顼瑾紧跟在店小二身后,走进所谓的“天字号上房”,环顾四周,布置倒算雅致,帐纱珠帘,青花瓷器,也是应有尽有。顼瑾对这些倒没什么,只是有些劳累,倒头就往床上钻。她轻轻抚过,柔软的触感是她从未体验过的,从前的她不过是顶着义女身份的杀人机器罢了,哪能享受这些好东西?
可顼瑾从不觉得委屈,她知道在那个弱肉强食的社会,你弱就意味着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从船上逃出来到现在已是好几个时辰,顼瑾的肚子不争气的叫了起来,顼瑾爬了起来,“店小二可还在?”她推开门轻声唤道。
“公子有何吩咐?”小二小跑着上来,跑到顼瑾面前,半躬着身子,谄媚笑道。
“本公子眼下饥肠辘辘,不知有什么好菜?”顼瑾慢慢坐到榻上,施施问道。
小二笑了笑,把手里的菜单打开递给了顼瑾道:“本店厨师厨艺出神入化,这些皆是好菜。”
顼瑾瞥了他一眼,什么‘玲珑翡翠’‘八角蟹黄’,只怕这家店菜单颇多,你是什么样的人,他给你什么样的菜单吧,“青椒牛肉,酸辣土豆,翠山豆角。”顼瑾合上菜单递了回去。
小二先是一愣随即笑道:“客官可还需要些茶酒?”小二心里琢磨着,这公子面容姣好,华服着身,对于天字上房也没什么异议,怎的吃食方面这般节俭?我怎么也得让他点上一些名贵的茶酒才行啊!
顼瑾自顾自的倒水喝茶,她何尝不知道小儿心中想法呢?他们这些小二都希望赚多了受掌柜赞赏好多得些钱,见自己只花这么点,哪里甘心,“本公子不喝酒,就茶吧。”
小二顿时乐开了花,为顼瑾细细点来,什么都匀毛尖,太平猴魁,君山银针,这可都是一等一的名贵好茶啊!这店小二可是想在她身上狠狠捞一笔呀,“不过……本店最好的莫过于‘山海青’。这是本店名厨自创好茶,取千年雪山上的白针叶,庸碧林翠草与清晨白露熬制而成,不仅名贵更有安心提神,美容养颜等功效。”
顼瑾听得头皮发麻,是个人都晓得这小二想的什么,只怕这‘山海青’名贵得很,消费不起啊,“如此名贵只怕在下无福消受。”顼瑾笑着摇了摇头。
小二这下急了,忙道:“公子这是太贬低自己了,一杯山海青不过二十银点。”顼瑾差点没喷出来。二十银点还少吗?!她瞪大了眼睛,细细想来她还真没喝过这御灵大陆的茶……虽然有点贵……
也罢,也罢,“那就再来一杯山海青吧。”小二顿时眉开眼笑,为顼瑾端菜跑路勤快的不得了,在确认顼瑾吃完后,他才端着山海青款款而来。大约才走到楼梯,一抹似有似无的香味便先到达屋内。你若觉得是胭脂香味,倒不似它们浓郁;是瓜果香气,反倒丝毫不觉甜腻。像是青青草香,又带有干燥热烈的太阳气息和清新爽人的清凉感。
“客官,山海青到。”小二轻轻放下,茶香一点一点的渗透出来,不过分也不稀松。
顼瑾渐渐觉得心情舒爽愉悦了。她小抿了一口,茶初入口出微微带苦,随之而来的是淡淡的甜宛若甘泉涌入。顼瑾算是见识到了这茶的厉害,对这的厨师更是好奇了不少。
“你们的厨师何许人也?如此厉害。”顼瑾小口小口的喝着,生怕喝完;太少了又觉得不爽快。
“我们并不认识这位厨师,他不怎么说话,我们只知道他姓落。”小二皱了皱眉低声道。
顼瑾喝完了山海青本还想再要一杯,也只是想想,因为小二说过山海青中的翠草有毒,一次性喝太多会中毒的。
“可否带我去讨教一二呢?”
“这……”小二停顿了片刻拿不定主意,“可以是可以,只是落厨师不喜嘈杂,公子需安静些。”
顼瑾笑了笑,放下了茶杯站了起来,“可以的,小二带路吧。”
小二推开门引着顼瑾下楼走向厨房,站在屋外,屋内的菜香扑鼻而来,沁人心脾呀,“公子莫要进去了。”
顼瑾点了点头,向屋内探去,只见一位少年正全神贯注的做手里的事,并未注意到顼瑾。
“三楼地字号房。”少年手速利索害得顼瑾什么也没看清,只觉那不冷不热的声音宛若玉石之声,悦耳动听。
少年抬起头往窗外望去,正好瞧见顼瑾,顼瑾这下瞧得真切了,少年正值弱冠之年,眉清目秀、美如冠玉。
“落公子?”顼瑾见少年走了出来,歪着脑袋问道。
少年看了看顼瑾,淡淡道:“阁下是?”
顼瑾双手抱拳,温婉笑道:“在下何顼瑾,品尝了公子的山海青,特想来瞧瞧是怎样的人有如此好手艺。”
少年不再看她,自顾自的走着:“已经瞧见了。”
好大的架子,顼瑾方才还对他有那么一丝好感,毕竟这么好的手艺难免会以为是个年老的人却不想是个年轻公子。少年走得匆忙,只留给顼瑾一个竹绿色的背影。有什么好这么急?顼瑾心中疑惑道,跟上了少年的脚步。
少年走进一家药店抓了药后又匆匆离去,顼瑾望着少年远去的背影,走进那家药店。药店的掌柜白发苍苍,眼力不好,看见有人进来,第一句便是:“姑娘要些什么?”
顼瑾愣了愣摸了摸自己头上的玉冠装作生气的模样道:“老伯,在下是位公子。”说他眼力不好也是不对的,毕竟……我本来就是姑娘。
老伯听罢,慢慢地走到顼瑾面前瞪大了眼睛,“奥,原来是位公子,老朽眼花还望公子赎罪。”老伯笑了笑走回道柜台。
“方才那位公子都点了些什么呀?”顼瑾见老伯抓药确是一抓一个准,都有些怀疑他是假看不见还是真看不见
老伯抓了一把黄芪,声音苍老却浑然有力:“公子是他什么人?”
顼瑾笑道:“落公子朋友。”幸亏知道他姓氏。
“不过是些发散风寒的药。”
这个少年越发神秘,顼瑾只觉得越想要去一探究竟,“多谢老伯。”顼瑾出了门便往少年走的方向去,在一个十字路口停了下来不知道往哪边走。
“泱儿,你莫要这样。”右方一座后院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和瓷器破碎的声音,顼瑾试小心翼翼地爬了上去,后院里一座荷花亭内,先前的少年紧紧的抱住怀里的女子。
女子一袭烟灰色长裙,看不见脸只是手上一抹鲜红夺目耀眼。顼瑾心中猜想大约是女子打碎了碗割到了手。
“落蜓,我已是将死之人,你没必要这样。”女子语言轻飘,有气无力。
“不会的,泱儿我不会让你死的。”落蜓扶起女子,轻轻地把她抱到贵妃榻上,为她包扎伤口,“我再去熬一碗,你等我。”
女子点了点头,看着落蜓离开,她才开口道:“公子还不下来吗?很危险的。”大约是用了很大的力气说话,女子又虚弱的咳了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