我心里咯噔一下。
青色的脸颊下,竟然浮现出了几个黑点,类似黑痘,也更像电影里道士画的符文。
这种境况我也不是第一次见,每次这奇怪的印记一出现在她脸上,就说明她身体又不好了,非常虚弱。
看来这一路颠簸她有点吃不消,我急忙打开随时带的一些药物给她服下。
“你就别跟我下去了,在车上休息下吧。”我有点心疼她,毕竟跟我跑了这么多年,也没把她这怪病治好心里多少愧疚。
青儿吃下药,似乎精神好了不少,那奇怪的印记也慢慢退了,我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药,那年我在垃圾堆里捡到她时还是个昏迷的孩子,除了手里攥着个奇怪的药瓶,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药瓶不是塑料玻璃的,更像是巴掌大的瓷器罐子,里面黑红色的药丸像是滴血的眼珠。
我曾经去各大医院问过,这样的药丸根本不是西药,好像是什么秘方配制的中药,不找到配药的人是无法生产的,而青儿的病,更是令那些医院摸不着头脑。
结论都是,无病,体虚。
人民医院坑人民啊!
现在罐子里的药丸也不多了,看来以后得想别的法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