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岚发现怀中的人儿在瑟瑟发抖,睫毛一阵阵颤动,眼角滑落一滴泪,不禁把她抱得更紧。
整个过程中,陌言都很被动,不敢多说一句话,不敢多做一个表情和动作,生怕稍有不慎就堕入万丈深渊,此刻的她就像一个瑟瑟发抖的待宰羔羊,无助地等待命运的审判。
如果能躲过这一劫,无论如何都要除掉百里香,静妃说过:宁愿我负天下人,不要天下人负我。虽然她并不十分认同这句话,可如今也只能这样了。
“多谢三皇子好意提醒,不过这名女子既然是我天佑国子民,我带她走,又是当今皇上的命令,那么就是我天佑国的事情,跟贵国没有丝毫关系,劳烦三皇子将她转交给我们。”黑衣使者面无表情道。
“可是她正昏迷着,你刚才也说了,她可是皇上钦点的,如果在路上有什么三长两短,你能负起这个责任?”
“我刚才也说过,这是我天佑国的事情。”黑衣使者看向百里香,“况且,这里有人懂医术,就不劳烦三皇子费心了。”
姜岚沉默了,任由二虎从他怀里接过陌言,大虎也带着百里香上了马,几人在众人的注视中扬长而去。
而芸姑所带领的秀女队伍只能在原地待命,等待黑衣使者派人将整个事情查得水落石出才能再次起程。
一行五人快马加鞭赶往京城,大虎还好,百里香虽然柔弱,在马背上还能勉强坐稳,可是二虎就没那么容易了,因为陌言一直没有醒过来,他要一手抱人一手驾马,不一会就累得腰酸背痛,可他心里美滋滋的,再苦再累都忍着。
“吁——”黑衣使者忽然勒住马,“二虎,把她给我。”
“啊?为什么?大哥,我不累,真的,我一点都不累,你看——”二虎腾出一只手来,想象他证明自己多么强壮。
刚松手,黑衣使者就一把捞过陌言。
“大哥,我真的可以的……哎,别跑那么快啊,等等我!”二虎赶紧打马去追黑衣使者。
陌言被黑衣使者抱在怀里,如坐针毡,成熟男性的气息包裹着她,加上天气闷热,汗水大颗大颗往下滴,让她十分难受,她想醒过来,可是该死的三皇子趁她装晕的时候点了她的哑门穴和通天穴,弄得她无法说话,也醒不过来。
斜阳西下,被太阳炙烤的大地渐渐降下温来,一阵阵晚风吹过,带来丝丝凉意,他们又赶了一段路,天色彻底黑下来。
“大哥,要不我们先歇会吧。”最前面的大虎忽然停下来说。
“继续赶路,我们剩下的时间不多了。”黑衣使者继续前行,超过了大虎。
“可是这个女的也快晕过去了,再不休息补充一些食物和水,会不会出事?”
原来百里香大病初愈身体本身就弱,今天又经过了一场激烈的“战斗”,接着赶了大半天路,一直滴水未进,现在脸色更是白的吓人,大虎不得不提议停下来休息。
黑衣使者终于停下马,低头看看怀里的女子,也是浑身汗涔涔,一副不省人事的样子,他低头思索片刻,便吩咐道:“大虎去搭帐篷,今晚就在这里留宿。”
空地上很快支起两顶帐篷,陌言跟百里香住在一起,黑衣使者跟他两个属下住另外一顶帐篷内,他们烧了些开水,把干粮分给百里香,就着开水简单吃了一些东西,陌言因为一直昏迷不醒,仍是滴水未进。
帐篷里,陌言躺在地毯上,暗自运气,想要冲开穴位。
坐在她身旁的百里香喃喃自语道:“你到底是谁呢?为什么要顶替我进宫?我被人劫杀,是不是也跟你有关?你长得这么漂亮,不用顶替也能成为秀女进宫,你到底是为什么要这么做?呜呜呜……你知道我在被劫走的日子里都经历了什么吗?那段日子,是我人生中最大的灾难,我所有的一切都被毁了……”
俗话说,同是天涯沦落人,陌言虽觉得她也是个可怜的女子,却也毫无办法。
她暗中抓紧时间运气冲穴,这时帐篷外传来脚步声,随后百里香也听见动静,停止了哭诉,抬头望着帐篷入口处。
“她一直滴水未进,我来给她喂点水。”黑衣使者撩开帐篷,端着一碗清水走进来。
百里香闻言立刻擦掉眼角泪水,站起身来接过碗,低声说:“大人,我来吧。”
黑衣使者想了想把碗递给她:“那就你来吧,另外,以后叫我夜月,我不是什么大人。”
“是。”百里香将水端到陌言身边,正要伸手去扶她,夜月抢先一步扶起陌言:“我来。”
