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一处楼梯上碰见了苏萨里奥,也是一个人坐在阴影里。他走过去,苏萨里奥也是警觉地抬起头看着他。伊迪笑了一下,真不愧是姐弟俩。伊迪坐在苏萨里奥旁边,说:“你怎么不进屋去玩呢?干吗坐在黑角落里?”“你又为什么要出来呢?”伊迪笑着摇了摇头,说:“里面的气氛我还不太习惯。”“在森特罗的宴会什么样呢?”“程序差不多,不过轻松热闹些,有时候还真有点太吵。不过你总该习惯的吧!”“习惯,但是别扭。你还记得我小时候的德性吧。”“记得,不过现在都大了,应该不会了吧。”“是,不再那样欺负了,不过在一起总归找不到什么话说。”苏萨里奥的脸隐在黑暗里,看不清他的表情,他的声音也很平静。他突然说:“我还记得有一次你帮我藏起来,就蹲在墙角用你的大衣盖着。”伊迪说:“那么实在是对不住,我这些年最记得的还是你姐姐,啪、啪!好生厉害。”苏萨里奥浅浅笑了一下。伊迪说:“跟我说点你自己的事情吧,这么些年了,总有些有趣的事情。”苏萨里奥说:“我的事情不过如此,没什么意思。家族之耻。”
“别这么说啊。”
“还不是这么回事?父母和姐姐都不满意我。”
“天下的父母都一样,觉得孩子还应该更好更好更好,什么时候都不满意。”
“可我不一样,我的确是懦弱无能,我知道。”
伊迪没想到苏萨里奥就这么服服帖帖地接受了这一身份,迟疑了几分钟才试探着稳定:“那么你想改变吗?”
“当然想,只是不知道怎么办。真是可笑,在家里不顶撞是懦弱,顶撞是犯法。”
“我给你出个主意怎么样?”
“什么?”
“咱们先找一个最容易打败的人,先打败他。一个一个来。”
“听着不错,但是谁是最容易的呢?”
“你姐姐!”
“我姐姐?!”
“对啊!你姐姐是最容易打败的人,先把你姐姐拿下!”
“怎,怎么拿?”
“很简单啊,她让你做的事情你不想做就不做,她说的话你不同意就反对她,惹火了也不要紧,你们反正是亲姐弟。”
“不行不行,我做不来,我哪敢惹她!”
“做不来就装,装还不会?你就当是在演戏呢——你是力士,她就是到最后一定会被打败的那个妖怪。当然,我就开玩笑打个比方,千万别去告诉她啊!再说你还上哪儿去找这么好看的妖怪?!”
一直愁眉苦脸的苏萨里奥总算笑了起来。
伊迪把声音又放低了些:“我再问一个问题,可能有点冒昧。”
“你问吧。”
“喜欢费拉娜吗?”
“谁都喜欢她。”苏萨里奥小声回答,嘴角又拉下来。
“这就不对了!得去抢啊!谁抢到才是谁的!”
“你怎么不去抢?”
“我初来乍到,连人名字还认不过来呢。你们先抢吧,我等着抢你们剩下的。”
苏萨里奥又有了点笑容,说:“这个我倒是能帮你,我起码都认识,今后我一个个地给你讲。”
“那可真得谢谢你,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咱们说正事吧,敢不敢和你姐姐顶嘴?”伊迪拍了拍苏萨里奥的肩膀。
“我试试。”苏萨里奥的表情看起来十分认真。
“那就好,得豁出去!”
“好,豁出去!”
“咱们还是进客厅去坐吧,估计一会也该走了。”
“好。不过现在还散不了,得等敲钟了才散。”
锡尔瓦早已回到了客厅,跟多梅恩堡的安妮亚聊着天,但心里一直惦记着弟弟的事情,一直在后悔刚才头脑一热跟伊迪说太多了。看见伊迪和苏萨里奥一起进来,她差点站起来。“你怎么了?”她神色的异样被安妮亚发现了。“没什么,我弟弟进来了,找他半天没找到。”锡尔瓦一边搪塞着,一边抛给伊迪一个试探的眼色,看见伊迪点头示意,才把目光转向安妮亚。“哎呀,他那么大人了,这地方也得来过一百次了,他能有什么事?!你这哪里是当姐姐,明明是当妈妈呀!”锡尔瓦耸了耸肩膀没有辩解。安妮亚回头看了看苏萨里奥那边,嘴角滑过一丝笑,说:“你弟弟倒是跟新人熟得快!总算有个人说话了,也好。”这话里藏着的轻慢,锡尔瓦当然听得出来。
埃威尔看见伊迪和苏萨里奥进来,向他们点了个头。伊迪让苏萨里奥走开,自己上前去坐在埃威尔对面。埃威尔做了个手势让仆人给伊迪倒茶,说:“拉尔德少爷,不给我们这些乡巴佬讲讲森特罗的事情吗?”费拉娜趁机逃开了,费拉娜一动,整个客厅里的格局都发生了变化。