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地,微风徐徐脚步匆匆,也无法摆脱孙媛手腕若有若无残留的强硬触感。何一涛突如其来的动作让孙媛心惊,同时感觉无比恐怖,一个夺取权势不惜杀死孪生弟弟的大哥,会存在人类的感情吗?
恐怕,他血管里流淌的物质不是血液,而是欲望的洪流!
是啊,何一涛不是这样唯利是图的卑鄙小人,严纯怎会选择和他交易?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大抵如此这般……
如此想来,何一洋算什么东西?难道孙媛和他偶然相识牵扯的啰嗦种种,也因方才人人推崇的“至理”吗?
何一洋和孙媛,哪怕有一丝类聚之处!孙媛看向车手马龙的街头,轻轻地无奈一叹,哪怕一丝类聚,也没有。
穿过路口,走过一条条想来漫长走来却短小的街道,初生的太阳不知不觉,不知不觉间从身后升到头顶,再由头顶落到面前。又是一天的日薄夕阳,金色的阳光粘稠如血、红色似血,忽地化作一条殷红的挂在孙媛颈间,两端交叉,不断地收紧再接着收紧,呼吸想沉入水底的石头一样艰难。
“啊!”孙媛痛苦地大叫,闭上眼睛发疯一般地狂奔,可那红色那紧绷得僵硬感,不可躲避地抓住狂奔的双脚,攀上后背侵入混乱的大脑之中。
那段记忆,这辈子忘不了了……
站在居住二十多年的家门前,孙媛摸出钥匙跟着习惯打开家门,一道缝隙由细变粗,浓重地令人作呕的酒味扑面而来,同时混杂着呕吐物的恶臭。
孙媛晃晃脑袋,心房剧烈地一震后仿佛不再跳动,是严纯?还是何一涛!倒霉的何一洋被捉鳖在家,被悄无声息地掳走了?
孙媛的心突然痛得要命,胃部不舒服地上下涌动,整个人恨不得一头虚弱和惶恐地栽倒在地!可骨子里那份钢铁般得意志,支撑着孙媛一步步艰难地,痛心地朝客厅走去……
茶几上酒瓶林立,地面还笨重地端坐着两箱啤酒,何一洋喝得酩酊大醉神魂颠倒,抱着半瓶酒坐在地上木偶似的左右摇晃。
一连串真切得就像已经发生的结果流水一般在脑中掠过,孙媛痴呆地站在伪酒鬼面前,震惊得一句话都说不出。
他喝酒了,他喝酒了,他居然喝酒了!
孙媛感到一团火在胸中被熊熊点燃,走到何一洋跟前扬起手便是一巴掌,响亮地摔在男人的右脸上,何一洋的苍白的脸颊立刻泛起五道鲜红的血痕,中央肿起一块掌心大的伤痕。
孙媛看向自己的手,火辣辣的疼简直超过何一洋的痛感,不知为何,眼见酗酒的自暴自弃的他心中一阵恨意!男人,不该顶天立地,拿起长刀血刃仇敌吗!男人,为什么懦弱得不如女人,冒着被市民发现的风险送死般得买醉!
“何一涛长得怎么样?喜欢他那张皮了就恨不得宰了我讨他的欢心了?贱女人!”何一洋转过脸,鄙视地朝孙媛吐口唾沫,可耻的一抔落在孙媛的蓝裙子上。
孙媛没有辩解,抬脚把空酒瓶一股脑踹进何一洋的怀里,说:“你知不知道,商店大婶很可能为了诱人的悬赏说出你的位置,你想搞什么?想死请去楼顶仰面朝下,我家不允许懦夫居住!”
“懦夫?”何一洋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对着孙媛的脸大骂,“你他。妈我想当懦夫吗?你看我浑身到处是伤,全世界没有一个人愿意帮我!偌大的何氏集团铜墙铁壁,你让我怎么办,我能怎么办!”
“起码你不该喝酒,不利于伤口愈合而且影响药效,你……吃药了吗?”孙媛低下头,再抬起头时偷偷把手藏到背后,温和地说。
“没有!”何一洋回答得干脆,“你一天不回家,没有饭菜怎么吃药?胳膊的上好像又开始疼了,反正没有希望,或者倒不如死了顺心!”
孙媛陷入沉默。
“我帮你!”孙媛斩钉截铁。
何一洋不可思议地问:“你帮我?为什么?”
孙媛没回答,只是父母的脸和严纯的笑靥反复地忆起,冥冥中似乎感应到了何一洋的苦恼和无助。是啊,无论表情装得再无情冷漠,当某人的颓废和痛苦摆在面前,那迫切得要尽全力帮助的欲望,总是无法再一次次地拒绝。
“就当作我对乞丐的施舍吧!”
拿起手机翻到何一涛来电的号码,孙媛深深地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