陌言刚好冲开穴位,还没来得及睁开眼睛、动动身体,就被两人灌下半碗水。
夜月放下陌言,让她重新躺倒在地毯上,对百里香说:“我的任务是把你们完好无缺带回京城,你懂医,给她看看吧,需要什么药草,我马上出去找来。”
“不用那么麻烦,她根本没有中暑热,况且她已经醒了。”
果然下一刻就听见陌言猛烈咳嗽起来,她是被水呛着了,憋不住才咳嗽出来的,原本还想多偷听一下他们的谈话。
夜月很是吃惊:“你没中暑热,为何会一直昏迷不醒?”见陌言只是一个劲地咳嗽,咳得脸和脖子都红了,只好说:“既然醒了,就好好休息,明天一早还要赶路。”
说完走了出去。
接下来是两个女人的对峙。
“你瞪我干嘛?”陌言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活动一下酸软的胳膊,“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冒充你进宫,你为何会被人劫杀?”
“我被人劫杀果然跟你有关,你到底是什么人?”她瞪着陌言,气得身体不停颤动。
下一刻,一双素手掐上了百里香的脖子,陌言低声道:“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必须得死。”
百里香双手死死拉住陌言的双手,艰难道:“你要杀我,总得告诉我这一切是为什么,我才能死得瞑目。”
“恕我无可奉告,你只需要知道,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掌控自己的命运。如果你真的想活命,当初从她手里逃出来之后就该找个隐秘的地方藏起来,而不是出现在这里,皇宫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并不适合你。”
百里香憋出一声冷笑:“既然把皇宫说的这么不堪,为何你还要千方百计顶替我进宫?”
“我是被逼的。”陌言也是恨得咬牙切齿。
百里香激动起来,眼眶都红了,几乎是低吼着说:“你以为我不是被逼无奈?当初得知自己被选为秀女的时候,我是高兴了一阵,可是接着就被莫名其妙地劫走,那个人要杀我,我在他水里放了药,他……他喝了之后,强……强了我,我谎称怀了他的孩子,使出百般计谋让他放松警惕,这才找到机会逃了出来。你以为,我再回去的话,那些人会放过我?如今除了进宫我无路可走。冰冷的剑锋放在脖子上,泛着寒光,眨眼间就可能割破喉咙那种恐惧你感受过吗?你说,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这样害我?”
那种濒临死亡的窒息感和恐惧感,陌言当然再熟悉不过了,她不想跟她过多废话,想尽快处理掉她,可是忽然感觉四肢渐渐无力,呼吸也急促起来,她赶紧重新运气:“你可以躲到皇宫里,可是你娘和你弟弟呢?知不知道你这样不但会害死他们,也会害死我爹娘的。”
“呵呵,你是说我死了就能避免这一切?可是凭什么就是我去死,而不是你?”百里香阴测测对她一笑。
陌言感到一阵心悸,掐在百里香脖子上的手无力滑落下来,只感觉浑身发热发痒,身体里好似有上千万的虫子在啃噬着她,她惊呼道:“你在水里放了什么?”
百里香终于又能够自由呼吸了,她深吸一口气,赶紧离她远远的:“你放心,我不会亲手杀你,在你水里放的药也不会置你于死地,反而会让你体会欲死欲仙的快乐。”她盯着陌言渐渐泛红的娇颜,冷笑道:“天佑国对于秀女是处子之身这一条要求十分严格,即便皇上要找的人真是你,但是当他知道你并不是处子之后,我想不用我动手,你也难逃一死。”
“给我解药。”陌言艰难道。
“给你解药?那我岂不是自寻死路?让我想想,我是去叫大虎二虎进来呢?还是叫夜月进来?这样吧,你不仁我却不能不义,我看夜月对你有些意思,他人也长得不错,功夫又高,我去叫他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