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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笙息鼓歇

G大教师家属楼远离教学区,旁边就是校园四湖之一的东湖,夏风吹过,透着一丝凉爽。仲夏之夜,虫鸣声声。

温尔笙躺在自家阳台的躺椅上,身边点燃着一盘蚊香,依稀可以听见远处下晚自习的铃声,以及熙熙攘攘的人声。温尔笙抬头,没有眼镜的视野模糊一片,眼睛却得到了难得的放松。

打开手机,离九点还有两分钟,温尔笙戴上耳机,打开手机里的软件,刷新收听栏目,果然看到了一条新的动态,点开。

“各位听友,晚上好,今晚蒹葭苍苍带给大家的是《红楼梦》中的《葬花吟》。背景音乐用的是王立平老师谱的《葬花吟》。”

话音落下,音乐响起。

“花谢花飞飞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游丝软系飘香榭,落絮轻沾扑绣帘。。”

戴着耳机,女子的声音仿佛就在耳边,声线干净清灵,语气温柔,婉转动听,抑扬顿挫。和着曲调,声音因诗歌内容而转变着,在炎热的盛夏夜晚,犹如潺潺溪水流过,浮躁被冲刷得一干二净。

几分钟后,诗歌念完,音乐随后也停了下来,顿了几秒,耳机里再次响起女子的声音,似乎带着几分犹豫不决,“我想问问有没有哪位听友会谱曲的,我有一首歌词需要谱上曲子,如果有会的听友,请私信我,价格之类的我们可以私聊。好了,今天的节目就到这里了,大家晚安,好梦。”

随着最后一个音节落下,耳机里的世界一片安静。摘下耳机,远处的虫鸣随着微风吹了过来,温尔笙从躺椅上坐了起来,低下头,点开私信,迅速编辑好内容发了过去。

看着发送成功的提示,温尔笙揉了揉额角,短短的几分钟,他却感受到了自己难得的紧张。重新躺回躺椅上,以手为枕,月光穿过楼边的玉兰树,稀稀疏疏地落在他的脸上,嘴角微弯,眉眼间是浅浅的笑意,今晚月色正好。

付蒹葭拿着一直“嘀嘀”响个不停的手机,看着私信箱里突然多出来的几十封未读信息,她敲了敲自己的头,为自己的一时冲动懊悔不已,果然私信是不能随便开的。大概过了五六分钟,付蒹葭被手机响起的声音吵得头大,最后只好关了私信,已经私信她的听友,应该有会编曲的吧,付蒹葭很乐观。

付蒹葭点开未读私信,一封封看了起来。几十封私信,内容各异。有表白的,“蒹葭大大,我好喜欢你的声音啊,求看见!”有挑刺的,“声音阴柔,蛊惑人心。”有发小广告的,“本店面膜降价,加微信XXXXXX。”有调戏的,“蒹葭姑娘求嫁!求嫁!”

付蒹葭扶额,耐着性子往下看,“我会编曲,可以联系我。邮箱shengxiguxie@qq。com,手机188XXXXXXXX。”看了十几封私信,好不容易看到了一个说正事的,付蒹葭一喜,点开这个叫“笙息鼓歇”的资料。

主页很干净,干净的就像一张白纸,除了一个性别为男,其他什么信息都没有。看了这么多,好不容易看到一个靠谱的,付蒹葭打开邮箱,收件人是笙息鼓歇,主题是“帮忙编曲的相关事宜”,内容第一点就是和钱有关的,先把报酬说好,其他的可以慢慢谈。

看着发送出去的邮箱提示,付蒹葭揉了揉肩膀,等着笙息鼓歇把编好的曲子发过来,她和纪语就可以提前把这首歌做好,等年底柯晓静结婚的时候送给她。

等着笙息鼓歇的回复,付蒹葭看着这四个字的ID,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眼熟,却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温尔笙从浴室里出来,手机上显示有一封新的未读邮件,打开,邮箱里静静地躺着一封来自蒹葭苍苍的邮件,点开,里面的内容简短却不失礼貌客气,温尔笙笑了笑,只回复了两个字:可以。

