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柷儿,母后无能扶佐我儿,那朱阿三本是个盗贼出身,你父加封他为左右神策军,及六军诸卫事之职。可他不知感恩,狼子野心。枉你父王这么相信他,却惨死在他的手中。”何太后刚刚年过三十,连日的悲伤害怕,使她肤色更显苍白,一双美目被泪水洗的污浊不堪,仿佛立时老了十岁。
辉王李柷猛然遇到这样的惊天变故,吓得有些神情恍惚。
“母后与你讲话,儿可听到?”何太后凄婉地双眼突然睁大,双手猛地扶着李柷的双肩,“我儿不可再这样消沉,你父王的大仇可实指望由儿来报呀!”
李柷被母后用力摇醒,尚且充满稚气的脸上顿时涌出一股豪气。“母后放心,儿臣势必报得此仇,让父王安息。”
“柷儿,母后只是羸弱女子,虽然时时刻刻想着为你父王报仇,可我力弱,身边也没有几个能信过的人,你又年幼。我们母子先将这仇恨放在心里,暗中谋划,等你羽翼丰满,再另图报仇之事。今后,我儿要对朱温虚以委蛇,好言相待。这样才能先保全我母子的性命。”何太后再三叮嘱。
“儿臣明白。我以后会小心谨慎行事。”晃然间,李柷的神情平增几分坚毅。
身后站立的刘媪悄声唤女婢慈儿挑亮烛光,房内随着烛火跳跃,亮了起来。
那刘媪是何太后随身的近人,自小就贴身服侍,最是知道主母的心事。她怕主母多言声高,宫中又遍布朱温的眼线,万一给耳目听了去,那就会大祸将至。忙支使左右出门查看。
“太后,请细声讲话。”她环视左右,“怕隔墙有耳。”
“刘媪,你是本后的近人,自随我嫁入宫门就未曾离我左右。如今大势已去,你也看到了。不知我们母子该如何全命?”望着何太后才三十多岁,已被愁苦折磨地老似许多的悲伤面孔,刘媪极是心痛。
“太后,依奴家之见,还是暂伺机会,观其后变。”刘媪低头回话。
太后擦干泣泪,思寸良久:“想那朱阿三,还不至于这么快下狠手,伤我母子性命。你明日私藏我信,出宫去找容将军,来与我密谈。”
辉王年小,尚且幼稚,一觉醒来,虽然伤痛也改不了孩子的心性。与一群内府的小侍们跑去打球。
这些内侍,全是新面孔。身边的旧人早已埋入黄土,禁军统领新挑选一批身边的人,其中不少负有身手,隐藏在中间,一旦有变,随时可以控制局面。这些人陪李柷玩闹,不管朝政。
只见院中人来球往,少年们嬉笑打闹,很是热闹。刘媪在袄袱夹层藏好密信,趁着人多混杂,溜出后宫。
刘媪脚步匆匆,刚转过宫墙,迎面撞见控鹤监统领谢崴。
“刘媪,你匆匆忙忙地,要去哪里?”谢崴拦住去路,几个控鹤士哗啦围上。
刘媪急忙站立,慌急中回道。“何太后急病,要我去请太医。”
“太后有病,可由小黄门外传太医,刘媪是何后身边近人,理应随身侍奉,何劳你去?”谢崴心生疑惑。刘媪行色匆匆,脸色慌张,十分可疑。心想不对,这里面肯定有诈。再不肯放刘媪过去。
谢崴使一眼色,一名控鹤士上前拖拽刘媪,推推搡搡之间,刘媪怀中的密信抖了出来,啪嗒掉到地上。
刘媪吓得心中惊跳,身子将软,硬撑住身躯。
“刘媪,这是什么?你敢夹带密信?”谢崴揪住刘媪的衣领子,用力一推,刘媪跌到地上,复又爬起。
“何太后是宫中主母,本就能与宫外相通。传封书信,有何不可?”怯懦已然无用,书信眼看落入谢崴之手,此事已败。
朱温在昭宗死后,早已霸占后宫。此时,正在后宫与众傧妃饮酒作乐。自从他占据后宫之后,这里就变成了他****之所,凡是有点姿色的妃子皆无幸免。就连那何太后,已是半老徐娘,这老贼也起了淫心,想要霸占,只是看着那一张整日以泪洗面的脸,了无兴致,暂时延缓。
小黄门俯身哈腰,近前附耳小声说:“控鹤监的谢统领今日巡视,在禁宫中擒住了何太后身边的刘媪,刘媪夹带密信……”
朱老贼酒意正浓,左拥右抱,与美人肆意调笑。听到这话,顿时扫了好兴致,将酒杯一摔,“给我押上来。”
两个禁军十字力扣,抓住刘媪的肩头,刘媪拼力挣扎,无奈年老体弱,又心中惧怕,早给抓得遍体痛疼,无力反抗。
两人用力一推,刘媪扑倒在地,头发散乱,衣服扯烂了几块,显然刚才遭到了毒打。
“你个老乞婆,说,何后让你传了什么东西?”朱温如刀锋般凌利的双眼,透出的杀气令大殿内的人通体冰寒,歌舞美姬统统惊吓得缩在一旁,低头缩肩溜了出去,生怕稍有大声,大祸即刻引上已身。
刘媪见了老贼,惊恐地瞪大双眼,感觉毛发竖起。想起高高在上的神策军都使大人,狠辣无情,心中又惊又怕,不由地摊软成一团。
“快说!”
谢崴掏出密函递给小黄门:“禀都使大人,下官带领控鹤监几名禁军护卫内宫,巡视宫墙时,遇到刘媪行色慌张,便上前查看,在这老媪身上搜出一封密函,想是何太后托她传送的,请都使大人明示。”
刘温扫视桌上的密信,上面是写给容少卿的。容少卿一向暗中向着旧皇,与自己面和心不和,果然不出所料。
“谢崴,把这老媪拉出去杀了。”朱温身坐龙椅,似有无限威严加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