没过多久,温尔笙就收到了蒹葭苍苍发过来的歌词文档,下载保存并且备份,一气呵成。刚保存好文档,就看到蒹葭苍苍发来询问收款账号的邮件,温尔笙推了推镜框,将自己的支付宝账号发了过去。

温尔笙看着打开的歌词文档,脑子里构思着曲调。手机响起提示音,一笔新的款项入账,打开,温尔笙眉眼弯了弯,嗯,手机号码有了。

付蒹葭每天按部就班地生活着,早上早起上班,晚上回家录电台,偶尔调戏调戏姐妹群里的姑娘们。

这天,付蒹葭一边吹着空调,一边抱着西瓜,看着柯晓静和纪语在群里大战三百回合。寝室长佟菲菲偶尔冒出一两句进行中间调停,奈何收效甚微。付蒹葭看了看吃了一半的西瓜,斗了半个西瓜的时间了,只好跳出来制止。

“都消停消停啊,好不容易周末,就光看你们两斗嘴了。”

佟菲菲:“就是就是,本来还想继续和你们吐槽一下我们主管的。”

纪语:“你的霸道总裁?哈哈哈哈。”

正在大家一致调戏佟菲菲和她家奇葩主管的时候,柯晓静突然语出惊人,“米娜桑,姐姐我七夕那天结婚啊,提前和你们说声,好请假,嘿嘿。”

付蒹葭愣了几秒,估计佟菲菲和纪语也愣住了,群里面安静了快一分钟,就看到纪语发了一条语音消息,付蒹葭点开,纪语温温柔柔的声音传了过来,内容却满是女汉子的气势。“你丫的,搞什么啊,不是说年底结婚的嘛?!搞突袭啊你?!还要不要红包了?!”

付蒹葭被纪语的咆哮声唤醒了神,笑出了声,“对啊,静姑娘,不是说年底结婚的吗?你也太突然了吧。”

“就像炸弹一样!”

“啊呀,还不是家里的老人家们催的紧,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我妈身体不好,老是担心这个担心那个的,所以只好提前咯。不许不来啊!!!”

“把请帖和机票一起快递过来,我和菲菲一起。”纪语淡定的甩出一句,付蒹葭隔着电脑屏幕都感受到了她深深的怨气。

柯晓静打了一个OK的表情,“没问题,包吃包住包来回车费。”

付蒹葭摩拳擦掌正想要调侃一下即将步入婚姻坟墓的柯晓静,字才打了一半,屏幕上就跳出了一条新的消息,“高晨阳有很多单身的哥们,到时候,姑娘们,可要抓住机会啊,嘿嘿。”

这一次,付蒹葭、佟菲菲和纪语都感受到了柯晓静深深的恶意。

付蒹葭赶紧删了未写完的那段话,“记得先把伴娘服准备好。我还要录音,先撤了,拜拜。”

在柯晓静三姑六婆上身之前,赶紧撤退才是王道。

付蒹葭抱着西瓜,看着柯晓静在群里气得上蹿下跳,笑了笑,退出聊天,扔了西瓜皮,看着手里的诗集,准备新的录音。

七月的最后一天,周五,付蒹葭晚上下班回家,刚出电梯,连上自家的WiFi,手机就提示有一封新的邮件。一边拿钥匙开门,一边点开邮箱,是笙息鼓歇发来的编曲。

付蒹葭微微挑眉,她没想到编曲需要这么长的时间,自己果然是门外汉,不过还好在七夕前发过来了。

“爸,妈,我回来啦。”和爸爸妈妈打了声招呼,付蒹葭就走进了自己的房间,放下东西,火速开启电脑,连上网络,打开邮箱,下载保存好发过来的音频文件,点开试听。

琴声初起,和着悠扬的笛声,曲调婉转悠扬,宛如情窦初开的少女,初患相思,剪不断理还乱,满是忐忑不安。一曲下来,连付蒹葭这种不识五线谱的人,也知道这首曲子编的不俗,配上自己写的词,加上纪语的唱功,送给柯晓静当新婚礼物,应该不错。

试听过后,付蒹葭回了一封感谢的邮件,再将编曲的尾款付清,她就把所有的资料打包发给纪语了,剩下的任务都是纪语的了。

星期一上午上班没多久,付蒹葭就收到了柯晓静快递过来的请帖,粉红色的请帖,金色的双喜字,白色缎带系成的蝴蝶结。拆开蝴蝶结,打开请帖,上面简单的写着柯晓静和高晨阳的名字,宴会时间和地点,字迹挺拔有力,一看就知道不是柯晓静写的。

快递袋里还有一张字条,写着订好的动车车次和上车时间,让付蒹葭自己拿着身份证去取票,字迹灵巧圆润。付蒹葭笑出声,她没想到柯晓静还真的帮她订好了票,而且知道她恐高不敢坐飞机,所以特意订动车票,还真是一如既往的贴心啊。

婚礼是在八月中下旬,不在月初也不在月尾,对于从事财务工作的付蒹葭来说,相比技术人员,她还是很好请假的。写好请假条和请假邮件,跑去经理办公室,说明原因和事由,假条很快就批了下来,请假邮件也回了过来,请假三天,再加上周末两天,共有五天假期,也算得上是一个小长假了。

付蒹葭一手拿着假条,一手拿着日历,细细规划着小长假的日程安排,柯晓静的婚礼是周四,她周三上午到G市,周四参加完婚礼,周五周六还可以和近一年没见面的佟菲菲、纪语一起逛逛G市,周日回家。付蒹葭看着自己写下的计划,条理清晰,甚是满意。

付蒹葭所在的Y市离柯晓静的G市并不算远,坐动车只要一个多小时,上午九点左右的动车,十点半的样子就能到站。但Y市和G市却分属两个不同的省份,这也就是当年柯晓静离开G市来Y市上大学的原因,家里管得严,不让走太远,柯晓静争取与妥协后最终选了Y市,好歹跨省了不是。

而付蒹葭则不一样,她可算得上是Y市的土著了,生于斯,长于斯的本地人,读的大学都在家门口。也正因为付蒹葭是Y市的土著居民,给离家求学,远离爸妈的柯晓静、佟菲菲和纪语,带去了不少春天般的温暖。大学四年的节假日,她们三个妞可没少吃付妈妈包的饺子、包子、粽子,还有各种点心和零食。

自从知道柯晓静的婚期后,每天晚上在群里调侃柯晓静已经变成了必行的娱乐项目。奈何,宿舍四人,脸皮的厚度排行榜,柯晓静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连纪语的无下限调侃,都被柯晓静轻轻松松的挡了回来,甚至还借势调戏了纪语一遭。

付蒹葭向来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看着纪语逐渐被柯晓静压制住,她就跳出来点出纪语漏掉的关键,然后继续悠闲围观。

付蒹葭和她们三人聊得正热闹,右下角企鹅跳动,有人私戳她,是以前一起玩广播剧的姑娘——小妖,点开一看,满屏幕哭的表情。

“说吧,又出什么事了。”

“蒹葭大大,我这有一部剧,嘿嘿,你懂得啦。”

“像上次一样?”付蒹葭可没忘记之前那一部剧,也是小妖导演的,真是刷新了她的三观,把她坑得哭爹喊娘。

果然,又是满屏幕的哭表情,“蒹葭大大,这部剧真的非常非常棒,三观正有节操,真的!!!”

“你的话不可信!”

“蒹葭大大,拜托拜托~”顺便还配上了一张小萌娃的表情。

付蒹葭索性当做没看见,关了对话框,消息提醒照样响了起来,关了声音,小妖那贱萌贱萌的头像依旧在右下角闪个不停。

付蒹葭最终妥协,“你呀你,好吧,拉我进组吧。”

消息刚发过去,就有系统消息发来,一进群,就看到小妖在群里吼了一句,“欢迎俺们的蒹葭大大,撒花。”

付蒹葭发了一个微笑的表情,“大家好。”顺便看了看群成员,很多人都是以前合作过的,导演是小妖,编剧是一个以前在圈里听过的小伙子,后期。。后期!

付蒹葭盯着屏幕里的那个名字,一脸惊讶,完全不敢相信,后期竟然是笙息鼓歇,圈里的后期大神笙息鼓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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